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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首日


  “你为我们带回了什么?”红龙说,“除了烧焦的羽毛之外。”

  “本来我们是可以杀死一个军官的……”一个术士亟不可待地说。但无需红龙说些什么,一个始终跟随在红龙左右的灰袍一挥手,一只无形的巨手就攫住了他,然后将他重重地丢掷在地上:“我想红龙女士只想听她想要的人说。”灰袍低声细语地道,阴冷的声调让那个术士立刻沉默了下来,就像是他从来就没有舌头这个玩意儿。

  “我们差点杀死了一个龙山的军官,”异界的灵魂如同鹦鹉学舌般地说道,在引起了一阵轻微的嗤笑之后,他继续说道:“在五百三十尺的范围以内,有一百零三名士兵,七十六名在我可以看见的地方,二十七名在城墙的夹壁里,三名军官,五架弩车,在我视力所及的范围内,有九个施法者,三个白袍,五个法师与一个术士。”

  有人露出了不信任的神色,但黑发的龙裔有着可能是他们所见到的最为沉稳的神情与平静的语气,不由得人们不信服,“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凯尔门问。

  凯尔门也许是真傻,异界的灵魂都觉得他有点可怜了,“总有人能够做到一些事情的,”他和蔼可亲地说:“何况这些事情并不是那么难。”他看了一眼其他的术士们,“对吗?”

  术士们并不能确定,但他们现在连交换一个眼神的机会都没有:“我觉得……”一个术士说:“隐藏起来的士兵数量可能还需要斟酌……”

  “有差异?”红龙追问道。

  “我想可能是二十九个,其中有两个隐藏在最底层,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术士说,然后他突然想起克瑞玛尔还是他们的统领:“我们的角度并不一样,可能是因为法术重叠的关系,我是说……”

  “够了。”红龙说,“我会再听取其他人的回报,你们可以离开了。”

  众人向她微微鞠了一躬,就从帐篷里离开了。

  ——你真的看到了那么多?巫妖惊奇地问道。

  ——怎么可能,异界的灵魂说——我随便说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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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现在。”红龙说。

  异界的灵魂看了一眼铅黑的天空,星河被深厚的云层遮掩,荒野、山脉、城墙与堡垒被一种黯淡的灰色光芒所笼罩,带着寒意的纤细雨丝无声无息地浸润了鹰首狮身兽的皮毛,术士们的长袍与红龙的鳞甲——现在本应是最深的黑夜,只是雨丝反射着些许微弱的天光,让大地就像是接近黎明时刻那样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城墙上只有极其细小的光点依然闪动着,雨势虽然微弱,但火把在燃烧的时候已经无法避免地会携带着滚滚浓烟,让人无法睁开眼睛,所以这些光亮只可能属于士兵的精钢矛尖,也有可能是军官或是法师胸前的氟石别针在发亮——他们也许有所警惕,也许没有,毕竟人人都知道鹰首狮身兽是无法在黑暗中视物的,但很显然,红龙也并不想在此之前无谓地惊动这些人类,她,或者更正确地说,它在黑暗中扬起双翼,这是攻击的讯号,随着红龙飞速地升向高空,所有的鹰首狮身兽随之起飞,克瑞玛尔与他的人面狮身兽克欧紧靠着红龙的羽翼,红龙在最后一刻居然还记得回首瞥了他一眼,似乎要确定他的位置。

  “切记,诸位,不要让‘母亲’失望,”红龙说:“任何人。”如果这句话她不是注视着克瑞玛尔说的也许会好一些——凯尔门在红龙的另一翼,也许他以为自己的母亲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但没有,还有龙刺的统领,也就是代奥斯塔尔来承担红龙的喜怒无常的倒霉鬼,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只鹰首狮身兽——不过既然这是在克瑞玛尔暂时卸下了龙牙军团统领之职后发生的,他当然也不必去关心他的军团里是不是少了一个骑士——那位从某些方面来说极其可敬的盗贼先生悠然自得地坠在红龙的尾巴后面,完全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在战后被红龙苛责。

