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 和尚有三宝,金身、袈裟、放嘴炮(下)
在金书中,有三个BUG门派。
其一自然是逍遥派,因为在《天龙八部》一部书中表现太过亮眼而荣登BUG宝座。除了逍遥派以外,另外两个却是用漫长的时间累积下了赫赫威名。甚至不只是金书,在其余很多武侠名家的笔下,好多书中都有它们,好多书中都有出场,就是少林和丐帮。
丐帮人多势众,但大多是乌合之众,最终能不能算BUG尚且存疑,与坐在候选冷板凳上的武当派一起争一个BUG名额。但少林,却妥妥的是历史悠久的武林大派。
少林贵为禅宗祖庭,其门下高手或许不能每一次都占领鳌头,不能每时每刻都如同天下五绝一般在江湖中呼风唤雨。但纵观所有江湖门派,只有少林拥有最为完整的高手练成体系。少林功夫重功底、也就是所谓的“笨功夫”,不是独孤九剑那种重悟性的武功。笨功夫有笨功夫的好处,功夫下到了自然就有相应的效果。
而且一层层一级级泾渭分明,内部管理严格法度森寒,任何时代从少林中都能挑出说得上名号的高手来。
道家隐逸,佛家清净。隐逸者,游山玩水嬉闹红尘,讲究个相忘于江湖。清净者,凡心不动六根寡淡,能够在方寸之地宅很久。
所以,道家虽然高手颇多,但很难整合,且入江湖惹麻烦的更是少之又少。比方说那逍遥三老,明明可以组合成一个神挡杀神的门派,却偏偏各自一摊、谁也不服谁。三老的师尊逍遥子明明可以把弟子们抓起来打板子,但偏偏就是不知跑到哪里去云游了,江湖中连传说都没有留下一个。
而若论佛家禅宗,就团结多了。少林寺面积不小也不大,但这一亩三分地中藏匿的高手,其密度却着实很惊人。而且越是扫地做饭劈柴挑水——尤其是管藏经阁的不起眼的老头,越有可能就是工参造化的大高手。比方说张无忌撞到个三渡,萧峰碰到个扫地僧。
而出现在杨绮面前的三个和尚,比扫地僧肯定是远远不如,比三渡的话,因为不知道三渡具体水平,也不好说。但不论如何,这三个和尚,都不是弱者。
一个乐哈哈,一个苦兮兮,一个怒哼哼。杨绮暂时看不透这三个人的内功修为,但凭直觉的话,她觉得要大于等于银剑王、小于沙通天。估摸着,是破关八十年左右的水平吧。
“降妖除魔?哈哈哈哈,笑话!”妖女三妙完全不怯,她现在气势正盛,正觉得欺负菜鸟没意思,想找个厉害点的打一架。这怒目老僧就过来触她的霉头,可以说是正合心意。她对杨绮欠身请示道:“主子,您看……”
“去吧去吧。”杨绮摆摆手:“人家口气都这么大了,当然得给他点尝试的机会。”
“是!”三妙夫人垂首领命,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是跃跃欲试的兴奋。莫名其妙的,她看到这些大光头就觉得八字不合,就很想上去抽两耳光。杨绮的许可,如同放开了狗链,她一声娇笑,一道幻影一般的冲向了那怒目僧。素手拨琴弦,音功横展,破空掌法也同时劈了过去。
