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零章 梁山的命门,难道不是大宋的命门?
跟诸位好汉拜个晚年!祝大家做人“羊”眉吐气,生意“羊羊”得意,前程“羊”关大道,烦恼“羊”长而去,天天喜气“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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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世居于水泊边上的郓州百姓来说,这两年突然崛起的梁山大寨,无疑是大家茶前饭后最具吸引力的谈资。无论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还是世代务农、有可能连县境都没出过的农夫,只要听人说起梁山的话题来,人人都能插上一嘴,恨不得说出个四五六七来。
原因无它,只因“异类”王伦的出现,直接给山下百姓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过这两三年时间接触下来,梁山早已和他们的生活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让百姓最有切身体会的,便是在乡间村头势力盘根错节的财主大户不敢再欺辱人了。不光如此,就连官府的爪牙也是轻易不敢下乡,即便下来,对无权无势却有贵人扶持的百姓也是客客气气,别说作威作福了,更是唯恐得罪这些从前任意鱼肉的贱民。“尊严”这两个字,终于让百姓们对其有了真正的认识。
这些还只算是精神层面的感官,而在生活上,则更不得了。
单凭有病免费治疗这一项措施,梁山便成功的抓住了周边百姓的心。对于绝大多数一辈子“小病忍、大病拖”的穷困无依的百姓而言,试问还有甚么样的举措,能够做到让每个人都感觉到踏实有保障,对未来不再迷惘?
就是迫不得已降低田租的大户们。对梁山义诊的举措也没人说他半句不好。须知人吃五谷杂粮,谁也不能担保一辈子不生病。而眼下梁山拥有大宋最顶级的医疗水平,看诊也不收钱,唯独吃药要自己掏一点。但梁山有没有在此事上面赚钱,最会精打细算的财主们心里有数得很。刚开始时还有不少内心敌视梁山的财主迫不得已来诊病,却自行通过其他途径购入药材,但是最后却发现和梁山的药材比起来,药次且价贵,最后不少人终是大悟,又回头转来梁山买药。安道全曾经就这种现象。无意中发过一个感慨,“你们拿着我们开的方子去外面买药,对我山寨来说,压力还小些!”
正因为成为了附近数州百姓的免费/平价医疗中心,梁山一年里经手的药材可谓天文数字。已然隐隐成为京东西路的药材交易中心,由于付款及时,信誉卓越,不但京东的药材贩子,就连河北、淮南的商人都不远而来,十分愿意和梁山这个大客户做生意。
不过药材买卖虽然红火,却只能反映梁山泊繁荣景象的一个侧面,并不足以概括这座山寨的全部。每日水泊岸边的四座酒店。形象的说,那完全就是一个临时的集贸中心。
且不说四面八方纷纷而至的商旅了,就是附近百姓们只要拿着鸡鸭羊豕又或新鲜菜蔬这些零散物事过来变卖。便一定能有个公道的价格给他们。若有人遇上甚么过不去的门槛,只要求到梁山头上,亦是无有不应,如此举措,让不少上了岁数的老人见人就说“梁山仁义!”,若有闲余时间。还会跟人絮叨“这两年是他们这一辈子里面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之类的话语。
这种种大气、惠民的措施,是沽名钓誉的宋江绝对无法比拟的。既然假仁假义都可以在绿林道上博得一个呼保义的名声。那么超越前者千倍万倍真心实意的投入,更足以让白衣秀士这个称谓。成为民间以及江湖上一个令人神往的传说。
不过,既然梁山泊承担了许多本该朝廷承担的责任,对于百姓却又没有任何索求,那么就别怪这里百姓心里只有梁山,而没有东京那尊泥菩萨了。
原本代表朝廷的父母官们,在这种尴尬的处境下,求去的求去,调任的调任,居然演变为大宋官场去粕取精的奇特过程。最后留下来的,比如济州张叔夜,郓州陈文昭,无不是遭官僚集团嫌弃而发配至此的好官,可即便是他们,再如何费尽力气的去行仁政,结果都无法扭转梁山在百姓心中的实际地位。这正是让他们无计可施的纠结之处,本来强人显露出争取民心的意图,而朝廷还在浑浑噩噩,如此长期以往,王伦势力所及之处,天下怕是只闻有梁山,不复有朝廷矣!
……
“日你娘的高泼皮!偏俺们百姓好欺负,你夺了粮食,还要污蔑俺们为盗贼!俺恨啊,俺是猪油蒙了心,山寨对俺这么好,俺为什么不放小子上梁山!?”
