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郓城及时雨
“小二哥,这是为何?”韩伯龙故作好奇地问道。
“实不相瞒,这阎婆惜背着宋押司,勾结一个小白脸唤作张文远的,着实可恨之极。”小二恨恨地说道。
韩伯龙正要问点什么,楼下脚步声响,腾腾腾地上来两个人。
后面一人,首先吸引了韩伯龙的目光。
只见他眼如丹凤,眉似卧蚕。
滴溜溜两耳悬珠,明皎皎双睛点漆。
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
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
年及三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怀扫除四海之心机。
志气轩昂,胸襟秀丽。刀笔敢欺萧相国,声名不让孟尝君。
不问可知,这便是宋江宋公明,韩伯龙此次最想见到的人。
走在前面的大汉也是相貌奇特:一身黑肉,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原来是韩伯龙的旧识,劫生辰纲的时候,还和韩伯龙过招的,赤发鬼刘唐。
刘唐一上楼,便首先见到了韩伯龙,大喜过望,高声叫道:“韩兄弟也在这里呀,幸会幸会!”
刘唐说着话,回头对后面的人说道:“宋江哥哥,这里有兄弟一个熟人,便是在黄泥冈只一招便击倒兄弟的,韩伯龙兄弟。”
宋江眉头一皱,显然是觉得刘唐太不知隐蔽行踪了。好在这酒楼上并无别人,否则,只要有人认出这个家伙,勾结梁山泊贼寇的罪名可就不容易洗脱了。
宋江的不快一闪而逝,除了韩伯龙觉察到了一些,刘唐丝毫没有觉察。
宋江急忙走过来,与韩伯龙见礼:“早听江湖上有人传言,有一位少年英雄好生了得,只愁无缘见面,不想今日在此得见,小可三生有幸啊。”
宋江这一个名满江湖的大人物如此谦恭,韩伯龙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也还是颇感意外,心中非常感动,急忙过来见礼:“伯龙此次来郓城,也正是打算拜访及时雨宋公明哥哥,正不知如何拜见,不想在此得见。伯龙荣幸之至。”
说着话,大家坐定,小二不用宋江吩咐,直接去安排酒菜。可见,宋江在郓城县,名望之高,颇得人心。
刘唐似乎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迫不及待地与韩伯龙攀谈起来,搞得宋江几乎被冷落。好在宋江是久经世故之人,并未显得如何在意。
“韩兄弟,听说黄泥冈一别之后,你与那花和尚鲁智深、青面兽杨志上了二龙山,一时间搞得风生水起呀。当真称得起江湖上的这个呀。”刘唐说着,伸出大拇指称赞。
韩伯龙见四周无人,也便不再避讳,问道:“刘大哥,你们后来怎么样?怎么去了梁山呢?”
刘唐似乎也不掩饰:“嗨,别提了。当日那白胜被打熬不过,招了晁天王的供。官兵来抓我等,我们便杀退了官兵,上了梁山泊。这呀,还亏得宋公明拼死送信,否则,刘唐的脑袋早就搬家了。这不,晁天王派小弟来郓城,专门感谢宋押司当日之情。”
宋江急忙制止,示意刘唐小点儿声。韩伯龙也配合宋江,示意了刘唐。这刘唐才恍然大悟一般,不再大着嗓门说话。
韩伯龙此时越发觉得,其实晁盖派了刘唐过来感谢宋江,是有满满的恶意在里面的。
要说梁山此时好汉十二人,依次为:托塔天王晁盖、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豹子头林冲、赤发鬼刘唐、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旱地忽律朱贵、白日鼠白胜。
晁盖派谁,也不应该派刘唐来此执行此任。原因很简单,刘唐的相貌太突出了。任谁见到刘唐,也不能认为他是个善类。
这人接触宋江,被别人发现,肯定就容易出事。
再加上刚刚的一番言语,可见此人之鲁莽,比那黑旋风李逹也不强多少。如此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成事的家伙。
韩伯龙听刘唐所说,也可以感受到,这宋江晁盖并非有什么深情厚谊。莫非宋江当日冒死传的信息,并非如传说不成?
这样一说,还真有可能。仅凭宋江说的“心腹弟兄”是靠不住的的。虽然嘴上说的是“心腹弟兄”,但实际上,仅仅就只是“认得”而已,也谈不上有什么深厚交情。
韩伯龙回想当初,晁盖七人聚在一起密谋生辰纲时,从头到尾,压根就从来没提到过还有宋江这个心腹弟兄。晁盖天天和吴用聚在一起商量,这两个才是走得最近的人。
当宋江来报信之时,吴用却问道:“这是谁人?”可见,天天和晁盖混在一起的吴用,居然不认识宋江。两人从来也没见过面!所以,说宋江和晁盖是心腹弟兄,就很令人怀疑。
韩伯龙觉得,无论宋江报不报信,晁盖逃走的可能性都非常大!假如宋江不去通风报信,届时时文彬县令安排朱仝、雷横这两个都头去抓晁盖。而朱仝、雷横这两人,都是有心要故意放走晁盖的人。结果一样,还是捉不住晁盖他们。但是这个报信的人情,可就不会算在宋江头上了。
所以,宋江抢先去报信,其本质,只是一次投机行为,和义气的关系反倒不怎么大了。宋江可以凭此在江湖上轻易获得“讲义气”的好名声,为什么不干呢?
韩伯龙觉得,宋江只是县里的一个小吏,此举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风险。何涛到县里来,是来找县令时文彬的,不是来找宋江的,他遇到宋江,纯粹是偶遇。因此,本县与该案有干系的人,是时文彬县令。无论晁盖是跑了,还是被捉住了,其实和宋江的关系都不大,而是和时文彬县令关系重大。所以,晁盖如果逃跑了,该时文彬负责,根本就不会追究到宋江身上!宋江偷偷地溜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地通风报信,叫晁盖快跑,他是不用负法律责任的。根本就没他说的“冒死”那么严重。
韩伯龙突然后背冷汗直流,宋江心机之重,城府之深,前生今世,绝无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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