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拜师

　　“母亲！”苌祝扶助母亲几乎要倒下来的身子，“母亲方才醒来，万不可频繁使用探查之术！”

　　“是我疏忽了！”衍华红着眼眶，却微笑着说道，“我只是好奇，没想到除了梵月族人，竟还有人，有如此天赋，竟与我一般无二！天地造化，果然神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衍华慈爱的看着狄无尘说道，“梨花仙子，既然你尚未拜师，不如，便拜我为师，可好？”

　　“拜师？”狄无尘抬头便看到衍华暖意融融的目光，心中如同照进了三月旭阳。

　　“母亲，此举，于理不合！”苌祝轻道。母亲举止有些奇怪，方才看这仙子，颇为激动，竟还要收她为徒，着实奇怪。梵月族圣女，从来都没有收过徒弟！

　　衍华却摆了摆手，止住了苌祝的话，又温言说道，“《百草图注》和《炼丹疏要》你虽看懂了不少，《仙诊七经》应该不太清楚，我给你好好指点一番，再传授一些救治之术给你，你看可好？”

　　“拜您为师，能见到女娲娘娘吗？”狄无尘心下盘算了一番，这些都是些救治医疗之术，于修为并无太多益处，她还想勤加修炼，早日寻得女娲娘娘恢复男身呢。

　　“放肆！不过是仙尊座下杂役，便如此托大！”丽殊不禁恼怒起来。梵月一族从不收族外之人为徒，母亲要收，却也不好阻拦，只是这人，也太不知好歹！

　　“我和女娲娘娘倒是颇有些往来，不知你要找女娲娘娘何事？”此言非虚，衍华对女娲娘娘亦有赠药之谊。

　　“我要恢复男儿身，我不要做女人梨花，要做男人狄无尘！”狄无尘将前因后果如是一说，衍华的眼眶已经红了。她忍住眼泪道，“你倒是有情有义！宁愿做人间男子，不要做天上女仙！待这仙童痊愈，我便帮你引荐，你看如何？”若是经了女娲娘娘的手，让她入了凡间，想必再无人难为她！

　　“多谢上仙！”狄无尘跪拜不止。

　　“这下，你可愿意拜我为师？”衍华微微笑着问道。

　　“愿意！愿意！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狄无尘立刻欢欢喜喜的拜了师，心中却已经开始想回到凡间的事情了。

　　“好，好！”衍华笑着连连应道，“为师暂且叫你，梨花，可好？”

　　“好！”狄无尘一口应了。梨花便梨花好了，在仙界随便叫什么吧，等天儿醒了，她就能见到女娲娘娘，就能恢复男身，继续和青儿双宿双飞，真是太好了！

　　衍华在苌祝和丽殊的搀扶下起了身，“苌祝，你将花舞阁收拾出来，安排梨花住下。”

　　“是！”苌祝虽有些惊讶，仍是应了。这花舞阁在父母亲居所梦祥院的旁边，也是父母当年的定情之所，从未作为客居让任何人住过。

　　“母亲......”丽殊又是奇怪，又是有些吃味，这花舞阁景色极美，乃是梵月谷中最美之处所，乃是当年父亲为母亲特意打造，一年四季鲜花不断，时时有落英飞舞，时时有新花绽放，故而名唤花舞阁，她小时候曾为了能住在花舞阁吵闹不止，父母亲依旧没有答应，竟然给一个外人居住，实在是......正欲辩驳，却见苌祝给她使了个眼色，便道，“母亲，我去告知父亲！”说罢便匆匆离去。

　　狄无尘见状，立刻接替了丽殊的位子，扶着衍华缓缓前行。

　　衍华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缓步前行，慢慢来到了梦祥院。方才她已经得知自己竟然沉睡了数千年，没想到梦祥院一如过往，不改分毫。她坐了下来，“苌祝，你父亲呢？”

　　“父亲在夕云堂。”苌祝应道。夕云堂，不分朝夕，以护卫梵月一族为使命。自从母亲昏迷不醒，父亲便守在了夕云堂，人也迅速衰老下去，竟如同暮年老者。

　　“穿过这侧门，便是花舞阁。”衍华示意苌祝带路，引了狄无尘前去观看。狄无尘才一推门，便被满眼的美景惊住了，觉得这才是仙境之所在！

　　“太美了！”狄无尘忍不住大加赞赏，“梵月谷真是仙界里的仙界，太美了！”

　　“这原是母亲最爱之所，只是平日并不居住于此，我和丽殊小时候哭着喊着要住这里，父亲母亲都不肯呢！”苌祝微笑说道。

　　“这样的地方，我怎么能住？”狄无尘立刻惶恐起来，“不行不行，我还是另选一处...”

