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衙门


  见着众人起来,不住的抹着眼泪,张铁蛋又扶起地上发抖的张县丞道:“子和兄,我听柴师爷说,你我是同年的秀才,你为了北流县百姓,连举人都放弃了,这份心我是知道的。”

  “以后我要治理好北流县,除掉这人人喊打可恶山贼,没有你的帮助,那是万万做不到的,还请子和兄多担待刚才我等的无礼之举。”

  这一通话说出来,张县丞身上抖得更厉害了,不过是感动,黝黑的脸上,突然多了两道泪光,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大,大人,下官等你等得好苦呀,你是不知道,这两年山上的山贼,越发的猖獗了,三天两头就下山来抢掠,还让百姓给他们纳粮。”

  “城里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原本一万多人,这两年已经锐到了三千多人,还不如容县的一个大村,府里面还天天让剿匪,我,我也是,哎—。”

  说着又哭了起来,众人也是跟着心中一紧,一个个抹起眼泪,李铁蛋好不容易安慰住,又把赵大富的笞刑先记在帐上,这才让众人散了,等到了县衙时,已是酉时三刻。

  只见黄昏中的县衙,越发显得斑驳,丈高的院门,由于常年无人修葺,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密密的蜘蛛网,在微风中摇晃,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到了荒村鬼屋。

  “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见着杜川带着众人进去收拾了,老柴迷瞪了眼,幽幽说道。

  “柴伯,你即是我的先生,又是我的师爷,有什么话尽管说。”

  老柴拱了拱手,显得很是客气,也许从今天起,他就认可了李铁蛋这个县令,“大人,正所谓人无信而不立,官无威而不达。亲民是好的,可也得有个限度。”

  “就拿先前来说,你完全可以直接拿出县令身份,当场断案,何必低下三四的去扮一个少年人,冒这完全没有必要的风险。”

  老柴说着一顿,眼睛里闪过一道畏惧之光,继续说道:“要不是这陈奇和王老二还算机灵,万一让人趁乱拿走了官服和文书,今天我们三人就被众人当成山贼给杀了。”

  李铁蛋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隐隐感觉到自已的思想,与眼前这个古代师爷,或者说整个世界,有一些不容之处。

  这种不容之处,细细想来,应该就是这封建等级制度,而这一条,恰恰又是他最讨厌的。他向来以为,什么官呀民的,不都是人,那有什么高低之分。

  他所依仗的,并不是这个县令的身份,而是他胸中的正气,这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得以让他满足活到现在的东西。

  他相信在这个世界,自已还会为了这正气而活下去。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道:“柴伯,以后我会注意的。”

  老柴摇了摇头,似有深意地道:“老夫看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大人,一旦你踏进了这县衙的门,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县令了,前尘往事,他乡他人,都会改变。”

  “从今天起,你不能再叫我财伯,只能叫我柴师爷,包括杜川,你也不能再叫他杜大哥。我看他这人虽然说话粗野,可人是个好人,也还有义气。”

  “他一路跟着我们来,贼呀匪的,也经历不少,你也应该给他个名份了,我刚才问了张县丞,上任捕头被山贼杀了,就给他个捕头当,以后就叫他杜捕头吧。”

  李铁蛋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心中的想法,“好吧,柴师爷,都听你的,我们进去吧。”

  柴师爷眼中闪过一道让人难以捉摸的目光,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姿,十分有礼地道:“大人,请!”

  李铁蛋怔了一下,这才整整衣冠,走了进去,只见县衙之内,四处都是杂草,残破的木窗断墙,胡乱地倒在地上,一个野鸟被众人惊起,往四面八方飞去。

  当中的公堂,是一间木屋,还算齐整,这一会陈奇正在擦那正大光明的牌子,见着李铁蛋走了进来,急忙拱了拱手。

  “大人,刚才人多嘴杂,老儿有些话不好讲,我想给你讲一点私密话。”

  说着他看了看柴师爷。

  李铁蛋见陈奇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不禁一动,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陈奇今年已有六十,定知道县里不少密事。

  “陈老伯,没事,柴师爷是自已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陈奇这才拱了拱手,看着那正大光明的牌子道:“大人,你得小心张县丞这个人。”

  李铁蛋心中一惊,感觉那昏花的眼中,好像有太多的秘密,忙问:“陈老伯,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呀?”

  “大人!”陈奇跪倒在地,“今日我见你一无官架子,二没有把老儿我看作刁民,我才和你说这些的,并不是因为张县丞错判了案子,我才诽谤他的。”

  李铁蛋忙道:“陈老伯,你误会了,我不是质问你,而是感觉到疑惑,你起来好好说。”

  陈奇这才起来,看看门外,小声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老儿我家就在隔壁,经常从这里过,这张县丞没日没夜的,老喜欢往县衙跑。”

  “有一次老儿我一时好奇,便悄悄进来看,见他竟坐在大人的椅子上,一个人对着下面判案,还一口一个本县的说话。”

  李铁蛋背后一寒,不由想起张义德那句如今我最大的话来,对这人起了疑心,口上却道:“张老伯,这县丞本可就代县令主事,没什么奇怪的。”

  “对了,你还听说什么事没有,比如这山贼的事,他们有多少人,除了大当家黄金彪,其他几个当家的,分别叫什么?”

  陈奇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咳嗽一声道:“我们这地方呀,离铜石山和勾漏山都近,所以这山贼也分两拨。”

  “一拨就是勾漏山的,他们大概有六百多人,除了大当家黄金彪,还有二当家黄金虎,他们是两兄弟,三当家的叫代献之,四当家的叫宋国柱,这四个人,是老班底。”

  “就半年前,又来了两拨人,一拔是倭寇,听说头头是个女的,叫什么春水秀子的,骚得不是一般,把黄金彪兄弟俩给迷得团团转。”

  “另一拨的头叫刘全德,一脸的麻子,人又叫他刘麻子,是浔州的反民小头目,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唐大牛,听说手下有三十多人,去了铜石山投靠那里的大当家了。”

  见着陈奇说的口干舌燥的,李铁蛋急忙插话道:“那这铜石山有多少人,大当家叫什么,还有几个当家的?”

  陈奇眼中突然闪过一道防备之色,摇了摇头,“这,这个老儿就不太清楚了,大人,你要没事,我先出去帮你收拾后堂。”

  说罢,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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