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诠释
张静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热切地用目光拥抱着这个熟悉的家,这才是属于我的时代,泪水静静地滑落脸庞,顾不上擦去眼泪,此时甚么也顾不上了,她环顾四周,承辉呢?他去了哪里?
我要告诉他,我回来啦!
屋子里空空的,透过泪水,一切看上去都似乎并不真实,她奔到房门前,承辉一定在院子里!
她的手搭上了门柄,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她惊叫了一声,急急地松手,门柄竟象烧红的烙铁一般炙热,她惊奇地r看到门上隐隐浮现出几条金色的条纹,她只感到手掌阵阵的抽痛,张静珊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却又并没有半点灼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愣了一下,伸手慢慢靠近门柄,那金色的纹迹越发清晰,它们象活物一样扭动着游近她的手边,这是甚么东西?
张静珊退后了两步,门上的纹痕随即游到了墙边,它们竟在跟随自己!她恐惧地盯着这些扭动的纹痕,它们就象几条蛇在准备伺机噬人!一时张静珊的心怦怦直跳,她叫道:“承辉!承辉!”没有人回答,一片寂静,静得竟似听不到半点声息,似乎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屋子里的一切似乎都在扭曲,张静珊骇然转头四顾,原来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是真实的!衣柜、床、窗子……它们就象水纹一样的微微荡漾,她突然看见了那面熟悉的镜子,镜子里映照出两个人影,她茫然地走近,那些似蛇的条纹追随着她。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站在一个男子身前,张静珊吃惊地看着她的面容,一时间她想起那垂死的女人,这是顾淑惠!可那个男人是谁呢?镜中顾淑惠紧紧握着那柄梳子,她咬着嘴唇,她似乎在犹豫不决……
张静珊猛地扭过了头,屋子里并没有人!那么镜子里照出的人从何而来?自己明明站在镜子前,可镜子里为何照不出自己?她怔怔地看着镜中的两个人影……
这是镜子里的世界!我在镜子里!张静珊突然醒悟了。
顾淑惠慢慢举起了梳子,那个男人昂着头,他的脸上淌着泪水……
张静珊盯着那个男人的脸,她突然感到一种朦胧而清晰的亲切,似乎那个男子竟是自己一生最亲近的人,刹那间她明白了,那是邹建晨!不,那是承辉!张静珊看着那柄越来越近的梳子,突然想起自己在镜子前所发的誓言!
“我会回来的!我会让你偿还你对我所做的一切!”
顾淑惠,她要杀死承辉!
张静珊突然伸手拍向镜面,她不顾那些随着她的手游上镜面的条纹,不顾那一阵阵刺心的疼痛,她要救他!
“不!你不是被他杀死的!杀死你的是他的父亲!”
龙承辉惊喜地睁开眼,这是静珊的声音!顾淑惠正站在他的面前,她举着那柄梳子,龙承辉甚么也顾不上了,他询声寻找着,“他并没有杀死你!我亲眼看见的!是他的父亲勒死了你,又把你吊在了梁上!”声音嘶哑,声音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
是静珊,她竟然在镜子里!
顾淑惠并没有回头,她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面前,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凝结了,张静珊停止了呼叫,屋子里突然一片寂静,镜中的两个人就这样对立着,一切都归于静止,龙承辉看到眼前女人的眼里溢满泪水。
这一刻,什么都明了了,她的泪水溶化了前生后世凝结的往事,他终于忆起了曾经放不下的柔情,原来前生我们并未相负!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相识、相知、相聚……,一百年的时光在他们身边淌过……
“淑惠……,你受苦了……”
顾淑惠潸然泪下,“啪”,一声轻响,她抛下子那柄梳子,她抛下了用一百年时间堆积的怨恨,什么都不重要了,我终于还是找到了你!找到了原来的你!
他伸展双臂,没有迟疑,她投入了他的怀抱。
龙承辉拥住了她,她的身体是真实的,他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女人把头轻靠在他的胸膛,她轻声抽泣:“我一个人在镜子里过了一百年……”她不再是一只怨恨的鬼魂,现在她只是一个委屈的妻子,龙承辉轻轻抬起她的脸,“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他用衣袖轻轻抹去女人脸上的泪水,“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来你的微笑和抹去你的泪水。”
一百年的心酸苦楚终于换来了一句温言,一刹时女人泪如泉涌,她伏进他的怀里哽咽着,龙承辉抚摸着她的秀发,两个穿越了时光的情人紧紧相拥着,我找到了你,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只有我和你!
