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白俄
李赫男并不是为了兑换大洋才提醒马林和伊莲娜关注那些居住在上海的白俄人的。
研究历史的李赫男知道，这些居住在上海的白俄，都是最好的雇佣兵。他们即将在不久之后，五卅运动时期，被租界当局收买，成为租界镇压中国人的帮凶。最多的时候，曾经有一万多白俄人加入了租界护卫队。
李赫男希望苏联能够重视起这些在中国避难的白俄人。在历史上，这些白俄人成为苏联克格勃和西方间谍组织招募情报人员的最好来源。他希望提前分化这些白俄人，以便减小他们给中国带来的危害。
李赫男虽然没有拿回大洋，但毕竟得到了马林的承诺。他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余立奎签完一份文件，冷冷的看着两手空空的李赫男说道：“他们给你的是支票？”
李赫男微笑着说道：“他们答应尽快换来大洋。明天应该会有结果的。”
“哼。有钱了不起啊。竟然跟我们要医院的就医证明。说的好像老子要贪污他们的钱一样。”
李赫男微笑着说道：“这是正常的财务程序。他们也需要向共产国际报帐的。”
“报帐？他们不是说赞助给我们的吗？”余立奎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共产国际并没有决定要全力支持我们。他们还在考查中国的各方进步势力。我们还只是他们的选择之一。马林能拿出这一万卢布，也是担了风险的。看来他比较看好我们。”
“是吗？我听徐恩白说，马林对我们中国的工人阶级很失望。马林认为，我们中国的工人没有进步的组织，都加入了黑社会，成了青帮的打手。马林还对青帮杜月笙加入这次行动很是不满。”
“呵呵。他这是不了解什么是青帮，也不了解中国的工人阶级。你跟徐恩白那小子怎么这么快就熟悉起来了？你们这可是交浅而言深啊。”李赫男对所有比他长的帅的男人都怀有嫉妒和敌意。
“嘿嘿。我跟他志趣相投啊。我还从他那里要来了红宝书呢。本来还想着跟你讨要呢。没想到他这么大方，一次给了我十本。”
“红宝书？”
“嘿嘿。就是你给三哥的那本。”
“是吗？快给我来一本。这可是绝版的，将来老值钱了。”李赫男求人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摆出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
“不给。自己找恩白要去。”
余立奎拿起一份文件，装出一副很紧急的样子，继续说道：“你守在这里。我去送件文件。”
“小气。”遭人拒绝，李赫男立刻收起笑脸。
余立奎理都没理，快速走了出去。
李赫男看着屋内各自忙碌的三个斧头帮的年轻人问道：“你们是有奎哥拉来的壮丁吧。我是李赫男。以后我们就要在这里一起坐牢了。你们怎么称呼。自我介绍一下。”
“李达生。”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淡淡的说了自己名字，继续抄写文件。
“男哥，你好。我是余亚农。”他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很有礼貌的放下手中的铅笔，冲着李赫男行了一个揖手礼。
“我是张广智，今年十五岁。”他个子还没长起来，像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但他是一个手脚十分勤快的人。一直在忙着收拾屋子，打扫地面。还时不时给其他人打些下手。
李赫男笑道：“都是童工啊。剥削，赤裸裸的剥削。”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李赫男从容的拿起电话。
“男哥。这是刚发下来的密语手册。”余亚农连忙提醒李赫男，现在接打电话都要用密语。
“少爷。我是阿全啊。”电话中传来高家全的声音。
“呵呵呵。我的家人。这个不用密语。”李赫男冲张广智笑了笑。
“喂，喂。少爷，是你在听吗？”
“是我。什么事。那辆车找到了？”
“找到了。呵呵。您猜猜是谁？”
“快说，没功夫跟你磨牙。”
“呵呵。你可真厉害，竟然认识袁少爷。”
“袁少爷？哪位？”
“袁大总统的二公子啊。你给我的车号是他的车。”
“靠。他爹还真是总统啊。”李赫男惊讶的说道。
“那当然了。他还是青帮龙头，北青帮的帮主呢。你怎么认识这位二爷的。”民国时代的国人都有对帝王的迷信情结。高家全也不例外，他对自家少爷能认识袁大总统的二皇子感觉有些自豪。
“怎么认识的？是激情的碰撞啊。你确定是他的车？”
“当然。我让高经理帮忙去查的，没有错的。袁二爷在上海滩谁不认识啊。”
“我就不认识。能不能找人跟他联系上，我想跟他见个面。”李赫男听说是袁克文的车，心中有些担心。他怕袁克文找到他家的住址，给严雪松带来麻烦。
“啊。你不认识二爷啊？那你怎么知道他的车号的。”
“激情的碰撞啊。他把你少爷我给撞飞了，赔了我一百大洋。”
“啊？什么时候？我没看到你受伤啊。”
“内伤。”
“少爷。你不是得罪二爷了吧。天啊。”
“先想办法跟他见个面吧。你跟高经理那里先借一百大洋给我。”李赫男也在心中哀叹。早知道他爹真是民国总统，他也不敢抢那一百大洋啊。
“那可怎么办？我们不认识人家啊。”
“你先把大洋准备好。我来想办法吧。”李赫男叹息一声，放下了电话。
李赫男默默念叨着：“青帮。洪门。三哥应该认识他的吧。不行。三哥还在生我的气呢。黄金荣？不行。刚得罪过人家。杜月笙？没什么交情啊。嗯，只有借用一下九哥的面子了。”
李赫男站起身对长得比较成熟一些的童工余亚农说道：“你来看着电话。我有急事去一下治安组。”
“好的。男哥。”余亚农答应道。
李赫男刚想走出去，突然想起一事，回身拿起桌上那本密语翻了翻，不放心的问道：“这驴唇不对马嘴的，怎么接打电话？”
余亚农微笑着说道：“我都记下了，错不了。”
“你这么快就背下来了？”李赫男难以置信的问道。
余亚农自信的笑了笑。说道：“是的。”
“神童啊。”李赫男没有去进行无聊的验证，他相信余亚农不敢说谎。
他放下密语手册，转身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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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后勤组，在李赫男离开之后，马林示意伊莲娜锁上了房门。他拿起电话，要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用俄语说道：“我是亨德利库斯，我希望现在跟您见个面。”
“好的。在哪里？”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一下，随后也是用俄语回答道。
“你来定吧。”
“西兰道的古道茶馆。”
“好的。我大概一个小时后会赶到那里。”马林面无表情的放下了电话。
伊莲娜上前轻声问道：“您要去和谁会面？”
“同哥萨克的格列博夫将军”
“他可是红军通缉令上的人。您这样做并不合适。”
“我会和达林同志一起过去。我也会把整个会谈的经过电告共产国际总部。”
伊莲娜有些担忧的说道：“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我有其他办法，可以安全的把卢布换成大洋，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想大约需要一周的时间。”
“伊莲娜。李并不是只想让我们从那些白俄手中换取大洋。他是在提醒我们，这些白俄，可以成为列强对付我们的工具，也可以反过来，成为我们对付列强的武器。我觉得有必要跟他们保持接触。”
“你怎么会有他（格列博夫）的电话？他们和我们可是死仇。他们都有亲人死在了革命中。他们不可能帮我们的。”
“呵呵。你要知道，我们在中国并不是独军奋战。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好了，伊莲娜，感谢你的关心。我同意你的建议，以后，这些审批单据必须经过你的同意，我才会签字。帮我跟蒋和廖打个招呼。”
马林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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