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封后
“太后娘娘,皇上往咱们这边来了!您看奴婢该怎么回?”兰嬷嬷急忙碎步跑了进来,一脸的惶恐。
滢妃心尖一颤,下意识也望向太后,紧张道:“这可如何是好,皇上果真来了!”
“慌什么!”太后冷冷勾了勾唇,伸出一只手,丫鬟将她搀扶起身,她微眯双眸,右手轻轻揉了揉脖颈,缓缓露出狡黠的目光:“这一点小事就怕成这样!”
不待通传,皇上已经走了进来,他目光冰冷,打眼扫了一眼滢妃,眼神便落在了太后身上。
“母后!”
还未等他开口,太后忙笑道:“皇儿,你这鼻子打小就这么灵,这不滢妃刚做了这桃花酥,母后晓得你爱吃,正打算差人送去乾清宫,你这就赶巧来了。”她眉眼一扫,一侧的丫鬟端来了上好的桃花酥,外酥入口即化糖心软糯,笑笑茶点做出了桃花粉嫩的色泽。
皇上望去一眼,随即冷漠的睨了一眼滢妃,她含羞带笑,正盼着皇上能夸上两句,皇上根本不打算理会,转目对太后道:“多谢母后。”他语气冰冷眼底殊无半点笑意:“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事要通知您!”
太后神色微微一愣,方才他说的是通知,而不是商议。未等她思量,皇上继续道:“朕绝对册后!六月初六,黄道吉日。”
滢妃身子一僵,险些没有站住。太后难以置信望来,惊愕道:“嘉礼乃大事,皇上不与哀家商量便已经私自决定了吗?”
“私自?”皇上神色愈发寒冷:“朕即已成年,侧封谁自然做得了主,太后有何疑问,此刻朕也在解答,不知还有何不妥!”
太后原本以为皇上开口会问洛轻云的下落,却万万没有料到会闹出这么一出,她似有些慌神,心中明明有数,却还是问道:“是谁?”
皇上不假思索:“洛轻云!”
“不可!”太后斥道:“洛轻云这女子邪魅古怪,如今又疯疯癫癫,皇上当真要将礼数全然不顾?况且嘉礼之大,绝对不容儿戏!”
皇上面不改色,冷眼望着她:“洛轻云乃洛皓轩之女,贤良淑德,而今为正一品云妃,世家女子皆有刁蛮之气,唯独她雅兴宽仁。又绝非那些争宠斗恶,愚钝之人!”
滢妃神色木然,全然已不觉说的是她,此刻,她只希望太后能将此事压下来。太后态度坚硬的斥道:“不妥,若是封她为后,难免有人不满,后宫论家室论入宫年限,洛轻云都不配封后。皇上您当初执意封妃时哀家没有阻挠,可封后绝非儿戏,洛轻云担不起,洛皓轩官职低微,洛轻云又是庶女出身!”
皇上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冰冷:“母后当年也是顾家庶女,这又何妨?”
语毕,一室寂静,兰嬷嬷与丫鬟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太后圆眸微张,僵在那里半晌再无吐出一个字,皇上墨黑的眼眸没有半点波澜,继续道:“母后,还有什么疑惑吗?”
太后捂着胸口,似有一口恶气憋在心头,她敛下恶毒的眸色,下一瞬挤出一抹笑:“皇儿既已想好,哀家自然再没有疑惑!”
“甚好!”他虽是笑着,但嘴角的笑容却极冷:“既然洛轻云即将侧封,身份自然与之前不同,母后是时候该把人交出来了吧!”
“交出何人?洛轻云?”太后脸上露出迷茫:“哀家早就让她回去了,何来交出这说法?”
“是吗,可霞晖殿的婢女说她还未回来!”
“哦?是吗?”太后凤眼一转,恍然大悟道:“说来也怪,哀家见到她的时候,她甚至都未梳妆,身为妃嫔,如此不顾礼仪,疯疯癫癫的在宫墙中穿行,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想必,从昭仁殿出去,又跑到了哪个地方玩去了吧。”太后忧心的叹了口气:“哀家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能担得起母仪天下的身份!不过,皇上既然说她好,那哀家也不好说什么!”见皇上神色不变的看着她,她扯了扯嘴角:“皇上需要哀家派人去帮着找找吗?”
皇上冷漠的言道:“是该好好找找了!”
“嗯,可得好好地把每个角落都找找!”太后语气平静,毫不畏惧。滢妃紧张的偷觑,心中忐忑不安。
阴暗的井底,洛轻云好几次都站不住浸在水里,接着又被水呛了气清醒过来。她靠在墙壁上,眼皮越来越重。
身侧一阵阴气忽的袭来,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醒醒!”
她眸底一亮,抬眼望去,鬼皇后柳乐心正在她头顶飘着,洛轻云瑟瑟发抖的从嗓间挤出几个字:“皇......后娘娘!”
“嗯!谁把你丢在这里的?”
“皇后娘娘,宋子呢?”洛轻云顾不得回答任何问题,脑子里只有他。
柳乐心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魂飞魄散了!”