“好胆!贫僧今日便降妖除魔!”怒目僧一声大吼,大袖一挥,浑身袈裟飘飞如大旗,赫然是大名鼎鼎的袈裟伏魔功。这老和尚看三妙也不顺眼,若说八字不合,三妙这妖女和佛门真的是克到家了。她也幸亏是在武侠世界,若是去仙幻世界,还指不定会不会冒出个法海来收了她。
袈裟伏魔功是少林高级绝技之一,鸠摩智曾经以小无相功推动袈裟伏魔功,在青铜鼎上凌空一掌切下来一大块。这怒目老僧不知比之鸠摩智如何,但出手时的确劲力不凡。与游荡飘忽远程放负面状态为主的三妙夫人的确是针尖对麦芒,一时间打的火热。
而当这两人在一边打的热热闹闹的时候,剩下的杨绮,却一个人对上了两个。
这两个老和尚,倒是没有立刻出手的意思。不仅没出手,苦兮兮还一脸苦恼的对杨绮合十双掌道:“贫僧,实不愿与女居士动手。”
“居士?”这个词让杨绮很意外。一般来说,和尚见到姑娘时都会叫“女施主”,而所谓“居士”在佛门中指的是“未出家、在家修行,且颇有成就的佛门弟子”,是一个比较高端的称谓。
“正是。”苦兮兮老实点头:“贫僧虽距六识贯通的境界尚远,更未能修成任何大神通,不具慧眼。但居士显而易见,乃是一位正觉无漏的佛门大师。”
“正觉无漏?”杨绮愣了,咱啥时候成佛门大师了?诶,等等,仔细想想的话,不论是龙象功还是般若功,和佛门的关系都匪浅啊。密宗禅宗虽然分家了,但不论如何,都是佛门一脉。而且,轮脉功虽不来自于佛教,但佛教修士却多修习轮脉功。顶轮洞开,灵量贯通,七轮全部打开,在天竺修士中也算得上是“大师”级别的了。
但是,咱却不想攀这个亲。
“我没吃过斋没念过佛,你们的清修戒律我一条都没尊过,所以‘大师’之说就免了吧。”
“哈哈,着相了不是。”乐哈哈运起轻功飞身而下,来到杨绮身前,哈哈乐道:“吃斋念经不是佛,大乐大定大觉悟才是佛。持戒清修不是佛,佛不过是热即纳凉、寒即向火。小姑娘,便是你未曾练过佛门一桩武学,你也与佛有缘。”
“与佛有缘?哈哈,乱说!”杨绮却失笑摇头:“若按你说的,心有觉悟就是佛。那同样,心有觉悟也是道,甚至说心有觉悟也是魔。这样说来,我与佛有缘、与道有缘,缘分不要太多啊。”
“正是如此,世事皆缘。道也是佛、魔也是佛,诸生无量皆有佛缘。”
“得了得了,咱不扯这些没用的了。”这种A都是B,B都是A,A也是A,B不是B类型的无限饶舌可以省省了,根本没有用。杨绮对着面前的两个和尚道:“今天的事,说到底是你们有错。我看你们俩态度还行,赶紧把人放了,要不然这少林寺的脸就丢大了。”
苦兮兮踏前一步:“阿弥陀佛,居士所言不无道理,今日之事我少林确实不妥在先。但那位小施主,却是不能放的。”
杨绮的眼睛眯了起来:“最后给你点时间,给我个恰当的理由。”
好好说还说不通了是吧?难道说只能用暴力了?
“居士稍安勿躁,且听贫僧讲一则故事。”那边三妙夫人和怒哼哼打的火爆异常,这边三个人却开始淡定的讲故事,实在是有点出戏。但苦兮兮老僧的表情是肃穆的:“有一教书匠,行至山中野村,见民智未开,便打算教人读书识字。他准备了诸多经史子集,欲将这村中孩童教成明礼有德之人。但一连十日,却没有一个孩童来听他授课。他自有经纶,又有拳拳之心,私塾却门可罗雀,居士可知为何?”
