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结果
法医的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很简单,鉴定结果也在警长和何书成的预料之中,死者是绳子勒颈窒息而死,鉴定报告并没有明确指出他是自杀还是他杀,但由于尸体上没有其他伤痕,胃内也没有甚么可疑物,血液中除大量酒精外一切正常,鉴定报告最后对于死者的死因判定还是倾向于自杀。当然在等结果的这期间警长并没有歇着,他对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逐一进行了单独走访,得到的结果与在案发现场差不多,那么当时的情况也就是如此,虽然案发现场确实让人困惑,但事实就是事实,案发时间里没有人上过二楼,也就没有人是凶手,没有凶手那么宋玉宝就是自杀!根据多年的工作经验他也确认了这伙人没有串供的可能,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这只是一大票没事找乐子的人,只不过有一个家伙乐过了头,借着酒劲直接乐回了姥姥家。
拿到了鉴定结果的警长感到有些丧气,他不得不第一时间请示恢复那天在场所有人的一切行动自由,同时摘了嫌疑犯帽子的何书成并没有感到高兴,他心里知道警长其实是正确的,宋玉宝的死极不正常,也根本无法解释,按照方晴的说法,宋玉宝确是被害死的,可是真凶是一只鬼,而且她居然还亲眼看见了那只所谓的恶灵!每当想到这里何书成就不由得感到头疼,这事可不能告诉警长,如果这是真的,要捉拿这种神秘的犯人得靠和尚道士之类的传奇人物,或者用某些神神鬼鬼的道具,就象那天在龙承辉家听张静珊说的故事里的那只什么抓妖瓶还是收妖瓶!回想到张静珊说“我家里很安全”那种自信的样子,她既不象道士又不象和尚,她凭甚么如此有信心?那夫妻俩总是喜欢收集这些怪异的东西,她的态度也许说明她家里说不定还有一打这样的玩意儿。
何书成随口安慰了沮丧的警长几句,他拔脚要走,警长却一把扯住了他:“你先别走,咱们再谈谈。”何书成无奈地站住了脚,警长率先前行,两个警察沿着派出所围墙后的小路散开了步,警长一直带着何书成走到围墙边一个阴暗的角落,这里墙倒了一半,地上堆着碎砖,从破口中可以看到墙外是一条小巷,墙上醒目地写着几个黑字,“此地严禁小便!”,字写得很大,墨汁淋漓,让人感到有一种满含压抑的威胁扑面而来,同时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子尿骚味,由此可知墙上的这条标语并没有取得良好的告知效果,墙角上刷的石灰已经被这种没有公德的行为冲掉了,露出一片长满青苔的砖面,看起来这里是一些惯犯经常光顾的作案场所。
警长递给何书成一支烟,于是他们就在这个弥漫着异味的环境里开始了一场专业性的谈话。
两人点燃了香烟,“说实话,”警长打破沉默,“我总是觉得这件案子没这么简单。”何书成没有答话,他知道这肯定是警长找他单独谈话的主要话题,但他不知道警长为甚么会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他们的谈话场所,他使劲抽烟以企图降低这种恶劣的环境压力,警长看着他:“你是一个警务工作者,我相信你具有常人没有的那种比较细致的注意力和观察力,你确定那天没有任何人在饭后上过二楼?”
警长一再地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他的心里对于这个案子还是存在疑惑,何书成道:“我确定,我当时坐的位置正对着楼梯,没有人能不经过我的视线而上楼。”他语气坚定,警长稍微迟疑了一下,他的语气有些犹豫:“那天……会不会你被某些特殊的东西影响了你的脑部神经,让你的注意力下降而没有看到那个上楼的人呢?”何书成瞪着眼:“你直接说我喝醉了不就结了?我告诉你,那天我确实喝了很多酒,但是我并没有喝醉,无论谁在我眼皮子底下上了楼我都不可能看不到,再说,就算他上楼的时候被我忽略了,可他总得下楼吧?客厅里就那么几个人,少了谁都会引起注意。”
警长叹了一口气:“我相信你,不过这就只能证明死者确实是自杀,可他为甚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自杀,将一根尼龙绳挂在灯上,屋里没有凳子,他应该是在下面将绳子扔上去挂住的,然后站在床上套进脖子,向下一跳……”警长摇了摇头,“这简直就象是在做游戏,他为甚么要这么麻烦?找死的办法多的是了,吃点安眠药,喝点敌敌畏,最不济也可以跑到五楼向下一跳,无论怎么选择都比他那种特殊的上吊方式简单得多。”警长顿了一顿,他道:“说到这里,你说会不会有人作了案,然后从楼顶脱逃,比如说用一根长绳子从楼顶滑了下来?”
