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相助

　　风华大手一挥，剑已落鞘，花嬷嬷吓得紧闭眼睛，浑身哆嗦，待四周寂静无声，睁眼之时只看见风华等人的背影。

　　她暗叫一声槽糕，焦灼不已，但眨眼间的功夫便有了主意，匆匆忙忙往殿外跑去。

　　正殿打扫得干净如雪，在烛光照耀下散发出点点微光，茶盏整整齐齐地摆在茶几上，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

　　待瑾皇后落座，风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清脆：“儿臣给母后请安。刚才儿臣一时心急，做事鲁莽，没有吓到母后吧？”

　　瑾皇后始料未及，半拱起身子托着她的手，道：“华儿，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我们母女两人不必在意这些礼数。”

　　风华起身，与此同时缓缓抽回手，坐到放着虎貂的软塌另一侧。

　　瑾皇后眸子不断在她身上打转，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这个久未谋面的女儿，发现她身上带着一股沉稳的王者气势，浑身上下挑不出半点错处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她的女儿，高贵典雅，气势不凡。她的公主，就应该是这番模样。

　　不过，刚才在殿外不顾旁人在场，轻易出剑威胁花嬷嬷的举动，终究是有些不妥。

　　华儿自小没有养在自己身边，受了不少苦，即便识大体，终究比不上那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女子，身上还是会带有将士的粗犷之气。

　　瑾皇后心念至此，心里突然揪痛，自然而然地挽起她的手，不过片刻功夫热泪盈眶：“华儿，母后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

　　她的眼角微微润湿，晶莹的泪珠在眸子里打转，仿佛下一刻就会掉落在地，看着风华的眼神尽显一个母亲的思念与担忧之情。

　　情真意切的模样让风华为之一动，坚若磐石的心不由得融化开来。

　　若她的人生轨迹和那个梦境如出一辙，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暗害，几度九死一生，母后竭尽所能伸以援手，后来更是不惜以自己的后位换取她的生死。

　　想到这儿，风华心里软绵绵的，笑容温和：“母后这些年可好？”

　　瑾皇后撇开脸偷偷抹了抹眼睛，回以一笑，哽咽道：“母后一切安好，你呢，在边塞这几年，还好吗？”

　　风华点头，算作应答。

　　殿内一时之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两人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分别多年，即便母子心心相连，见到之时依旧不知该从何说起。

　　风华不动声色地瞧着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后和自己小时候看见的没有什么变化，依旧雍容华贵。

　　不过半响功夫，瑾皇后理好了思绪，开始絮絮叨叨地问着话，风华一一作答。

　　末了，已是夜深人静，风华瞥了一眼昏暗的天色，道：“母后，时辰也不早了，您也该歇息了。儿臣在边塞这些年每日每夜都睡得不踏实，时常怀念在坤宁宫的日子，今夜能不能在坤宁宫留宿一宿？”

　　“这……”瑾皇后神色迟疑，在殿内左右张望，目光定在一个小宫女的身上，又快速移开。

　　风华一路追随她的视线，发现那小宫女眸色略显慌乱，心里了然，面上却没有任何多疑的思绪显露。

　　她把手搭在瑾皇后身上，淡笑道：“女儿就这么一个请求，母后该不会不答应吧？若嫌麻烦，让人简单收拾出一间空屋子，女儿在这里歇息一个晚上便好。父皇即便知晓，也不会怪罪儿臣的。”

　　瑾皇后不知如何作答，吞吞吐吐的，三番两次想要解释，看着她期翼的眼神，只得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华儿，这……”

　　未等她说完，风华已不给回绝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儿臣也累了，母后挑选一个会伺候的宫婢，带儿臣下去歇息吧，明日起身了我们母女再继续叙旧。”

　　风华吩咐屋里那些宫女站成一排，瑾皇后看见她执意如此，只得暗中叹息几声。

　　妙菱在瑾皇后身边侍奉多年，十分机灵，这一会也瞧出了不少异样，亲自给她点了一个宫婢，谁料风华指着最右边的宫女道：“就要她吧，看上去是个机灵的。”

　　妙菱和瑾皇后对视一眼，心里突的生出些许疑惑，却未点破。

　　妙菱点头称是，吩咐那个宫女带风华下去歇息。

　　瑾皇后盯着她的背影沉吟良久，才缓缓蹙了眉头：“妙菱，华儿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风吹草动？”

　　瑾皇后在后宫打滚多年，眼力异于常人，风华的那点小心思即便不能完全猜透，也能隐隐猜出些许意图。

　　小时候的华儿乖巧听话，伶俐聪慧。从军多年，身上的肃穆之色相比男子还要更甚一筹。

　　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小没有养在身边，生份是避免不了的。华儿方才与自己交谈之时，语气并不冷淡，却也不见热络，她总觉得两人之间少了点什么东西。

　　她一路带着自己回坤宁宫，对自己的处境只字不提，又执意留宿，也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

　　瑾皇后连连叹息着。

　　也不知是不是多年未见的缘故，自己才会心生臆测。

　　妙菱道：“娘娘，那您……”

　　瑾皇后会意，摆了摆手：“本宫今夜就在这儿歇下吧，让人收拾好华儿的屋子，若皇上派人过来传话，就说本宫和华儿已经歇下了，不要辜负了华儿的一番苦心。”

　　瑾皇后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若华儿煞费苦心做这一切，皆是为了自己着想，自己何不顺水推舟？

　　妙菱顿时会意，恍然道：“娘娘，您的意思是……公主是故意的？”

　　她渐渐默了声，颇为不可置信。

　　昨日她不顾侍卫阻拦，跑到养心殿外头苦等半个时辰，大公主却对她视若无睹，即便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至始至终都未提到娘娘。如今怎么……

　　瑾皇后笑着点了点头。

　　“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先声夺人，就是最好的计策。”

　　妙菱闻言，昨日的怨念终是化为一缕轻烟，随风而逝。

　　原来大公主打的是这个心思，此等才智，令人自惭形秽。

　　两人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一个小宫女迈着小碎步进入屋中，回禀道：“娘娘，吴公公来了。”

　　瑾皇后眸子一沉，斟酌片刻，吩咐道：“告诉吴公公，本宫和华儿已经歇下了，有何要事，让他明日再来。”

　　小宫女顿了顿，应声退了出去。

　　翌日

　　吴公公一大早便守在坤宁宫外头，待到日出时分却未见到风华的身影，询问一番，才知道风华寅时一到便出了宫去。

　　他看了面前笑意盈盈，故作疑惑的妙菱一眼，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快速回宫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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