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宫宴
次日黄昏时分，暮色才微微显露，离那宫宴起始还尚有半个时辰，冯姑娘便急不可待的出了门。
沈碧君一个人懒洋洋地倚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也能听到院外人来人往的忙碌之声。短短几日，宫内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司徒不负众望成为六宫之主，又册封了三位昭仪，三位小仪，原本有些冷清的后宫开始热闹了起来，只有她依旧终日无所事事，为了与冯姑娘亲近些煞费苦心。
她不禁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她还曾经担心郑妹妹无法在后宫立足，没想到不能立足的人是自己。一想到郑妙言，沈碧君突然记起昨日她离开时似乎要对自己说什么事，还说明日你就知道了。
明日？那不就是今日？知道什么？难不成有什么不寻常的事要发生？如今在她身上还会有什么事会发生呢？
她正琢磨着，只觉得一声熟悉的“小姐”从身后传来。
沈碧君霎时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却笑着摇摇头又躺了回去，所谓相思成疾，大概说的就是自己吧。
她的确很想念如风。很想念很想念。之前她只不过把如风当作赵孟吟安插在她身边监视她的人，没想到如风不在她身边，她竟然会这么想念她。
“小姐。”
沈碧君这下觉得自己是真的听见有人叫她了，而且是……
“如风！”沈碧君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朝那声音看过去。
真的是如风！沈碧君眼睛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
“小姐见到我不高兴？”如风笑嘻嘻地说道。
“怎么会。我高兴，我要高兴死了。”沈碧君如同一个孩子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玩伴，飞到如风身边，抱着她。
“真的啊，你竟是真的。”
如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怎么小姐以为我是假的？”
沈碧君偷偷抹了把眼泪，说道，“可你到底是怎么进宫的呢？”
如风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我去求了郑小姐，确切地说是郑小仪了，她同意我留在永和宫。我虽然在永和宫，但好歹可以时常来看看小姐。”
“郑妹妹？”沈碧君眉头轻皱。
“小姐放心，等有机会我就回到小姐身边的，这一点郑小仪也是知道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沈碧君摆了摆手，“如风，如果这个宫里我最希望谁不要卷入是非中，那就是她了。”
“以我们现在的处境，还不至于让郑小仪卷入什么是非中，而且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我也绝对不会连累郑小仪。”
沈碧君点点头，“你在她身边，其实也是不错的，她这个孩子性子直，我倒真怕她得罪了人。”
“郑小仪自从青儿的事之后也谨慎多了。”
“那就好。”沈碧君总算放下心来，笑眯眯地看着如风，“她昨日还对我卖关子，没想到竟然是你进宫了。”
“小姐，”如风四周看了看，“冯姑娘不在？”
“她出去看热闹了。”
如风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条塞进沈碧君手上。
沈碧君心中自然意会，打开纸条略读了一遍，不解地问道，“赵大人这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传来了这个。”
“这个赵孟吟，到底搞什么名堂。”
“小姐是否要照大人说的去做？”
“那自然要去的。”
“那小姐便好好记住这上面的话，记好了要销毁。我不能在这里久留，这就要回去了。”
“你去吧，我晓得的。”
沈碧君依依不舍地目送如风离开，便展开纸条细细读了起来。
夜幕降临，丝竹声响彻这个皇宫，沈碧君凝望着太极殿的方向，心里不断重复背着纸条上的内容，唯恐落下什么细节。待到几枚烟花直窜上夜幕之中，绽放出绚烂的花火，沈碧君知道时辰到了，她从柜子里掏出一小壶酒，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沈碧君想了想又喝了一杯，觉得稍有酒意，方才提裙而出。
这一路又是数十个上百个烟花接连在空中绽放，映得天空亮如白昼，不远的太极殿不断发出惊叹之声，可殿外的宫人们却不敢抬头仰望，他们每个人都低头忙着自己的活，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在今晚出了错。沈碧君混在宫人之中也不敢抬起头来，照着赵孟吟的指引先来到了一个杂物间前，趁着四下无人之时，偷偷溜进去顺了一个提篮出来。又来到太极殿后侧的一个院子里，她数到了第四间宫房，趴在宫房门前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赵孟吟的指示便到此为止了，这间宫房里到底有什么，他为何要她来到这，一字未提。
太极殿内的喧闹声吵得沈碧君什么都听不到，她只好定了定神，轻轻将房门推开。
一股湿润的热气迎面扑来，带着淡淡花木的清香。沈碧君关上门，打量着四周，并无异样，又轻步绕到内室，只见内室灯光昏暗，一件宽大的屏风立在面前。
沈碧君似乎听到了细微的水流声，难道这里有人在……她心里忽然有些凌乱，可又不能回头，心里骂着赵孟吟你这个蠢货，这下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
太极殿上，群臣满座，因这次宫宴还是为了给太后祝寿，又是请来了许多的女眷，因而规模十分浩大，乃是长公主亲自操办，不但吃食摆设极为精致，歌舞曲乐也是新颖别致，时而婉转动人时而磅礴宏大，不愧是京城最会玩乐的贵女，操办宴会正是得心应手。
正值众人酣畅之时，丝竹声戛然而止，舞伎们纷纷离场，方才还热闹非凡的舞台之上此刻空荡无人。众人皆停下酒杯低声议论，只听几声沉重的鼓声响彻太极殿。
那鼓声响了十二下之后开始变得越来越急促，一个身着白衣，带着金色面具的男子踩着鼓点声趋步上前。他身姿挺拔，动作大开大合优美中带着几分刚毅。这时舞台暗处的一角突然立起一台白色的屏风，屏风之后被灯光映照出一个人影，那人影竟在屏风上笔墨一挥，三下两下画出远山，接着是一城关，关上狼烟滚滚。那台前起舞之人伴着恢宏的鼓声，一个人竟舞出万马千军之感。
这是鹿门关！已有眼见之人看出了其中深意，大喝出来。
果真是鹿门关之战！当年太祖皇帝正是经此战一举成名！众人看得热血沸腾，仿佛回到了那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太后也是频频颔首十分满意。
舞毕，那起舞之人挟着挥墨之人一起走上台前，揭下面具，又是引来惊爆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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