　　“想来是因为你竟能炼化碧灵仙珠草，天赋惊人，母亲要亲自教授，你须得勤奋努力才好。”苌祝思索一番，觉得唯此方能说得通。

　　“师父......”狄无尘心中一阵感动，在天界，虽说白念离对他不算差，但这种关怀和温情，实在是少得可怜。

　　花舞阁实在太美，她忍不住又流连了片刻，待她回头再去向师父拜谢，发现一个须发似雪，面容极为苍老的男子，正坐在衍华的面前。听苌祝施礼喊“父亲”，心下了然，立刻深深作了一个揖，“师公在上，受徒儿一拜！”

　　“师公？”老者不禁又看了几眼，只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面熟，却不记得哪里见过。这人竟不知他的身份，上来便喊师公，也真是颇有些趣味。

　　“我与梨花这孩子甚为有缘，她来自凡间，对炼丹救治之术颇有天分，便收了为徒。”衍华简单说道，“她身世可怜，让我不由得想起......”衍华眼眶红了红，却没有再说下去。凌方心中已然明了，也不再说什么。衍华终究是有些怪他的，他何尝不怪自己呢？身为一族之长，却不能保一族周全，只能舍弃女儿......但，那毕竟是天魔转世！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只能怪造化弄人！

　　待梨花去了花舞阁，衍华才道，“凌方，你，老了......”她自然知道他是为了护住自己，才以命相搏，消耗了大量仙元，才会苍老至斯！

　　“我老了！”凌方苦笑一下，也没用了！何其痛恨！

　　衍华默了默，又听到凌方问道，“你哪里可有不适？”忙答道，“元神仍不稳固。”

　　“为何？”聚元术一旦施行，没有失败之说，怎会不稳固？

　　“我也觉得蹊跷。但凭苌祝丽殊，聚元之术并不能将我唤醒，我却醒来。”衍华只觉疑窦重重。

　　“罢了，你且好生休养。”凌方站起身来，见衍华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知道衍华心中仍怪罪自己，一丝苦涩泛上心头，“我在夕云堂，有事随时唤我。”见衍华没有应，便径直离了去。

　　苌祝看到父亲落寞的身影，心中大为不忍，“母亲，自从母亲沉睡，父亲便自责不已，痛恨不已，后悔不已，从此便在夕云堂，日日枕戈待旦，兵不卸甲，只为能够保护梵月一族周全......”

　　衍华轻轻叹了口气。其实看到他的满头白发，她便已经原谅了他，只是，现在还不能......罢了，她还有些事情要了解清楚。

　　“母亲！你看！”苌祝指了指从正门疾步走来的男子。这男子看起来不过数千岁，身量却已经长得很威武挺拔，面容清隽刚毅。

　　“这是......”衍华看着男子，眉眼间与凌方一般无二，声音也颤抖起来，“是，是东昊！”

　　“东昊见过母亲！”东昊跪在母亲膝下，端端正正行了大礼。在他的人生中，母亲一直是那个躺在聚元大阵中的，面容慈祥的女子，永远都是闭着眼睛，不说，不动，眼下却活生生的坐在他的眼前，还叫出了他的名字，他觉得熟悉又陌生。

　　“东昊！东昊！是东昊！”衍华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她这个做娘的，却什么也没有做过！心中悔恨不已。“孩子，母亲实在是有愧于你！”

　　“母亲深受天魔之害，身不由己！”东昊平静说道。承欢膝下，父疼母爱，从来不属于他，为了今后，所有梵月族人，不再受此苦楚，他确实应该更加强大起来，扛起护卫一族的大任。

　　“孩子，此事，恐另有隐情！”衍华心中揪成一团。

　　“母亲仁慈，只是天魔不知所踪，未能伏诛，终究是梵月之患，此事孩儿会继续追查，母亲尽可安心！”东昊道。自懂事起，他便知道，母亲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其一，是因为妹妹乃是天魔转世，其二，则是梵月无自保之力，只能唯天帝马首是瞻。此二者，乃他心头最大之事。

　　“东昊......”衍华心中不禁一痛。这道理，她又何尝不懂？只是她不信，她不信她的女儿竟是天魔转世！梵月一族仙元至纯，女仙的仙体向来脆弱，禁不住任何魔力，又怎会是天魔转世？那分明是一个惹人心疼的小女儿，怎么就成了天魔转世？她不信！

　　“母亲！孩儿日夜修炼不辍，定当保护母亲周全，保护梵月一族周全！”东昊凌然说道。衍华不禁悲从中来，她素来就知道凌方的心事，这孩子，怕是从没享受过孩子应有的天真快乐，从懂事起便抗下如此重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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