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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人生的枷锁


  外面很黑,山里就是这样,天一黑就是墨漆一团,加上卢敏健没有站在正门口,所以素兰开始并没有看到她。

  把师兄妹两人让进屋,素兰的欢欣雀跃打了很大折扣,她心里是有怨气的。

  来看女朋友,他为什么还要带一个拖?而且还是个异性。

  三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天,夜已深。

  该安排睡觉了,素兰说“林正宇,就委屈一下你睡后面房间了。”

  后面房间有一张大床,是柳建华留下来的,席梦思已经搬走了,只剩下表面是小格子布的床框,没有棉被。

  素兰准备和卢敏健睡前面房间。

  林正宇说前面的床比较窄,睡两个人太挤,要素兰和他睡后面的大床。

  素兰有点为难,这样安排似乎太尴尬,这样的三人行未免太不合适。

  第二天早餐后,素兰去上班,嘱林正宇带着师妹去机关旁边的百步梯、拦河大坝去看看,这么远来一趟不容易,可以看看这个伟大的水利工程。

  也许在他人眼里这不过是一个偏僻的地方,但这项工程却是大山人引以为荣的。

  林正宇看得出素兰眼里隐忍的不高兴,就和她一起走下水泥台阶,边走边说,“不是我要带她来的,是她听说我来看你,就说她也要来看你,非要跟着来。”

  “那你可以拒绝,你说和她一起来不合适。”

  “她非要跟着来。”

  素兰不想和他争辩,也许是卢敏健非要跟着来,也许是他告诉师妹“我要去看女朋友去了,你去不去?”就像他在下南门斑马线出事故那晚一样,他上晚班,他对甄燕说我今天上晚班,你到不到我车上坐坐?

  看着她脸上不置可否的表情,林正宇急忙解释,“你不要误会了,我和卢敏健真的没事,她一直喜欢万成!”情急之下,林正宇不惜说出这个小小的秘密。

  “哦,有这回事?”

  “是的,萧山知道,万成自己也知道。”

  “哦,祝福他们。”素兰淡淡地应道,走进车间大门。

  吃过中饭,素兰送师兄妹两人坐车返程。

  在通往大山水泥厂、大山水电所、局机关的三岔路口,停靠着几辆边三斗,这是一个固定的租车点。

  租一辆边三斗到兴安镇,再乘坐石山县到善德市的中巴车,师兄妹两人就能到达目的地。

  素兰想到他俩将要同坐一辆边三斗、一同在兴安镇等车,也许还会同坐一排座位,心情要说好那就是假话了。

  边三斗转弯、下坡,消失在素兰眼前,她慢慢往回走。

  前一天下过雨,简易公路上湿漉漉的,素兰走得很慢,心里不是滋味。如果她怪责林正宇,他一定会说,“我没你那么注意细节,我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

  所以,没啥好说的。

  下午上班时,严小军走过来和素兰说话,似乎是不经意间,严小军问“你男朋友带了一个女孩子来,是谁啊?”

  “他师妹。”

  “那不太合适吧?他专门来看你的,还带师妹来?”

  “他师妹喜欢他师弟,他们之间没啥事。”

  素兰维护着林正宇。

  “总之,这样不妥当。”

  “是啊。”素兰懒懒地说。

  以前严小军还对素兰说过,和同班同学结婚不合适,因为两个人太了解,不见得是好事。

  可那时素兰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绳,况且林正宇那么痴情,她和林正宇那么熟悉、了解,不是很好吗?

  想起这些,素兰有点头疼。

  见素兰脸色不太好看,严小军便也不再说这个话题。

  素兰心里郁闷,第二天下午下班后就去了菁华那里,带了洗漱用品,计划过一夜,她需要透透气。

  晚上两人聊天,自然而然聊到菁华有没有恋爱,菁华说没有,自己的初恋因为没有联系方式,失去联系了。

  素兰想到了严小军,觉得他为人不错,家里父母性格温和、好相处。因为刚参加工作时素兰陪辜凤英去他家吃过几次饭,有一些了解。

  菁华和严小军老家都是兴安镇的,素兰想撮合菁华和严小军恋爱。

  听了素兰的介绍,菁华没有明确表态。

  “没有关系的,就算没有缘分成为男女朋友,认识一个老乡也是可以的。”素兰说。

  “我还是想等着初恋,我们感情很深。”

  “可是你们现在联系不上啊,你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听到这句话,菁华眼里的神采就淡下去了。“是啊,我不知道。”

  进入四月下旬了,工资还没发。明天素兰就要回家了,不能给父亲带他喜欢吃的兴安招牌菜肠子火锅,不能给侄儿小越买玩具汽车,素兰心里很烦。

  厂里一整天都没事,素兰一个人坐在核算室看书,凄凄惶惶的,三点多的时候她就关了车间大门回房了。

  早就该写信给学妹琼儿、老同学余超的,一拖再拖,就是懒散。余超来信说母亲过世了,虽然他重病的母亲过世似乎是无可避免的,但素兰想到老同学的坎坷际遇,真是很唏嘘。亲爱的朋友失去了母亲,她很心疼他。

  素兰的心情灰灰暗暗的,她带着一种悲剧性的冷漠,所遇到的失意,几乎要将她的热情蚀尽,她感觉自己的心理压力和心灵负荷好大,她真担心自己支撑不住,某一天颓然瓦解。

  将来怎么办?她好像什么也抓不住。

  她想努力拼搏一番,可又有什么精神动力?

  时间真的能够冲淡一些东西,刻骨铭心的爱也许比刻骨铭心的恨更容易让人忘记,在这个社会。

  生育的意义是什么?婚姻的意义是什么?

  因为传宗接代,还是因为两情相悦、彼此深爱?现在谈这些是不是很奢侈?

  有时候,她听到自己的心发出一种冷铁撞击的声音,灰色的调子、冰凉的感觉,她问自己:“这一生,什么最可宝贵?”

  经过一连串打击,素兰开始思索人生的价值。有人说女人的整个生命都是为了爱情,但她并不赞同,如果可能,她愿意追逐自己的理想一生。

  和林正宇的这段感情,让她深陷其中,增添许多痛苦。

  《人生的枷锁》看完了,有那么一个结局,素兰觉得皆大欢喜。菲利普这个人,似乎有点儿神经质,不过他对米尔德丽德好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可恨之处就在于米尔德丽德她竟然是个荡妇!

  而莎莉就好得多了,她是那么纯洁的一个女人,这也是菲利普二十几年来上帝唯一厚待他的地方。

  素兰觉得,人还是一定得为个目标而活着,这样才会觉得自己是存在的,才会开心。那些不为没有目标而苦恼的人,当然也可以自得其乐,可素兰比较清醒,就像菲利普一样,惹上许多无端的烦恼。

  总的来说,《人生的枷锁》还可以,不过,素兰觉得不如《简爱》和《马背上的水手》打动她。

  素兰接到机关转来的电话,是田月娥打来的,她要结婚了,接素兰去吃喜酒,还要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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