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节 注定的背叛
宫含章听到李绅让他滚的回话前,还信心满满地站在提点刑狱使司衙门外乐呵呵的笑着。
“他说什么?”宫含章皱着眉头,他不敢相信李绅竟然说让他滚。
“李大人让您赶紧走。”逐客的缇骑比划了一个手势:“咱们这是朝廷的官署,正经还有公务,没工夫和您在这磨叽,”
这个李绅还真是有趣,宫含章记不得自己上次被人冷落是什么时候了,今天在这提点刑狱使司竟然结结实实吃了一次闭门羹,自己已经表明了程公公对蜀王的支持,竟然还被李绅一口拒绝,如此看来这位李公垂是认准了当今皇帝要为皇帝效死了。
“也好,希望李公垂不要后悔。”宫含章也不犹豫,直接便走。
这个李绅和提点刑狱使司衙门,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不少,既然李绅铁了心要给皇帝做陪葬,那么宫先生也无所谓多留意什么,提点刑狱使司虽然是皇帝手中的一股力量,但也不是缺了他们不行。
早就有六个轿夫抬着一顶软轿在一旁等着,宫含章直接上了轿子,吩咐了外面的轿夫一声,也不再继续拜访别的官员,直接回转程奇力在宫外的外宅去了。
程奇力的外宅,就在白玉京中最繁华的西市边上,原本是一个波斯胡商在大虞初年建起来的,后来大食崛起,波斯不能抵挡。那波斯商人便将这宅院卖了回国去当弦高对抗大食人去了,这处宅院几经转手最后到了程奇力手中。
这座宅院气势恢宏,内里竹林掩映,雕兰回宇,还有一点点西国大秦的风味,程奇力在这里养了十七八个美人,若论粉黛的颜色比皇帝那个有名无实的后宫强不知道多少。
宫含章一落轿,便有十几个身穿武服劲装的好手围了过来向他见礼,宫含章随手摆了摆直接往里面走。
“老爷起来了吗?”
程奇力不喜欢自己太监的身份,所以内宅之中都是以老爷称呼他。
“老爷正在等宫先生,蜀王已经过来了,正在琳琅阁闲坐。”领头的人回道。
宫含章点了点头,关于继位的人选,他一贯认为蜀王要比光王更为合适。蜀王毕竟是神皇帝之子,肃皇帝之弟,在继承顺位上远比光王要适宜。更何况人人都说光王语拙痴傻,可谁都知道那是他韬光养晦的法子。
一旦光王上位,要不了多久估计就又是一个肃皇帝。
没错,肃皇帝就是宫含章给李旭想出来的谥号,在这位程奇力的谋主看来,当今天子已经和死人无异了。
宫含章在宅邸的楼阁中穿行一会,便走到了一处暖阁之内,这里是程奇力平日安歇的地方。一入暖阁,便是一个青铜绞金狮子咬日香炉在那里吞云吐雾,两边的架子上摆着各色各样的珍玩,大多是各地的地方长官搜罗来的。
“先生回来了。”程奇力穿着一件锦袍,靠在胡桃木椅子上拿着一杯汤饮喝着。
两个高挑有致的侍女捧过来铜盆和热手巾,宫含章洗了洗手,又拿起热手巾擦了擦脸。
“嗯,回来了,还算是不辱使命。”宫含章将手巾放到侍女端着的木盘上,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牛僧孺和李绅他们都年轻。”程奇力将能够滋养元气的药饮又喝了一口,这是当年天师道用来养元培精的秘方,后来天师道的宗门被大虞太祖攻灭,这道方子也就传进了内廷之中。
“牛僧孺还知道进退,吃过了亏眼光总会宽一些,他今夜估计会过来。”宫含章坐到程奇力身边。“倒是李绅,直接回绝了,这个李公垂啊,还是赌性太重。”
程奇力有些沉默,对于废立天子之事,他心里面还是有些忐忑,认为现在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毕竟北都那边的意思,让事情不得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可惜了,老夫一直很欣赏他。”程奇力还记得六判书刚刚选出来的时候,李绅第一个站出来说要解决文党,那个明显带着赌博意味的决断让程公公记住了当时那个小判书。
“风声已经放出去了,只是现在有谣言说皇帝中毒了,现在若是贸然动手对咱们没什么好处。”宫含章有些难受,实际上废立天子的计划早就开始着手进行了,但是皇帝的一通乱拳让局面有有了些变化。
“唉,鱼公公早就嘱咐过,这个皇帝啊喜欢什么都行,练武、绘画、游猎、打马球、找姑娘,唯独一样就是不要让他多触读书人,接触政务。接触的一多,他就想起来这天下是他的,然后就要开始折腾了。”
程奇力长叹一口气,比起鱼公公的沉稳老辣,自己还是差点道行。
“都是文太后,妇道人家耽误事,安排谁不好,安排一个文元恒。”宫含章觉得关键就是文元恒的确起到了一个老师的作用,将皇帝教了出来。可是眼下的大虞天下可不需要皇帝。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也是我一念之仁,还有韩岗那个老匹夫作梗,忘了鱼公公的嘱托,不得不忍让太多,最终让朝局形成了现在这么一个局面。”程奇力说道:“刚刚韩岗派他的心腹过来传了句话,今晚的饮宴,韩玦不会过来了。”
人总是会变的。程奇力摇了摇头,自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宫里被人欺凌的丑陋太监,神皇帝的恩情他会永远记得,但是现在如果是神皇帝挡了他的路,那他一样会向神皇帝出手。
“没关系,韩岗毕竟老了。韩玦既然已经表态,裴度手底下的令狐楚也会过来,朝局上的事,明公不用担心,自然有他们去收拾首尾。”宫含章笑道。
韩党毕竟不是一个组织严密有明确政治纲领的组织,只是一个以韩岗为中心逐步构建起来的利益集团。作为一个利益集团,当皇帝已经隐隐露出侵占他们利益念头的时候,他们对皇帝的反抗意志可不是韩岗自己就能压制住的。
“说起来,皇帝的这个中毒,也是稀奇古怪。”程奇力将药饮一口喝完:“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咱们没有动手,难道是鱼公公那边?”
“明公多虑了,我估计皇帝根本就没有中毒,只不过是放出风声来给咱们泼脏水罢了。”宫含章笑道:“鱼公公那里将那罗延引出白玉京,现在宫内不过就剩下李从贤和金吾卫的那些人马。稳住了牛僧孺,明公亲自出手,大事自然底定。”
程奇力点了点头,年轻的皇帝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远远超出了鱼辅国和自己的预料,既然这匹野马不能容忍缰绳和皮鞭,那就只有换一匹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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