第228章 年夜宴上（二）
还有更让他们惊诧的。
太子和准太子妃还没来得及下跪行礼，陛下已经迫不及待地朝他们招手了。
“那些虚礼就免了……怀葭累了吧？云稷，快点带着她过来入座。”
赵云稷点了点头。
他神色平静地拉着苍耳，在自己父皇的右下首坐了下来。
两人坐在同一张案几上。
他们的对面，坐着二皇子赵云谦，以及永嘉公主赵云臻。
赵云谦和赵云臻看见苍耳，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一脸乖巧地喊道：“皇嫂。”
苍耳的表情顿住。
就这自觉性……还用赵云普那个堂兄来教他们叫“皇嫂”？
不过被叫了这么多次，她差不多也习惯了。
只见她对着赵云谦和赵云臻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他们的座位，示意下面的人都在看着，让他们坐好。
赵云谦和赵云臻立刻正襟危坐。
赵云稷看得闷笑不已。
怀葭这模样，挺有做大嫂的风范嘛！
就连坐在台上的赵衍和莫如是都看笑了。
要说这人啊！真的是要讲究缘分的。
就说云谦，前两年跟个小刺头似的，谁的话都不听，有时候还跟他们这做父母的顶嘴，把云稷给惹急了，这才把他给扔到了云来书院。
没想到他竟成了怀葭的小跟班。
要知道怀葭那时候只是云来书院的小厨娘，以云谦慕强凌弱的性子，不应该对她言听计从的。
可事实摆在那里，云谦刚回来就跑到寻味居去找怀葭，一口一个“苍耳姐姐”叫着，比对自己的皇兄皇妹还要亲热。
就连云臻也是，作为他们老赵家唯一的姑娘，从小就被娇宠惯了，整天这个看不惯，那个也看不惯的，很少有人能入了她那双挑剔的眼。
但她见到怀葭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十分亲热。
甚至连云普那不靠谱的性子，也被怀葭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更别提云稷了。
怀葭出现之后，他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好像肩头上的包袱一下子就卸掉了，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有朝气多了。
苍耳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她是不是太主动了啊？
可众目睽睽之下，现在想换个座位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只好有些掩饰地转移了视线。
嗯……云谦和云臻的座位再往下一点，坐的是荣王爷赵衡，以及他的儿子赵云普。
看见苍耳的视线转了过来，父子俩十分默契，一起举着酒杯朝她遥遥地致意了一下。
苍耳忍不住笑了。
这对父子可真是一对活宝啊！
她又往自己这边看了过去。
看到莫羡之就坐在自己的不远处，苍耳顿时露出了笑容，不由地喊了一声，“莫院长。”
莫羡之一脸慈爱地看了她一眼，对着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这是他和苍耳以前保留的习惯。
每次她做了新菜给他尝，他若是觉得好吃，就会对着她伸出一个大拇指。
苍耳得到了肯定，会高兴得眉飞色舞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底忍不住有些酸胀。
当年那个一脸坚定地看着他，说“我想要念书”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长成了一颗光华夺目的明珠，再也没有人能掩盖她的光芒了。
他心里有些庆幸。
庆幸当时一时心软同意她进了云来书院，让她能够汲取知识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外面的风吹雨打。
这对她悲剧的人生来说，多少算是一点庇护。
同时也庆幸自己支持她回京城。
正因为回了京城，她才有机会回归本家，重新获得本就该属于她的亲情。
他心里也有些自责。
这十八年来，孩子明明就长在他的身边，他却没能早一点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没有给可怜的孩子更多一点爱护。
他甚至后悔不该尊重她的骄傲。
若当初按照他的心意收了她做孙女，那他肯定会带着她回京认亲，若是那样的话，她的身世可能早就暴露了。
老程他们就不用多遭受几年的离别之苦。
他其实还有些后怕。
若是当初杜梨落脚的地方不是白石山，若是怀葭当初提出进云来书院时他拒绝了……只要其中有任何一步出了偏差，怀葭可能就永远回不了家了。
她跟云稷，也有可能永远都遇不到彼此。
想到这里，他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庆幸。
还好，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苍耳不知道莫羡之心底复杂的情感，她有些雀跃地对赵云稷说道：“云稷，莫院长夸我呢！”
赵云稷低声笑了，“外祖父夸你了啊？那他夸你什么了呢？”
苍耳歪了歪头，她猜测道：“大概……是夸我没有怯场？”
她今天的表现还算可以吧？
算得上从容淡定、落落大方吧？
赵云稷忍不住又笑了。
他抬头看了自己外祖父一眼，只见他老人家眼底满是庆幸的神色，他也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庆幸的人何止外祖父一个呢？
这一段时候他也忍不住在想，他跟怀葭，原本是顺理成章应该走在一起的两个人，中间却遭遇到了那样多的磨难和变故。
差一点，他们就永远错失对方了。
说句心里话，在遇到怀葭之前，他并不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
可遇到怀葭之后，他却不止一次感激上天对他的垂怜，终归没有让他与怀葭擦肩而过。
……
坐在下面的人看着台上那其乐融融的模样，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嘀咕声，“就这样坐着……有些不大合适吧？”
毕竟还没有成亲，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太子殿下身侧，怎么说都有点说不过去吧？
这虞国公府的教养，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说话的这位是永宁侯的嫡长孙柳承明，永宁侯在建朝之初也是立过功劳的，算是勋爵人家。
正巧，坐在他旁边的是京兆府少尹田攸言。
只听见田攸言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柳兄若是有意见，你可以开口向陛下进言啊！又没有人拦着你。”
柳承明的表情僵住了。
旁边有人小心提醒他，“柳兄忘了……程家大姑娘是田少尹嫡亲的表妹呢！”
柳承明有些懊恼。
他差点都忘了，程将军的夫人是田氏女，那田攸言可不是程大姑娘的舅家表兄嘛！
当着人家表哥的面，他却编排人家的表妹……可不是找打吗？
这样想着，他不禁有些尴尬，连忙欠身道：“田少尹听差了，陛下如此安排……我能有什么意见呢？”
田攸言没吭声，一副不想搭理他的表情。
柳承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无趣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算了，不管坐在哪里，说穿了又关他什么事儿呢？
他还是好好吃菜好好喝酒，认真看热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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