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画中仙(1)
离开大周皇宫的时候,知浅的心情很不错。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吓到了广宁。刚刚因为广宁的威胁,知浅小小的动了怒气,招来雷鸣闪电,狂风骤雨,在公主的寝殿里上演了一出自己无所不能的桥段。最后,她还厉声恐吓了广宁一番,若是广宁再敢痴缠陌玉,就把她身处的地方变成地狱,让广宁永远深陷其中,无法出来。刁蛮的公主果然被吓得不轻,如果不出意外,广宁短期之内是不会再去招惹陌玉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她自己该如何出现在陌玉面前,还能让他欣然接受呢?
知浅回到乔府,再次来到陌玉居住的院子。院中一树玉兰开得极美,陌玉正坐在院中作画。他画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一树玉兰花。只见他下笔如有神,细细勾勒下来,花朵便跃然于纸上了。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
陌玉一边吟诵,一边将诗词写在了画好的画作之上。他看了看自己的画,又抬头看看玉兰花树,微笑:“还好,将你救活了。不然,这院中将缺失多少芳华?”
知浅这便知晓,原来这玉兰花树也是经陌玉之手,才能亭亭如盖。从前,梓芜就因落英花神的缘故,独爱玉兰。如今他成了陌玉,依然对玉兰情有独钟。知浅心念电转,不如,她就化作这玉兰花仙,前来报答陌玉的恩泽。就如同话本子上的狐仙,去人界报答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书生一样。如此绮丽旖旎的一段情,似乎更加让人心生向往吧!
知浅望着陌玉的身影,轻声呢喃:“梓芜,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因为你,才能盛放繁茂。只有你,才是这六界最美的芳华才对!”
于是第二日晚间,当陌玉再次欣赏自己的画作时,知浅便藏匿其中,在画里的玉兰树下显了形。
陌玉起初看到一个素衣的女子出现在画中,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出现了幻觉。可是他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画中的人却并未消失!那女子在画里,手里撑着一把十六骨竹撑的油纸伞,上面画着零星的竹叶。女子素衣如雪,黑发如墨,眸如繁星,唇如点绛。她同一树繁华交相辉映,美得让人忘乎所以!她好像是鲜活的,会笑,会蹙眉,会款款走动。因着她的存在,那一树玉兰也更加鲜活,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陌玉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词语——画中仙。
陌玉痴迷地凝视着画中人,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激动。好像,他总在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看着知浅的面容,陌玉就觉得亲切熟悉。他仔细回想,也记不得自己到底在何处见过。只是那容貌好像是刻在心里的,就算脑子里会忘却,心里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知浅见状,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陌玉白净的面皮儿就升腾起一抹红霞。
陌玉并没有因为画中无缘无故多了一个会动的人儿而感到害怕,相反的,他凑近了几分,对着画中的知浅,温柔地问:“你是这画里的仙子吗?”
知浅没有答话,她只是转过脸来,正对着陌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陌玉不明白她的意思,又问:“若不是仙,那又是何人呢?总之,你在画里,自然不是凡人。虽然有些冒失,但为何你会出现在我的画中呢?”
知浅只是笑,却在画中不出来。她收起伞,打了个响指,画里的花树便随风摇曳,落下花瓣雨来,一时间风景美不胜收。陌玉心想,大概这个素衣的姑娘是被困在画中的精灵,无法答话,只能在画里走动吧。他也不再多问,只是静静地看着知浅在画里浅笑嫣然。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陌玉最终将画挂在了自己的床头,温柔地说道。
入夜,陌玉已经沉沉睡去,知浅才从画中跳出来。她轻盈地落在地上,然后坐在床边,看着陌玉的眸子几乎都能滴出水来。睡梦中的男子愈发迷人,脸庞如同精心雕刻的玉像,无一处不完美动人。
他是梓芜,又有着梓芜深藏心底、不肯轻易显露的细腻和柔软。知浅心想,梓芜身为花神的时候,因为肩上扛着的责任太重,历经的曲折太多,所以才会用冷漠来伪装自己,不肯在人前示弱。如果,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神族,也许还会长成陌玉这般温润的性子吧。
“你还会喜欢我的,对吧?”知浅轻声说道,生怕会吵醒陌玉,“你都不怕我,应该会坦然接受我的,一定。”
说罢,她俯下身,轻轻吻了吻陌玉的嘴唇:“梓芜,这一次换我来追求你。从前,你爱的隐忍而克制,未能圆满。现在,我加倍偿还给你,可好?不管你的这一世会不会爱我,我都会死乞白赖地跟在你身边,无时无刻不表达自己的爱。我会守护你,不让你受分毫伤害,一生平安无忧,如何?”
之后一个月的时间,知浅每天都附在画上,和陌玉见面。到了夜间,她就从画中出来,安静地在陌玉的床边守护一夜。陌玉果然十分珍爱这幅画,每天都打理除尘,温柔仔细。知浅就在画中,转转身,眨眨眼,算是回应。
陌玉有时会拿起书卷,给她吟诗,然后仔细解释其中的意境,偶尔也会点评一二。吃饭时,陌玉一一为知浅介绍菜色,告诉她哪一样自己觉得很美味,哪一样却有点不合胃口。得了珍宝的时候,陌玉会第一时间拿到画像前展示,告诉知浅这是什么材质,多么稀有。哪怕从来没有人回应,陌玉也乐此不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画中的人儿,原本安静寡言的自己就成了“话痨”,什么都想说给她听。
知浅发现,陌玉大多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待在小院里,侍奉的人也很少见。大概,他性子清静,不愿有人打扰,府上的人深知他的脾性,也不强求。每日,总有侍女定时来洒扫整理,三餐皆有小厨房送饭,菜肴精致丰盛,丝毫不敢怠慢。乔夫人隔三差五地就来院子里坐坐,和陌玉喝茶聊天,或者搬几盆花草来让陌玉打理。乔尚书则比较忙,能来的次数比较有限。每当有人来的时候,陌玉会有些慌乱,生怕被别人发现画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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