  红龙将自己,还有鹰首狮身兽隐藏在云层里,它们在云层中移动,高处的云层被羽翼与膜翼撕开,显露出一条宽阔的裂隙,但低处的云层依然如同覆盖在沼泽上的雾气那样浓厚,将邪恶与危险隐藏其中,在潮湿的灰黑色中,异界的灵魂可以看到红龙的腮囊在可怕地鼓胀起来,鳞片下的皮肤透出赤红色的光,绚丽又明亮,就像是熔岩在血管里流动,红龙的颈部优雅地弯曲,长长的吻部探入云层,它的每一寸肌肉都绷紧了,但还在不停地吸入冰冷的空气,不停地,它的腮囊就像是可以永无止境地鼓起,直到红龙的颔部下方完全地凸出,鳞片变成了点缀,就在旁观者以为它会像是一个过分充气的轮胎那样猛地爆裂开来的时候,骤然将整个黑夜变作了白昼的火焰从红龙的口中喷吐而出。

  在这个时候,异界的灵魂相当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个笑话,这个笑话甚至让它脸红过,但红龙的火焰确实持续了有那么久,它不但摧毁了该处的云层,还让石砖砌筑的城墙与箭塔也跟随着燃烧起来,鹰首狮身兽们俯冲而下,火光不如天光那样稳定,但对于它们和骑士而言,已经足够了,而施法者们无需光亮也能够保证自己的法术不会落空——红龙在开战之前就严厉地申明过,这场战争里不允许过分地消耗自身的力量,也就是说,格瑞纳达人们喜好的解决竞争者的方式需要改变一下,但就像是异界的灵魂从巫妖那儿得来的告诫,在格瑞纳达,看不见,听不见,无法找寻到证据的罪行就是不存在的罪行,想让他们完全放弃这一便捷的手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红龙所需要也只是略微遏制一下过于疯狂的势头,它关心的只有“母亲”所交给它的任务,那些阳奉阴违的人要小心,免得落入红龙的爪牙之内无法脱身。

  所以至少在今天,骑士与施法者可能不太需要担心来自于身后的威胁,鹰首狮身兽们俯冲而下,术士们做出最后一个手势,而骑士们拔出短矛,它们将会贯穿每一个在法术落下之后不得不显露身形的施法者们——鹰首狮身兽们在距离城墙只有数十尺的地方才张开双翼,预备从上方一掠而过,只留下火焰、闪电、有毒的雾气,与如同霹雳一般落下的短矛。

  它们几乎就要无可忍耐地发出胜利与喜悦的唳叫,但它们的去势突然被终止了——它们撞在了一块透明的屏障上面,原先雨水的变化可能还会让这些鸟头有所觉察,但在太过悬殊的光暗对比下,它们的眼睛根本无从察觉细小的区别,虽然有几只鹰首狮身兽冲入其中,但它们发现,自己可能要比那些软绵绵地从屏障上滑溜而下的同伴更糟些,因为几乎每只鸟头都有两个以上的施法者在等待着它们,格瑞纳达的术士们被固定在狮身兽的鞍座上,本来是为了保证他们不会在狮身兽大幅度翻转滚动的时候被甩下来,但现在这反而成了桎梏他们的工具,相对的,鹰首狮身兽被法术击中、掉落后能够迅速地立起身体,露出凶狠的神情与利爪尖喙震慑敌人,但鞍座上的两个人,施法者和骑士却让它有点挪转不开——虽然骑士和施法者能够极快地解开鞍座上的束带,但再快速也是需要时间的,而这些珍贵的时间被他们的敌人抢夺到了。

  红龙看到了火光,但这个火光不是它想要看到的,火光从她身下的城墙一直延伸到远处。这些人类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们会在深夜攻击,早已设下了卑劣的陷阱,

