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爱飞的小鱼

　　果果不见了！

　　果果怎么会不见了！我一阵慌乱。

　　我之前说过，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怕很多东西，在病房里，我却没有怕过即将出现的网络鬼，因为我知道，万事有果果在，只要那个网络鬼敢现身，等待她的，是蒋道师无情的镇压。就算蒋道师拿不下她，果果也能保护我们！

　　但是我被拉进来之前，蒋道师惊讶的表情告诉我，他也没料到有这种情况，靠他是靠不住了！

　　现在，果果也不在，我彻底没有依靠。而我要面对的，是一只鬼！

　　正当我慌乱不已，我的耳边又出现了一道呼吸。气息吹动我脖子上微小的绒毛，有些香。

　　我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开。

　　“怎么了？”在我原先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美女，用娇嗔的语气说。

　　那确实是一个美女，长得有点像十八九岁的林青霞，身高足有一米七，穿了条破洞牛仔裤，露出了一点大腿上的雪白。

　　她看着我，好像刚刚只是一个情侣间的小玩笑，而我反应过激了。

　　我心里咚咚咚的狂跳，用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的声音说：“你……你是谁！”

　　那美女皱眉，精致的脸上露出笑意，说：“我是小鱼啊，爱飞的小鱼，你不记得我了么？”

　　我记得你个鬼！你他妈的差点把我兄弟胖子刘搞死，现在又来搞我？！

　　或许是她比较人类化的形象降低了我的恐惧，或许是因为我害怕到了极致，避无可避后情绪触底反弹了，我突然壮着胆子吼了一句：“你他妈到底要干嘛！”

　　小鱼吃吃的笑，笑着笑着就哭了，眼睛里流出红色的眼泪来。

　　血泪！

　　她说：“你不是说要陪着我吗？你不是说好了要和我抱在一起直到死去吗……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海誓山盟转头就忘，说过的话从来都不算数！玉龙，我好冷呀，你快来抱抱我好吗？”

　　她还当我是刘玉龙这个纯情小胖子呢！

　　她眼睛里流出血泪，却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就是一个负心汉。在她眼睛里流出血泪的时候，那个画面实在是很恐怖，我的恐惧又战胜了勇气，我双腿发软，想跑，既不知往何处跑，又跑不动。这时候，我只能想办法稳住她，希望外面的果果和蒋道师能够救我。

　　“我……你已经死了，还想怎么样！难道你非要让我下来陪你吗？我还有亲人，还有朋友，还有几十年的生活没有过……”我打算动之以情。

　　可是小鱼一听，脸色立刻变得狠厉起来，她尖叫道：“我也有亲人，我也有朋友！我才二十岁就死了！那又怎么样！害我的人还是活的好好的，而我报不了仇！”

　　她盯着我，用乞求的语气说：“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快来陪我……等你也变成了鬼，你帮我报仇好不好？等你帮我报了仇，我就永远陪着你，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感觉这个女鬼的情绪很神经质，像是神经分裂，一会儿特别狠辣无情，一会儿又楚楚可怜。其实莫说她是一只鬼，就是她是真正的普通人，有这种气质也是一件可怕的事，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爆发。

　　简单来说，我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我不敢和这样一个患有神经病的鬼争执，所以就说：“你让我下来，是为了让我给你报仇？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爸在外面很有钱，你告诉我仇人是谁，我立刻让我爸找人把他绑了，你想怎么报仇都可以！”

　　这些话当然是随口编的，我没有爸，要是这个女鬼答应放我一命，我自然是什么谎话都能编的！何况胖子刘家里挺有钱的，我在她眼里就是胖子刘，这样说也是一半真一半假。

　　小鱼冷笑一声，说：“你想骗我？”

　　我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骗你呢，我现在都被你抓到这里来了，还能怎么样！你这么厉害，变成鬼了都没法报仇，何况是我……不如这样，反正你随时都能找我，你先放我出去，我们定个时间，如果我没法帮你报仇，你再来找我，到时候是杀是剐都随你便！”

　　这番话，我爆发了自己最强大的演技，真正把自己带入了一个无计可施又情真意切的角色里。

　　谁知眼前一花，小鱼不见了，我却立刻闻到了一阵芬芳，那是夏天里盛开的栀子花的香气，很淡，很独特。

　　腰上一紧，她轻轻的抱住我，将头放在我的肩膀上，如情侣间耳鬓厮磨，轻声开口：“不用，我怕你跑了就不会回来了……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就像你说过的那样！”

　　我被她抱着，刹那间觉得自己浑身冰凉，一种被大蟒蛇缠住的强烈的死亡的预感出现，像是一只大铁锤在敲打我的神经。

　　有那么一刻，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只剩下小鱼的呼吸在我的耳边，那气息吹动了我脖子上的汗毛。

　　一瞬间，好像又过了很久很久，我的思想在这种生死关头却开了个小差！

　　我听到她的话，脑子里却很诡异的想起来刘若英唱的那首《为爱痴狂》：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到底你会怎么想……我忽然想到，小鱼这个女人，即使在做了鬼以后，依然很疯魔的渴望着爱情，在她身前，是不是有一个十分悲惨而动人的爱情故事呢？

　　而她的呼吸也让我分神，我想，鬼怎么能有呼吸呢？

　　这两个念头闪过后，还没有来得及思考答案，像是天空里有人打了个响指，静止的时间重新启动，恐惧重新降临到我身上，我一动也不动，竭尽了所有力气，抬起我的双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可能是错觉吧，当我的手放在她手上，我感觉她好像颤抖了一下。

　　她的手很凉，冰凉凉的，很细腻很滑，像是一条刚刚蜕了皮的蛇。我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很白，而且和果果的惨白不同，是皮肤本身的白皙。

　　拉着她的手，我慢慢的转身，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大的怨念，我也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的苦……但是你应该从一开始就对我说实话的，也许我不会相信，也许我会相信。可是就算我不相信，只要你说的是实话，那个伤害你的人还逍遥法外，我就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我对着她殷红的眼睛说，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还是害怕，心里却有些同情这个女鬼。

　　她怔怔的看着我，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

　　我接着说：“有人伤害了你，是他不对，但是你用那种仇恨毁了自己，也毁了我，不正是在重复那个人的做法，变得和那个人没有区别了吗？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请你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吧！”

　　小鱼突然把手从我手中抽出去，然后转过背去，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真的哭了。

　　我刚想趁热打铁去安慰安慰她，她突然厉叫一声。

　　“骗子！都是骗子！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人，都是骗子！我要把你们都杀了，都杀了！”

　　她回过头，一张精致的脸上，到处都是针线缝缝补补的痕迹，那张脸原来那么漂亮，现在却像是一个由补丁拼凑缝合而成！

　　她一下子将我扑倒在地，用手狠狠的掐着我的脖子，嘴巴直接裂开到了耳根，口中还不断低落腥臭的血液，正落在我脸上。

　　“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她说。

　　如果当时我已经是情场老手，知道女人如果用这种看似坚定，而且不愿意相信你的语气说话，又用暴力来掩饰她的内心的话，实际上对你说的话已经信了一大半，这时候只要你坚定的说出承诺和誓言，她们就会当真——可惜我不是。

　　我甚至没有想去回答她，因为我看见，在我对面的天空上，那个窗口处有个人正在向里面张望。

　　那是蒋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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