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逆转（下）

　　那名窃贼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擅长在混乱中逃跑。裘德跟着卢修斯与艾丽莎挤在人群中东碰西撞半天也没能追上那小偷，距离反而被越拉越远。

　　这样下去可不行，少年当机立断，取出上衣内侧口袋中的怀表，毫不犹豫地摁下按钮。

　　“咚——”虚幻而渺远的钟声自不知何方响起，尘世瞬间归于静谧与灰白。

　　伴随镜面破碎的声响，那些细小棱晶碎片再次浮现在周遭空中，在无数个不存在的平面上周而复始地缓慢自旋。

　　万物均静滞在起始的刹那，人声鼎沸的街市瞬间变得悄无声息，行人们保持着当前的行走姿势，路旁水果摊被碰掉的那枚苹果亦悬停在半空中。怀表被按下的瞬间无限延续着，天空归于平静，喧嚣归于安宁，整条街道都缄守着静默，尘世间仿佛不再有其他活物。

　　置身静止时空之中，裘德轻而易举地在停滞的人群间穿行，沿途搜寻窃贼的踪影。

　　很快，在前行一段距离后，他发现有位年轻人抱着包裹、正保持着飞奔的姿势，应该便是那名小偷无误。这是个男孩，年龄大抵只有十二三岁，比少年还要小许多。

　　这么小就跑出来偷东西？裘德观察着这名窃贼，颇有感慨。

　　他取下小偷抱着的包裹，拿在手里不沉，打开发现只是些面包，少年摇着头、叹息不已。

　　或许是因地震而流离失所的难民吧，裘德不禁对这孩子心怀怜悯，兴许和自己一样是个孤儿，没东西吃饿到不行才出来偷窃吧。

　　但偷东西总是不对的，何况偷这么多次，并且“花刃”也确实很需要这3枚银币的悬赏。如是自我劝说，少年将包裹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等待时间静止效果的结束。

　　“咚——”又一声虚幻而渺远的钟声自不知何方响起，世界瞬间重新恢复至原先的模样。

　　用力按住小偷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动，裘德用力大喊：“他在这里！那个小偷！”

　　接下来只需等待卢修斯与亚丽莎赶来……刚这样想着，少年突然眼前一花，下意识用手回挡，发现脸上被撒了把面粉。

　　糟糕！裘德意识到自己不自觉间已将窃贼放开，赶紧抹去眼前的粉末，那男孩果然已逃得无影无踪，手中包裹亦消失不见。

　　而此时卢修斯与亚丽莎兄妹正巧赶到，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小偷呢？”

　　“跑了，是个男孩，往我脸上撒了把面粉。”裘德捡重点说，“他往西边跑的，抱着个包裹。”

　　未曾料到那窃贼竟还有这招，感觉遭人恶意戏弄，少年有些愤怒，深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看准人群的间隙，尽力加快步伐，却仍旧被拥挤的人潮限制着速度。

　　终于，三人追到一处路口，眼前环境豁然开朗。那名小偷已逃至对过，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拦在他面前——是罗文。

　　“到此为止了。”罗文扎稳身姿，张开双臂，想要将迎面冲来的男孩拦截住。

　　但那窃贼突然向后仰去，毫不犹豫地躺低身形，竟加速从男人胯下滑过，随后立即起身，继续逃窜。

　　罗文显然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稍加惊讶后他转身再想去追，却已然被拉开一段距离。

　　这小偷看着年纪不大，逃逸技术竟如此娴熟，裘德倍感惊讶，难怪那么多商店遭窃，甚至治安所都捉不住他。

　　再这样下去就要让他跑了，少年等人追到路对面时，那窃贼已然快消失在视野边际，唯有罗文仍在人群间追逐。

　　虽然很想利用神奇的奥术魔法追及，可眼下情形竟无一项可用的法术，裘德焦急万分却想不出应对策略，只能在人群中推攘碰撞着努力前行。

　　要是自己会飞就好了，少年抬头望向平阔高远的天际，在云端行进必然通畅无阻。

　　忽然间，他注意到街道两侧的屋顶，与此同时灵感涌上他的心头。

　　“Tel_falas！”瞄准左前方屋顶上的位置，裘德果断施放相位转移。眼前白光闪现，少年当即发现自己来到高处，虽仍有眩晕不适感，但多次体验后已逐步减轻，较为容易克服。

　　“哇，裘德！”亚丽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注意到少年的行动。

　　卢修斯的提醒紧随其后：“裘德，注意安全！”

　　“我有把握。”裘德无暇转身，他朝后挥挥手，立刻集中精神，在人群中搜寻窃贼的踪影。

　　居高临下，少年很快成功锁定那男孩。大致估算距离后，裘德在倾斜的屋面上快速奔跑起来，踩着砖瓦赶到小偷的前方，同时对自己施加羽落术：“Ins_teron！”

　　快步来到屋檐边，少年强行克服恐惧与犹豫，纵身朝前一跃而下。

　　感受身体如在水体中般飘浮而下，裘德平缓落至街道中央，将迎面而来的小偷撞翻在地。

　　那窃贼爬起身，试图掉头逃跑，却发现罗文正从后方靠近。他又跑到路旁，试图逃进一条小巷中，但凯茜突然出现在巷道口，拦住他的去路。同时东边不远处，卢修斯与亚丽莎兄妹也已经赶来。

　　“花刃”小队三面夹击、步步紧逼，那小偷终于发现自己无路可逃。

　　-

　　当日稍晚些时候，队伍将那名窃贼押送至贸易区的治安所，成功领到三枚银币的赏金。

　　未曾想发出通缉的首日便将逍遥法外的惯犯捉拿归案，治安官显得很高兴，对“花刃”小队的能力大加赞赏。

　　队伍成员们都很开心，而在分配奖励时，队长卢修斯执意要多分一份给裘德。

　　“本次追捕过程中裘德出力最大，多亏他我们才捉到窃贼。”青年如是说，“我想将奖励分成六份，给裘德两份，我们每人一份，大家有意见吗？”

　　亚丽莎、凯茜与罗文均表示无异议后，卢修斯硬将一枚银币塞到少年手中。

　　“等等，这样不太好吧……要不我们还是平分吧？”裘德很是过意不去。

　　“裘德你就收下吧，如果没有你我们肯定抓不到这小偷的。”卢修斯看着少年，似乎正强忍住笑意，“而且……”

　　“嗯？”裘德忽然发现大家都正盯着他看，对此完全不明所以。

　　“噗……”亚丽莎最先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指着少年的脸，“裘德你脸上……”

　　于是大家都欢笑起来，裘德这才想起先前的遭遇，赶紧开始将面粉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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