设问、回答,本是一种很好地诱导方式,在大师兄的催眠中也常常使用。这能够把听众更有效的带入到说话者的节奏中,下意识的接受他的观点。但杨绮的回答却很跳脱:“你还有一半时间。”
“这……”见杨绮完全不上当,苦兮兮的脸更苦了点,然后自答道:“只因那山民愚昧,不知典籍可贵。便是有千般学问,山民不来学,也是枉然。之后,那教书先生心生一法,做糖丸以诱童子。他与童子约定,凡来私塾听讲者,都可被奖糖丸。那些童子果然蜂拥而至,每日不辍。原本童子们只是为吃糖丸而来,但天长日久、习字读书,终明白了学问的好处,演练便更加勤快起来。一把糖丸原与学问无干,但若无这一把糖丸,野民终是野民。有了这一把糖丸,却都有了学问。这一把糖丸,却是不可或缺。”
杨绮听明白了,她了然的挑挑眉:“你的意思是,你们强行扣下的小毛孩,就是那一把糖丸?”
“哈哈,女娃娃果然身具慧根,一点就通透!”乐哈哈接口道:“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众生皆苦,苦海无边。佛渡众生,但众生愚昧,便是有巨轮艨艟,诸生不来,佛也是无可奈何。一把糖撒出去,诸生向佛,便是值了。老和尚我即便自己不吃糖,但有糖总比没糖强。人来了,上船了,佛才能划船摇桨、渡人过海。”
“阿弥陀佛。”苦兮兮定定看着杨绮:“居士,你可明白我等的苦心了?”
“我大概了解了,你们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高级一些。”比之刚刚见过的天鸣方丈,这两个和尚的境界、角度倒是高了不少。那一把糖丸的故事倒也没错,营销还讲究个做广告呢,写个网文还哭着喊着求推荐呢,酒香也怕巷子深啊。而且他俩倒也不是说谎,杨绮虽然不信“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宣传口号,但她能感觉到两个和尚的真诚。
可是!
“你们,太狭隘了。”杨绮一指两人:“一把糖丸、普度众生的说得好听,我也不知道那小毛孩有什么特异之处,但那他凭什么必须给你们当糖丸?俗话说牛不喝水强按头、男不嫖-娼硬拉客,你们更过分,简直是女不卖身逼为娼!”
“这……”这方面来说,两个老和尚还是有些理亏的,但乐哈哈挠挠头苦笑道:“我等毕竟是为渡众生,是好事,不是逼良为娼啊。况且,那小施主佛缘深厚,这对他来说实乃是一场大机缘,并非坏事!”
“但到底要不要接受这份机缘、到底要不要当这个渡船,是他自己的自由。”杨绮毫不退缩,振聋发聩:“你们,可以说服、可以宣传、可以讲解你们的思想,但没有资格、没有权利,去替别人决定什么。我不管你们信什么,但你们也没资格强迫他人信什么。更不用说,根本就是用丫绑架的手段把人强弄上山!你们真够不要脸的了,我在道上混的也够久的了,但你们这种抢孩子、贩人口一样的家伙,我依然是见一个揍一个!现在,立刻、马上、三秒以内把孩子送出来,否则我就真不客气了!”
随着最后通牒的发出,杨绮的气势开始极速攀升,身上似有一把天刀在苏醒,放出无穷锐气。
苦兮兮和乐哈哈对视一眼,同时长叹一声。
苦兮兮踏前一步:“阿弥陀佛,贫僧心中有亏,实在不欲与居士动手。但此事关乎甚大,不得不得罪了。”嗡,苦和尚的身上忽然振荡出金色的光晕。头、躯干、四肢,全部都笼罩在迷蒙的金光中。好似有一口大钟的幻影罩住了他,那大钟不动如山,散发着坚固凝定的气息。
“小僧佛缘不够,未能参透绝学,只修成童子功与金钟罩。今日小僧不还手,居士若破不了小僧的金钟罩,便自去吧。”苦和尚一脸悲苦,决心当T。职业挨打,也难怪他表情这么苦了。
有T就得有输出,乐哈哈也拍了拍肚皮:“哈哈,比武不过有来有往,你不打,老和尚我打。”他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心口前,对杨绮笑道:“一指禅,领教女娃娃的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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