一个满脸褶皱的老汉怀中抱着儿子还略带体温的遗体,不再避讳的破口大骂着当朝管军太尉,这个承受着老来丧子之痛的老人就这般伤心欲绝的坐在道旁,痛骂中夹杂着嚎哭,其状甚惨,其声凄厉。
在这种惨绝人寰的场面衬托下,即便是杀人凶手听到他的咒骂,也没有再行无赖之举,而是选择扬长而去。这老人在路旁哭喊许久,不时有三五成群的骑兵呼啸而过,冷漠的掠过原本该保卫的人身旁。
孙静的绝户计的确够绝户的,在他的算计下,此时的官军已经不分青红皂白,开始指鹿为马,对百姓动刀了。
其实依着孙静的计谋,还懂得些遮掩,比如派一队人假冒梁山人马,烧杀抢掠一番,那王伦自然坐不住。可最后还是被高俅否定了,这位三衙太尉的底气让他不屑于全盘接受一个谨小慎微的幕僚的顾虑。他选择直接派出兵马,在秘线送上的情报支撑下,直接扫荡与梁山十分亲近的村落。
而且高俅的理由也很充分,他认为周围百姓从匪的不计其数,梁山泊能有如今气候,跟这些愚昧的百姓是分不开的,若不加以严惩,怎么警示后来人?
作为赵佶的心腹管军大臣,高俅刻意要给自己营造一个不得民心的形象,孙静也能理解,但总觉得这般只抱紧官家一人的大腿,其他甚么都不顾,很是有些不保险。等将来官家不能庇护他之时,而其身上背负的又是滔天民愤,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每每想到这里,孙静就有些惘然。不过他总能想到法子安慰自己,毕竟当今天子正是春秋鼎盛之时,看样子最起码还能坐三十年的龙椅,而三十年后的自己,难道还是高俅这棵树上缠绕的藤蔓吗?
既如此,还是不计代价往上爬罢!甚么梁山,甚么王伦,和此时这些无辜百姓一样,都是孙静通向高位的捷径。
可都作为踏脚石,其中既有踏实的,自然也有不愿承载这份罪恶的。这次对梁山的“将军”行动,高俅可以说看准了一个人,同时却又看走眼了一个人。
“这些刁民私通梁山贼寇,统统给我抓起来!但有顽抗,就地正法!”
清河天水节度荆忠仿佛找到当年落草为寇时的感觉,此时屠杀起无辜的百姓来,心中隐约浮起那种沉寂了好些年的快感。他和普遍已过花甲的其他几个节度使不同,他荆忠才五十出头,只比杨温和韩存保略大,也可以算是十节度里面的少壮派,对屁股之下这个位置,还是十分依恋的。
至于如何才能保住身上这个头衔,荆忠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而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王文斌跟着荆忠出阵,多少有些迫不得已。只因他在军事会议上表态迟疑叫高俅记在心里,便特意叫他跟随折节投靠自己的荆忠。王文斌不禁哀叹,这官场凶恶更甚绿林,丘岳、周昂跟高俅跟得紧,高俅反而不逼他们行此折寿之事,而自己只是稍微迟疑了片刻,这把屠刀就被人强塞入自己手上,丢不了,还躲不开。
“王教头,怎么愣神了?”
荆忠可憎的笑容浮现在自己的面前,王文斌很想把这只苍蝇赶走,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然落入一个粪坑之中,即便没了眼前的荆忠,将来还是蝇虫成堆,避无可避。
“林教头啊林教头,你这个位置不好坐啊!”王文斌想起梁山上的林冲,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也许,从他接替林冲,坐到那个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的位置起,他就注定只能出卖自己的尊严,踩着同僚的尸体,往上爬。
“林教头?哪个林教头?”
荆忠不怀好意的笑声响起,叫王文斌为之一愣,他回头看了荆忠一眼,并不答话,只是问道:“荆节度,万事不可做绝!如此我等做这样的事,将来不会有报应么?”
“为国出力,平叛剿匪,如何会有报应!?我看王教头是想多了罢?咱们做军官的,只要听上司的军令行事便了,想得再多,也坐不上状元当不上宰相!”只见绿林出身的荆忠,此时不由一声冷笑。
王文斌显然被这一声不屑给刺激到了,忍了半晌决定还是把心里憋得慌的话都说出来,无论结果如何,对自己也算有个交待:
“剿匪平叛,天经地义!但问题是,咱们现在这算是剿哪门子的匪?我怎么看都觉得,我们反倒像是辽贼押着百姓攻城,等待扮演我大宋官军的王伦开门迎敌?试问一下,天底下有这般剿匪的奇闻么?你们都是老谋深算之辈,看出这些百姓是梁山的命门,可你们难道不知,他们亦是我大宋的命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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