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滩头之战（二）

　　在一切早就瞄准好也准备好的情况下，下令的声音刚刚开始。接连不断的三团白烟便从堡垒一般的岸上船体的船舷喷吐出来，整个船体也似乎剧烈的震动了几下，不过因为早就有所准备的缘故，整个船体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晃动。只是很多人都能感觉的到：相比哪怕并非全装药的新炮，这种舢板一样的船体本身还是太过脆弱了。如果当时要是选择在水上纠缠，不提准确性，侧向开炮很可能就会带来翻船的危险。

　　出膛的三发九斤实心弹以肉眼勉强可见的速度飞向了三百步到一里之外的目标。或许是靠岸的船比较低矮、也并不是完全聚拢在一起的缘故，似乎没有全中。

　　第一发炮弹掠过靠岸船只的上空，带着呼啸声落入船体后不远的湖水中。以实心弹砸出一朵似乎如同水底龙王炮爆炸一第二颗炮弹命中在一艘靠岸小船前面不远的地方泥土之上，可最终还是弹跳了起来，将一艘靠岸敌船的船头彻底击穿，至少造成两名水手一死一重伤。第三发近失的炮弹则似乎没有取得任何战绩。

　　并不成功的第一轮开火虽然带给几艘船上正在开弓射弩投石的官军一定威慑，但似乎是船只的分割减少了整体战场环境压力的缘故，还不足以让船上没有遭受死伤威慑的大部分曾经接受过不少剿匪锻炼的官兵们彻底丧失开火作战的欲望。不过那隆隆的炮声在震动的船内张家不少女眷在带着耳塞的情况下依旧惊叫出声之外，也让刚刚上岸不久的乡勇们有些犹豫起来。

　　第一轮开火虽然没有命中，可是曾经见识过北明炮火的卞元亨却感觉到了一丝震动和不安。北明那边儿的水师也不是没有配备过这个声音威力级别的重炮，但一般来说，这种重炮却不可能三发炮弹之间的高地散布一开始就这么小。

　　可就在船上的人们还在为第一轮的炮击就带来如此压力而差异的时候，大概二三十秒后的第二轮炮击再次展开了。

　　这一次，见识过那炮弹掠过头顶的呼啸声之后，一些身经百战的老兵油子已经提前不由的低头躲避起来，只有一些新兵还有步营里资历不太强的一般士兵因为害怕长官的责骂而不敢趴下隐蔽。

　　因为有已经测量过的树木和废旧船只做为参照物、张小磊在预定战场区域还详细的测量过湖面与预定炮击位置的大概距离，因此在展开一轮开火确定了火炮的实际弹道特性之后第二轮炮击就变的骤然准确起来。

　　三发炮弹至少有两发命中了瞄准的船体、其中一枚打到了水线以下的部分、除了船上的人感觉到整个船体稍稍有些震动之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可是其中一发炮弹则恰到好处的命中了船上的人群，在人群中直接开出一条血路之后才钻入船舱之内，至少造成九名卞元亨亲自率领而来的步营官兵非死即伤，整船的人都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之下不得不趴了下来。

　　本以为对方是冒着火药爆炸的风险进行透支开火，以前在同北明水师岸炮交战的时候并不是没有不算太长的时间内对方就进行两轮开火的事情。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更让很多人都了解到了这家传说中在火器火炮方面很擅长之人的可怖了，因为第三轮开火似乎仍然按照之前的节奏进行。。。

　　就这样，大概三分钟左右的时间之内，包括战前早就填装好的炮弹在内，张小磊所在的小船至少进行了七轮开火打出了二十一发实心弹炮弹。在二百步到一里左右的距离上，其中至少十发笼罩了敌船的范围、七发命中了敌船、虽然仅仅造成目标二十五人左右死伤。但在并不算大的船上平均每被命中一发只杀伤三个人被杀伤率却是以大部分船员和步营官兵们在巨大的威胁之下不得不趴下身子降低被弹面的后果。

　　此时的张小磊当然无法隔着船板在二百步到一里之外的距离上统计敌船的损失情况。见到那些上岸的乡勇们感觉到没有弩箭再来支持自己、对面的炮火似乎一直在开火，似乎有些停滞不前的意思，就没把打击的重点放在那些乡勇身上。

　　不过这没有带来理想杀伤效果的炮击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在接连不断的进行了七八分钟、大概十六轮左右的开火打出四十发左右的实心弹之后，张小磊也觉得应该让似乎有些过热的炮膛休息一下，并进行一些降温作业了。

　　四艘船携带卞元亨手下步营的船在总共中了十几发炮弹、几乎每艘船都中炮及发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发生明显的进水了，在这数分钟巨大的炮击威慑压力下一直不敢抬头的官军门在对面的炮火似乎停歇下来的情况下也感觉到继续这样下去的后果，很可能就是被水淹没的结果，才不得不在卞元亨乃至身边亲兵的督战下抢救起整个船体来。

　　至于向火力这样猛的对手展开进攻、此时不论卞元亨还是跟着一起来的罗贯中已经在刚才隆隆的炮声中彻底清醒起来，也明白了这个纨绔率领下的家庭为什么敢于如此的托大。此时的问题根本就不是如果在攻击中拿下对手的问题了，而是趁着对手炮击暂停的功夫赶紧撤退了。

　　张小磊当感觉到对方的船只似乎有一些异动，打算离开的时候却有些不甘心起来。迅速下令道：“上一号霰弹、二组和三组双份装药准备！三轮急射。。。”

　　十数轮开火已经让负责操炮的家丁们乃至负责报身位的张小磊有了一些经验的情况下，开火迅速开始展开了。

　　隆隆的炮声再次响了起来的时候，官军主力所在的四艘船上的人们迅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再一次纷纷的低身趴在潮湿的甲板之上准备着突如其来的威胁。

　　然而这一次降落的却不是刚才那样的实心弹来了，几乎每一轮开火都有五百枚上下一两半大概五十克左右的重霰弹从天而降，覆盖四艘船所在的区域

　　在这个距离上，即便是重霰弹的轰击精度也并不是很好，针对每一艘船的误差差不多能有两千平米左右方圆几十米的样子，但杀伤人员的效率却明显高了不少，几乎每一轮的开火乃至那些重霰弹倾斜下来所形成的跳弹都能造成十数人伤亡。接连不断的三轮开火之下，整个船上的步营又遭受了五十人上下的伤亡。

　　就这样，在还没有能够上岸的情况下，就在这么遥远的距离上在对手的轰击面前，整个步营累计遭受了五分之一左右的伤亡。

　　毫无疑问，虽然张小磊等人仅仅拥有三门火炮，但射速之快、威力之大、命中之准确都远远超过了人们想象。

　　就在这个时候，就连卞元亨乃至身边的家丁亲卫们自己也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大声传令道：“告诉所有的人，如果你们打算这样在船上趴着等死的话那就去死好了。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多少退路，必须上岸！冲出强贼炮火的封锁！他们应该也是在玩命，这样的炮击不可能再持续的。。。”

　　嘴炮似乎没有用，但是在负责督战的家丁们直接砍伤了多人之后，船上的步兵官兵们终究还是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加上并不像大周一般地方部队那样懦弱，在生存的动力之下还是蜂拥跳出船舱向着远离敌炮位所在的地方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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