张静珊在镜中看着他们,她的泪水静静滑落。
顾淑惠轻轻抬起头,她久久凝视着他的眼睛,然后她转过头看了看镜子,她轻轻推开他,龙承辉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心碎,他似乎知道她就要离去,这一走,就是天长地久的永别,他拉住她的衣袖,“淑惠,你别走!”
她却再也不看他一眼,她慢慢走到镜子前坐下,她看着镜中的身影和站在身后的男子,一百年前,邹建晨也是这样温柔地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顾淑惠黯然一笑,她的笑容里带着温存和心碎,她轻声道:“原来,你还是原来的你。”
她晕了过去。
高远声坐在石凳上,何书成也已经赶到了,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不停地在亭子前踱步的贾庆甲,“就象一只被撵慌了的兔子。”他左看右看,贾庆甲也不象一个传说中的道士。
“你到底叫我来做什么?”何书成终于扔掉烟蒂,站起身来,“龙承辉呢?”对于高远声为什么叫他过来,何书成的心里还是有点谱的,肯定是因为龙承辉的那件鬼事,何书成虽然自承从小读书就不太认真,可毕竟也受了十多年的正式教育,闲了没事他也在电视上看看科普节目,所以他对于发生在龙承辉身上的怪事他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看法,一切都只是龙承辉这小子神经出了毛病。
可目前问题的关键不在龙承辉,而是这件破事牵涉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居然还掺合进来了一个道士,何书成瞟了一眼神魂不定的贾庆甲,“这家伙才真正象一个被鬼附了身的人!”他在心里想道。
“别急,”高远声道,“他们不是来了?”
顺着高远声的视线看过去,龙承辉和张静珊站在小楼的前阶上,贾庆甲止住了踱步,三个人看着他们,张静珊挽着龙承辉的手,两人就似到他国访问的外国元首携夫人走下飞机,态度雍容地走向他们。
看到此情此景,在何书成心里唯一的纠结疑惑一刹时终于彻底消散了,他确信自己已经完全知道了这整件事的由来,那就是龙承辉携夫人已经完全疯了,让他得出这个结论的不止是为了龙承辉和张静珊的庄重态度,而是他看到龙承辉在小楼窗下拾起一块污秽不堪的黄布,他象拿着一件珍贵的宝物一样捧着它,而张静珊趿着拖鞋,穿着大红色的毛衣,在这炎热天气穿着毛衣的女人肯定不会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让他更加确定自己想法的事还在延续,龙承辉走近后,一言不发地将手里的布就地点燃了,一时间院子里浓烟四起,令何书成惊奇的是,高远声也帮着龙承辉烧着那块黄布。
何书成茫然举头四顾,他想确认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误入了一个疯人院,令他发疯的是,那道士贾庆甲鼓着眼睛,看得出来,对于烧掉那块破布,他十分惋惜!
龙承辉看着燃烧的布,他的眼里似乎有泪,他哭了!这货居然哭了?!既然如此心疼这块布,那么又何苦烧掉它呢?张静珊倾慕地看着龙承辉,她的眼神让何书成更加抓狂,疯子的妻子确实也是疯子!何书成机械地摸出一只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虽然弥漫在他身边的浓烟已经呛得他无法呼吸,“但愿自己别走到这一步!”他在心里想。
浓烟渐渐散去,火苗已经熄灭了,灰堆里不时还有几点火星游走,龙承辉蹲在地上,他拣着一根小棍若有所思地拨弄着,直到那块黄布彻底变成了一堆灰烬。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看着大家。
“这是一块麻布。”龙承辉平静地道。
一时间大家全都陷入了沉默,何书成咽了一口口水,他轮番打量着围着灰堆的这一群人,他总结了他的观感,除了他自己,这伙人全都疯了!隔了一会,高远声道:“她……她在布里面?”何书成莫明其妙地看着高远声,谁会在布里面?这破布拿来做条裤衩都嫌小,难道竟会裹得下一个人?
布龙承辉摇了摇头,他看了看依偎在身边的张静珊,又看了看那堆灰烬,一阵风掠过,那堆灰烬刹时散开,在眼前弥漫开来。
何书成急退了两步,龙承辉看着焚灰随风飘上半空,渐渐地飘散,融入了空气中,他似乎有些黯然神伤。
“她走了!”他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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