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静观
丹尘一想到这个屁字,不由看了看他师父弘阳子,小脑袋瓜子一转,跟上前去问道:“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
弘阳子此时正站在崖边的一块大石之上,凭目远望,不觉心通灵透,诗性大发,捋捋胡须吟道:“弘阳之师抱仆老,真契早已交前生。玉堂金马久流落,寸田尺宅今归耕。徒儿,你有何事要问?”
丹尘道:“原本徒儿是想问修行之事,如今徒儿却想问问师父,何为人品?”
“何有此问?”
“师父,这诗本是苏仙所吟,师父为何要将其修改,做为已诗?”
弘阳子转过头来,干巴巴的瘦脸,突然变得高深莫测,“徒儿,你没听过,天地虽大,莫不为我所用,万物虽丰,莫不为我所取。”
“我们修道之人,一为通筋彻骨,化污去浊,解脱肉体凡胎,二为通彻脑枢,打通耳目口鼻舌五经,以看破红尘爱欲。”
“这诗虽是苏东坡闲着没事所作,可老夫为了通彻脑枢,洗涤心灵污垢,借来用用,又有何妨?”
丹尘摇了摇头,“好吧!师父,那徒儿还想问问,你不是说:气为食之精,贵比黄金,是以修道之人,站不可多言,坐不可多呼,睡不可久鼾。你早中晚各放一屁,岂不是把体内精气都给泄了。”
弘阳子听了这话,默不作声,看着天上太阳,这会已是艳如铜锣,正挂头顶,显然已是午时,他将手中那把破拂尘那么一扫,又放出了一个响屁。
“听见没有,这就是为师的回答:非也。须知,道家之气,非为呼吸之气,乃是天地灵气,稻麦吸之,方能茁壮成长。可世间除了灵气,亦有浊气,其随万物而长,我等修道之人吸入腹中,岂有不排之理?”
丹尘想了想又问:“那什么的气为灵气需吸之,什么样的气为浊气需放之?”
弘阳子走下石来,一面往山上走,一面道:“灵气为先天之气,性虽沉却稳中,易聚于丹田,是以不聚之气方可散之。”
“那为什么要把浊气排于体外,倘若不排,又有何害?”
“浊气性沉而喜下,若不及时排出,长而久之,尾门大开,髓流于精睾,人必多淫,脑必有损。”
“弟子不明。”
“你个小娃娃,这都不知道,意思就是如果人不把体内浊气排出,这些气就会把人的尾门冲开,你那脑腔就会与你的蛋蛋连通,要是见了女人,精虫就会上脑,然后—。”
“好啦,停!”丹尘听到这里,急忙做了个停的姿势,别的嘴道:“师爷,徒儿知道了。徒儿还有一问。”
“问。”
“你做为全真教的第八十二代传人,大名鼎鼎蓝神仙的师弟,为何总是把这酒色财气挂在嘴边,却从来不说道家秘学?”
“诶,丹尘,你个小娃娃知道啥,你连这酒色财气都搞不懂,怎么能搞得懂道家秘学,比如说这一个色字。那些个迂腐书生,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就说什么‘色字头上一把刀?’可却不说这色字下面是个巴。”
“那这个巴字又有什么深义?”
“这个嘛,只有经过的人才知道,这个巴有三等,从上到下便是嘴巴、下巴,还有...,嘿嘿,这三个巴对应三把刀,便有了心之色,相之色,还有便是欲之色,三色之中,只有欲之色会断人道根。”
“哦,这话又怎么说呀。”
“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你且听为师细细说来。...。”
这师徒二人,一路说一路走,不知不觉到了韬真观,这观不大,长长方方五进,门楣之上悬一黑青底金字大匾,上写韬真观三字,旁挂两对联。
左联道是:韬光养晦气熔锐锋。
右联道是:归真返璞道凝真金。
那对联两边,这会各站一坤道,左边那坤道大鼻小眼,红腮高颧,右边那坤道却是小鼻大眼,腮白颧陷,脸上好像被人打了一拳。
那大眼坤道见了弘阳子师徒二人来,执礼说道:“道长,静观师姐说了,如果你是来论道的里面请,如果你是来送信的好走不送。”
弘阳子呵呵笑道:“那麻烦道友将贫道引到静观道友门前。”
那坤道听了,大眼一瞪,“道长此话是何意?”
弘阳子把那拂尘往胳膊上一打,“从这到静观道友的寮房,共有两道门,一道为观门,一道为房门。贫道今日前来,即要与静观道友论道,亦要送信于她,是以只进一门,论完道要是她仍要贫道走,贫道再离开。”
那坤道听了,挠了挠头,“道长所言是有一点道理,可静观师姐说了,从今之后,她已是方外之人,与这红尘再与半点关联。”
弘阳子摸了摸那又白又亮的胡子,“咱们修道之人,乱时入红尘,治时入山林,如今之时,正是龙蛇大乱,阴阳未分之际,咱们修道之人怎可置身事外?难道静观道友真的准备静而观之。”
那坤道挠挠头,“道长所言太过玄乎,弟子似懂非懂,不过道长即是要论道,就请与弟子来吧。”说罢,便开了观门,在前面领起路来。
弘阳子师徒二人一路向时,过了三清观,便见着两排寮房,面对而立,前植翠竹香兰,花草柏杉,一派清静宁和,让人杂意顿消。
那坤道走到一间寮房前,轻叩三声房门,“静观师姐,弘阳子道长意欲你隔门论道,你意下如何?”
里面静了半刻,传出一个声音,静如山泉,妙如叮咚,“道长即是来了,那就请进来吧,弟子正好准备了一盏苦丁,两只砂杯。”
话音刚落,便见一坤道轻轻打开了房门,只见她鹅蛋脸远山眉,身穿灰衣道袍,脚踏纳鞋,手拿一黑柄银丝拂尘,高束的发髻上,罩着一中间开洞的小圆帽。
弘阳子大步上前,执礼道:“静观道友打扰了。”
静观将弘阳子请进寮房之中,只见其内放一尺高檀木小桌,旁放两个棕榈蒲团,窗边再放三盆山中野兰,格显清静自然。
静观执礼回道:“既是论道,何谈打扰,即是打扰,何谈论道。道长今日来,想必是为了送信吧?”
弘阳子呵呵笑道:“先静后观,观后而静,静而再观,外观天地日月,内观五脏六腑,是以世间之事,无非一个观字。”
“静观道友在这韬真观中静修七年,想必早已看透天地之理,人体玄妙,为何还要为正邪二字所打扰呢?”
静观那远山眉微微一皱,“道心即成,当无为处之。昨日道长来访,弟子已经说过,弟子与莫少师,就如太极的黑中之白,虽生于其中,却物性相反,从今之后,断不会再替他做一事。道长回去之后,可曾告之于他?”
弘阳子摸摸银须道:“静观道友,无为并非不为,而是不违天地之理而为。就算你不送这信,莫道友亦会找他人送。”
“而这他人,或火上浇油,或水上掩土,总不能以实情告之,势必会改变事情原本运行轨道,是以道友此种行为,不但不能黑白分明,反而违了天道。”
静观面上微微一怒,“道长,贫道曾闻: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贫道虽不敢自称上士,但也知正不容邪,白不染黑,金不藏砂,玉不包石,道长若是想助纣为虐,贫道无话可说,也请道长自重,莫以道之名行无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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