“不可能,猫股说您保了他一缕魂魄,他和您在一起对吗?”
“这个死猫妖!”柳乐心狠狠啐了一口,斥道:“知道还问!剩了一缕魂魄随时都会消散,我用其他小鬼的魂养着他,离了我可能就散的无处寻了,你现在还想怎样?若不是为了你,他会成这样吗?”
“皇后娘娘,我知道都是我害的,可我真的很担心!”洛轻云嗓子微哑,发出哭腔,她强忍着泪意道:“剩一缕魂魄还能投胎吗?”
鬼皇后看她这样也是可怜,一时心软语气稍稍好了些:“待到他的这一缕魂魄不那么微弱便可!可在这之前宋子一直不愿投胎,不知是为了何事!必须先了解他的心愿。”
洛轻云一怔,忙道:“我知道,我定会了解清楚,让宋子再无牵挂!”
“你去了解清楚?”柳乐心围着她绕了一圈:“本宫来之前看你是想要寻死吧!要知道,宋子剩一缕魂魄就算投胎,来世也是心智不全之人!”
洛轻云不语,却见柳乐心狠狠敲了她一下:“你的这条命是宋子给你的,本宫为了你散了近半修为,你怎敢说死就死!”
洛轻云僵在那里,惊愕的望向她,柳乐心望向她脖颈,叹了口气:“你说死就死,宋子像疯了一样!他喜欢你什么?木讷懦弱胆小自私!”
柳乐心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再次桶到她心口,她脑子顿时一片混乱,问道:“那日我.....自杀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已经不重要了!告诉你你能补救什么?况且那个魂灵还在,又带走了孙映雪,你叫小皇帝赶紧去救人,收了他!不然后患无穷!哦,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龙鳞,你有下落吗?”
洛轻云顿了顿,眼底闪过一道光:“龙鳞也能为他结魄吗?”
柳乐心思忖半晌,又摇了摇头:“不确定,但可以试试!若真的有那魂器,或许能召回他散去的魂魄!哎......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还是先把你捞上来吧!”言罢,头顶发出石破天惊的响声,洛轻云忽的被一股力量拉了上来,她湿漉漉的恍然站定,刺目的阳光照得她眯着眼,她低着头,缓缓适应这强烈地光线,却发现,她所处之地并不是一口井,封口的也并非石头,而是御花园偏僻角落的石板路。
“皇后娘娘,您是怎么找到我的?”洛轻云这才想起来问。
柳乐心指了指她身后,她一回首毫无准备的被吓了一跳。此刻,她身后站着一女鬼,那女鬼脸色惨白却无半点狰狞,她半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手舞足蹈的指了指井底,柳乐心解释道:“她舌头被拔了!”
洛轻云定了神,原本早就习以为常,对这些忽然出现的鬼怪已有免疫,可未想到那女鬼忽然张开嘴,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洛轻云第一次看见没有舌头的惨烈模样,不免心中一惊,问道:“您......一直在这里吗?”
那女鬼点了点头,柳乐心道:“她叫杨亦烟,和你们那个太后顾苑绮一同入宫,当年号称是情同姐妹啊,一同封妃,只因一次,顾家恶女被人在先皇面前告了状,她就认定是亦烟告的密,一时气上心头便私自动刑拔了她舌头!”柳乐心在空中飞了一圈,落在那女鬼身侧,斥道:“这还不是最恶毒的,后来真相大白,顾太后知道这事与亦烟毫无干系,不但没有悔过之心,还把她扔在井里,那时井水可深,亦烟说不了话,自然无法求救。再然后御花园莫名起了一场火,先皇便要重修,这井口就神不知鬼不觉的铺在了路下面,今日那顾太后敢把你扔在此处,就料到小皇帝的人找不到!”
洛轻云听完这来龙去脉神色越发肃然,她微微行礼,对那女鬼以示感谢,那女鬼颔首莞尔,眨眼间便消失了。
“以后不要这么蠢了,若是没有我,你早就死了千回万回了!记住,你的命你没有资格说不要就不要!”
“谢谢!”洛轻云顿了顿:“皇后娘娘,若我寻到龙鳞到哪里找您?”
“先寻到再说吧!省得你跑来饶了宋子静养的魂魄!”言罢,她正欲离去,忽的传来一声:“那小皇帝派人满皇宫的找你,赶紧去报个平安吧,扰的我没个清净,不然我才懒得去打探你的消息!”
洛轻云愣在那里,惊愕的点了点头。皇上知道她失踪了?难道他已经原谅了她那日的出言不逊,那日她所言句句大逆不道,句句都是死罪,如此这般,皇上还管她吗?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凌厉而来,柳银月豪无防备便被符篆击中,退了好几步才站定,她将一缕青丝拨于脑后,邪媚的勾了勾唇,不屑望去。
空远法师静立在不远处,他一袭白色僧袍,目中冷峻,神色却淡然如冰。
柳银月打量着他的脸,忽的一滞,原本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渐渐抿直,她眼底渐渐氤氲,半晌都没有再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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