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考古学家
房间里暂时沉默了下来,警长盯着考古学家,“这老家伙一脸天真模样,他到底是欲盖弥彰,故意这样说来迷惑我以减轻自己的嫌疑,还是他在装傻?”他在心里寻思,“如果是后者,他完全不用这样做,他不装都已经够傻了!”
“至于你说的这一点,”警长咳嗽一声,“我们会努力做到,这不仅仅是你的愿望,我相信在这船上,除了那个凶手,每一个人都会存在这个愿望,当然这需要所有人的配合,这件案子,我想没有目击者,至少说现在还没有发现目击者,具体来说,没有人看见凶案的发生,死者居住的舱房正好在过道的尽头,不会有人会闲逛到那里去,不过这个凶手也确实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当时虽然时间已晚,大部份旅客已经躺下了,可通过那过道到死者的舱房要经过其他的十几个舱房,每一个舱房都住得有人,在他经过的时候,不管是去杀人还是作案后逃窜,只要有一个旅客无意中打开舱门,那他就会被看见。”
“你说他会不会是自杀的?”考古学家道。
“完全不可能,死者的事业也算成功,再说他现在知道了自己手头还有几件值钱的宝贝,这可以让他的金钱数字大大的增加,他应该感到开心,开心到去自杀的案例至今还没有发现,还有一点可以说明死者不是自杀,在那把刀上,我想你应该也听说了,他是被刀捅死的,在那凶器上完全没有指纹,不管是凶手的还是死者的,甚么也没有,干净得象洗过一样,如果他是自杀的,他怎么可能在杀死自己后又抹去自己的指纹?这案子里无可置疑地有一个凶手,他在杀死死者后,从容不迫地揩净了刀柄,这除了我刚才所说的胆大妄为之外,这家伙还得有很强的心理素质,他不怕死人,死人总是让人害怕的,一个刚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更会让人产生莫明的恐惧,也许这个凶手是一个看见过很多死人的人,对于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普通人很难做到这一点。”警长的话里似乎含着某种深意。
“我觉得在这船上没有谁会比我见过更多的死人,”考古学家道,“这其中也包括你,虽然你是一个警察,但你参与侦破的人命案子肯定也不多,现在是法制社会,敢于以身试法的人也不多,而我因为职业的关系,参与了多次的对古墓的考古发掘,每一座墓里几乎都毫无例外地躺着一两个死人,所以说,我根本不怕甚么死人。”
警长挠了挠头,他有些迷糊了,考古学家很配合他的侦破思路,老家伙竟象是故意顺着警长的指点向着嫌疑犯的位置上挺进,“当然,那些死人大都已成了白骨,”考古学家接着道,“不过也存在着一些肌体保存完好的尸体,在某种特殊环境和特殊条件下会形成这种罕见的现象,这些尸体有的肌肉已干枯,有的却连关节也还能自由活动,当然我说的自由活动并不是它们还有生命能自主活动,但不管怎么样,它们都具有很高的科学研究价值,因为它们的肌理组织在几百年上千年后都还没有**。”
考古学家说着舔了舔嘴唇,他的这个习惯性的举动让警长产生了一种恶心的感觉。
“昨天晚上你们在一起做了些甚么?”警长转换了话题。
“正如你所说,我们在一起研究那几个瓷人,”考古学家明显来了兴致,他扔了一支烟给警长,“在瓷人的肚子里我发现了一块绸布,就是这块你认为是一块手帕子的布,上面写着字,由这些字我想到了古代的那些个巫术……”警长毅然打断了考古学家的迷信命题演说,甚么巫术也钻出来了?加上警长不想过多谈及那几个瓷人,“你说说他昨晚的表现如何,情绪上是不是和平常一样?”
“说到他昨天晚上的情绪表现,肯定和平时不一样,在瓷人的肚子里发现这块绸布的时候他表现得很兴奋,当然,我也很兴奋,这块绸布当初是从瓷人嘴里放进去的,应该很容易被发现,只需要把瓷人倒立过来,这块布就会滑出来,你也看出来了,这是一块很精致的绸布,布面光滑紧致,它的滑进滑出可说没有甚么阻力,说到古代丝绸,象这样保存完好的也很少见,而且大都是在墓中出土的,这块绸布肯定也有几百年历史,关键的是它是在民间保存下来的,当然它能保存至今也有一定的特殊性,那些瓷人被放在一个和古墓差不多的密闭空间里,这块布本身就是一件重要的文物……”
警长自知自己也是这毛病,说话爱跑题,可这老家伙简直可以把甚么话题都扛到他的专业上去,“你还是说说活人的表现吧,不要再提到死人和瓷人了。”
“说起来,他现在也已经是一个死人,”考古学家摁灭烟蒂,他纠正警长的话,“在发现绸布的时候,他当时确实很激动,我想他也没有注意到在瓷人的肚子里有着这么一块布,由于人的习惯性,我们总是将瓷人躺着或者象人类站着一样的方式进行研究,根本没有想到过将它们倒过来,我也是突然间来的灵感,你知道那些老太太是怎么买鸡蛋的么?”