“那他如何收回那根绳子?”何书成苦笑,“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同伙开着直升飞机从空中将他接走的。”
何书成这种调侃的语气让警长有些怒火丛生,“说到底,我还是认为这个家伙不可能自杀,就算是鉴定结果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疑似?倾向于自杀?这算个甚么结果?我们不能只从死者身上的伤痕来看问题,那只是单纯的技术层面的看法,我们更多的应该是从当时的现场和死者的情绪全面来看这件所谓的自杀案件,且不说他的那种怪异的自杀方式,单从他饭后快乐的唱了两曲就能从情绪上说明他不可能自杀!”警长挥舞着手里的鉴定报告,他大声道。
何书成软了下来,他心里有鬼,面对这个固执的警长,他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他道:“他喝醉了,那天宋玉宝喝了很多酒,一个醉迷糊了的人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什么准则,而且他的自杀肯定是一刹那的冲动,这种情绪上的转变非常突然,这一点也是你一直强调的和我们大家都感到困惑的,他独自一人在房间里,他也许突然觉得人生无趣,因为他不久之前才刚失去……”何书成吸了一口烟,他本想告诉警长,宋玉宝在一个多月前才失去了他的独生儿子,可他还是及时地闭上了嘴,警长肯定会抓住这件事展开进一步的调查,他会发现那孩子的死亡也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这样他会把这一潭浑水搅得更浑。
“说下去,”警长盯着何书成,他的眼里带着警惕:“他刚失去了甚么?”
何书成摇头:“他刚在生意上亏损了一大笔钱。”
警长若有所思,他点了点头:“这也许是刺激他选择自杀的一个理由,他毕竟一个生意人。”他终于松了口,承认宋玉宝有可能死于自杀,何书成赶紧敲钉转角,把这种想法深印进他的脑海:“是啊,在喝醉了的情况下,他想起了这些个烦心事,他会突然觉得上吊才是他到极乐世界的最好途径。”
警长沉思道:“也许你说得对。”对此他似乎深有体会,“喝多了会有这种现象。”隔了一会,他又道:“当然这种烦心事也包括他的老婆与她的老同学之间的重逢。”
警长把他的那些个想法又全盘端到了何书成的面前,何书成觉得头疼无比,他感到他也许得耗尽一生来消除到警长的这些怀疑,他不再理会警长,转过身去,打量着墙上的字,警长却并不在乎他的这种近乎无理的态度,“还有死者用来上吊的那根绳子,”他走近何书成身边,站在他的对面,用身体挡住了何书成正在欣赏的书法,“据你的那位老同学说,那是装修工人安装灯具时用来固定的绳子,怎么个固定法我倒还不清楚,反正当时安装的时候忘在了她家,为此我还专门跑去那家灯具商店,证实了这事,绳子很结实,那吊灯也非常结实,死者吊在上面一点也不用担心会掉下来,看起来这家商店的货质量还是有一定的保证,你以后装修房子,可以去那家灯具店买灯,地方并不远,店的名字叫……”
何书成打断警长的话,他道:“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想去通知家属来对尸体进行处理。”警长愕然,隔了一会,他笑道:“当然,我们现在对于这个案件纯粹就是一种私下的讨论,当天在场的人没有谁是凶手,他们也没有动机,至少我们看不出明显的动机,不过司法界有一句老话,‘从有利可图的人之中去找凶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凶手就是死者的老婆,你的那位老同学,老公一死,她就可以继承大把的财产!”
“我告诉你,当天这个你心目中的凶手一直就在楼下,”何书成大声道,“而且她老公就算不死,那大把的财产她也能随心所欲地用!他非常爱她!”何书成没有再跟警长客气,他转身就走,一直走到好远他都还似乎能闻到那种弥漫在身边的尿味,他很惊奇警长并没有跟来,回头一看,警长正紧贴在墙根,神情紧张,又有些鬼鬼祟祟,何书成好奇心起,这家伙,他想做甚么?
这个问题马上就有了明确的答案,警长突然一声怒吼:“好小子,你又来了!”这一声洪亮的大叫让何书成吓了一跳,派出所三楼的窗子“呀”地推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探头出来,看了一下。
警长作势向前虎扑了两步,但是他的猎物好象已经惊惶地逃走了,何书成索性站定了脚步,他看着警长表演,不一会警长拎着一只蓝色的塑料拖鞋悠闲地踱了过来,看到何书成,他笑道:“又是那小子,经常到那地儿去撒尿,今天被我吓了一下好的,地上一条尿线,拖鞋都跑掉了。”
何书成看着得意洋洋的警长,他突然笑了一下,轻松地道:“听说人尿到一半被吓缩回去了,很可能会得一种大病,国外好象有人为了这种事吃过官司。”他不再理会警长,转身迳自走了,留下警长一个人站在原地张着嘴发呆。
何书成逐一给那天在场的人打了电话,他听得出所有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那种放松的心情,包括方晴,她已经从丧夫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这是个坚强的女人,不过她应该不会孤单很久,何书成想到出事那天陈震看着方晴的那种怜惜的眼神,那个家伙肯定会义不容辞地负担起宋玉宝留在世上的照顾妻子的任务,如果方晴愿意的话。
宋玉宝的后事极为简单,方晴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在这里也没有朋友,也没有谁会来瞻仰遗容,连尸体的化妆钱都省了,直接拉到火葬场烧化了。
按照方晴的要求,宋玉宝的骨灰她要送回他的原籍去安葬,在他的老家有宋家的祖坟,宋家世代都葬在了那里。
“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她的表情很平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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