  但如果会因此退缩它就不会是一条红龙了,它愤怒地咆哮着,催促更多的鹰首狮身兽冲击那层透明的屏障,这也出乎了龙山邦国人们的意料,如果发现一条道路被封闭了,难道不该选择其他的道路吗?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红龙可要比他们以为的狡猾多了,其他的城墙上或许有,或许没有,但这里,人类不会再设立起第二道无形的屏障,何况鹰首狮身兽在觉察到屏障的时候,它们就不会愚蠢地直接撞击上去了,它们或是伸出爪子,或是伸出尖喙,恶狠狠地凿击着屏障,它们的工作卓有成效,可能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伴随着几乎湮没在雨水中的碎裂声,屏障消失了。鹰首狮身兽们呼啸而下,而那些被人类困住的鹰首狮身兽们也开始疯狂而暴虐地还击,还有那些格瑞纳达的骑士与术士们,他们可以依托鹰首狮身兽坚硬的羽翼与壮硕的身躯为盾牌,虽然这不可避免地会让鸟头们嚎叫着抱怨与诅咒,但他们的无所顾忌却能造成敌人,尤其是凡人们的惨重死伤。

  红龙兴奋地吼叫着,它的叫声响亮而又嘶哑,每个听到的人都会无法控制地颤抖,它在这些人类的上空盘旋着,腮囊鼓动着,新的火焰正在酝酿之中。

  “怎么了,”凯尔门问:“我们难道不该做些什么吗?”

  “我觉得那个就很不错,”龙刺的统领,一个盗贼指着一个地方说,那是一座方塔,紧靠着城墙,类似于另一个位面东方的瓮城,里面进出着士兵,几个施法者在守护着它,“该下无尽深渊的家伙。”凯尔门突然说:“他们有大型弩车!”

  大型弩车,比之前差点射落了克瑞玛尔以及同伴的弩车更庞大,它们不是用来对付人类的,或者说,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杀死巨龙,每支弩箭都是秘银箭头,经过附魔,弩箭的箭身有一个成年男性那么高,要将那么长的弩箭射出去,不但需要矮人的手艺,纯净的精钢,还需要魔法的帮助。它们不但能够对巨龙造成威胁,也能杀死巨人,或是将兽人攒成一串儿,因为造价过高的关系,就连雷霆堡也没能配备,也或许是因为雷霆堡无论如何都不必考虑巨龙来袭的缘故。

  龙刺的统领耸了耸肩,看了克瑞玛尔一眼,他记得好像是他首先发现了这些,他不确定是否要和凯尔门因为这个问题发生争执,但最好还是能够预定下一个证人。

  他看向克瑞玛尔,让凯尔门感到十分气恼,因为凯尔门觉得第三人正在偏向于黑发的龙裔,在这个只有几个人的微小领地里,但他并不能做些什么,他已经品尝到了红龙的薄情与冷酷——而且他也很清楚,但就力量而言,他可能根本无法与克瑞玛尔相比,所以他不能立刻放弃这个摇摆不定的垃圾:“这是你发现的,”他对龙刺的统领说:“我会记得和我的母亲这么说。”

  龙刺的统领几乎就要做上一个鬼脸,但他忍耐住了,克瑞玛尔向他们点了点头,举起双手,不属于红龙的火焰之雨瞬间倾泻在他们的眼前。

  人类凄厉的喊叫声从火焰中传来,魔法的光芒在烟雾中亮起又熄灭,凯尔门与龙刺的统领一下子就被卷入到狂暴的战斗中,盗贼跃入黑暗,耳边还回荡着凯尔门尖锐的吟唱声。

  他在黑暗的边界行走,从偶尔擦过身体的零星痕迹辨别自己正在什么地方,或是说正在谁的身边,他在触摸到一片白色的衣襟时立刻沿着它潜入它的影子里,他的匕首随即凸出影子,刺入主人的腰部,人类滚热的血液温热了冰冷的刀刃,他感受着匕首在内脏与骨骼上滑动时产生的不同的震颤,一边将自己重新投入一片新的影子,在混乱中,他的天赋让他得以安然无恙地夺去一个又一个的生命,但他的灵魂始终保持着平静,而不是如以往那般变得炙热狂乱,难以安抚,这让盗贼变得迷惑起来,他怀疑自己正被一个能够引起幻觉的法术控制——他将一个牺牲者拖入影子,但那确实是一个死者,不是傀儡也不是幻影,最后他只能归咎于自己体内那丝多余的魔鬼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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