警长咽了一口口水,他觉得和著名的学者沟通存在很大困难,“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死者昨天晚上的表现和平时有甚么不同!”警长不耐烦地道。
“我说过了,一整晚他都很兴奋,”考古学家看了警长一眼,“我知道他为甚么兴奋,这个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唯利是图的商人,他的本意并不是对瓷人的来历感兴趣,而是在探知到这些瓷人的来历之后产生的附加值,说得直接点,他只关心这些瓷人究竟能值多少钱……”
这倒和水盛红的说法一致,警长点了点头。
“……说到这一点,我建议他把这些瓷人卖给高远声,我不想它们流落到其他的甚么收藏者的手里,你也知道,这条船的目的地有一个文物拍卖会,这些瓷人很有研究价值,就它们的制造工艺来说,也许是唯一存世的珍品,高远声买下它们之后也一定会将它们留给我让我进行研究。”
“他同意了没有?”警长不动声色。
“他没有表态,我也看不出来他究竟会不会同意,”考古学家道,“这些做生意的人都这样,一旦真正谈到价钱,他们的脸上就看不到半点表情,或是表现出某些掩盖真情的表情。”
“你和他谈过价钱了?”
“这倒没有,我不是商人,他要想谈价,就得去和高远声谈,我想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也许就是动机!警长的脑筋飞快转动,这老家伙非常想得到那些瓷人,不管他是出于甚么目的想得到它们,他不能确定陈义是否会把他们卖给高远声,于是他就选择了一条捷径!“你的话倒是给了我一个灵感,这些瓷人也许就是死者的死困,具体来说,是某个人想得那几个瓷人,于是杀死了他。”警长慢慢地道,他同时打量考古学家的神情。
让警长失望的是,这一下突然打击并没有取得甚么效果,考古学家没有激动地否认或指责警长的无理,他笑了起来,“你怀疑我?”
“是一种推测,我可以想象这样的一幕场景,在死者与你分手后,你拿起一把刀,也许是你的水果刀……”
“我几乎不吃水果。”
“这并不重要,不吃水果的人也会有水果刀,这只是这种刀根据具体的常用功能采用的通用名称,现在看起来,它的作用还很多,不止是用来削水果,在这案子里凶手使用的杀人凶器也正是这样的一把刀,那种随处都可以买到的长柄尖利的水果刀,让我们接着想象下去,你拿着刀来到死者的舱房门前,你知道他不会去别处,他会守着他的瓷人,透过猫眼他看到来者是你,他没有任何疑心就打开了门,你也许假装对于你们的研究有了新的发现,简单交谈之后,趁他没防备,你举起刀刺进了他的胸口,然后你揩干净刀柄,离开了现场。”
“你的这种推测就因为我需要那几个瓷人来作研究,这是我杀人的动机?”
“并不止是这样,根据我们的鉴定,死者胸口上的那把刀是微微倾斜着从上到下插进去的,那么凶手应该是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人举着刀扎进去的,就象这样……”警长比了一个举刀的姿势,“……比照死者的身高,这个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
“这也正和我的身高相符合,我的身高是一米六三。”考古学家道,警长盯着他,这家伙怎么了?他象是迫不及待想一头扎进这个泥潭。“你不反对我的推测?”困惑的警长道。
“我为甚么要反对?”考古学家耸了耸肩头,“既然是推测,那么你可以推测任何人的举动和行为,你也有权利去怀疑有作案时间的任何一个人。”
“说到作案时间,他的死亡时间和离开你的时间很紧凑,他几乎是回到舱房打开他的宝贝箱盖就被害了,凶手对于时间把握得很准。”
“照你这么说来,我确实具备一切作案条件,现在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我自己了。”
“你承认了?”
“我承认甚么?我刚才说过了,你有权利去怀疑任何人,我也有权利去怀疑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这老家伙,他还并没有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不过他竟敢如此漠视警方对他的关注,他若非清白无辜,那么就是仗持着自己的身份认为警方对他无可奈何!
警长把帽子戴回头上,他站起身,“我打扰了,原谅我刚才的推测,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会再次拜访你,这是很必要的,因为你确确实实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
“我会完全配合你的工作,这是一个公民的义务。”考古学家拿起他的放大镜,接着看他的绸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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