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兴师问罪
翌日清晨,兵士来报,船已进入吉州地界,正午时将会抵达吉州城外。
徐四忙唤来崔八郎道:“你速速点兵,将战船以雁行布好,传信给城里,让其清出四城门。”
崔八郎得令,按着佩刀,阔步出去。
崔五端起案几的药碗,道:“药要凉了,赶紧喝了吧。”
徐四眉头微动,缓缓挪动。
崔五按住他,道:“就这般,我喂你就是。”
他舀着汤药,放到徐四嘴边。
徐四抿了口气,道:“这汤实在苦涩,还是拿与我一口喝了吧。”
崔五放了调羹,把碗沿凑到他嘴边,道:“既然知道药苦,那就遵医嘱,不然以后就是想喝药汤,怕也不能了。”
徐四大口吞咽着,直到喝了大半,他微微错开头,道:“怎么,郎中可是说我要不好了?”
他说这话时,十分平静,就连表情也没有变化。
“哪里还用谁说,”崔五本还懊恼自己一时失言,但见他这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搁了药碗,佯作抱怨的道:“便是钢筋铁骨,如你这般折腾也扛不住。”
徐四道:“我也想歇歇,奈何……”
他扯了扯嘴角,没有再说。
与他而言,性命固然重要,但承诺更重。
这是他为人处世的信条。
崔五好似没有发现一般,站起来道:“药劲这就要上来了,趁着还没开战,先睡会儿。”
徐四低嗯了声,闭上眼。
崔五出了舱室,才长吐了口气,面带感伤。
江陵城里,柳福儿接到传信,登时从椅子上起来。
郑三唬了一跳,忙道:“怎么了,可是司马有事?”
在郑三看来,只有梁二的事才是事。
柳福儿抿住嘴,大力的喘了两口气,重又坐下来写信。
郑三不敢过去看,但看她落笔那架势,他咧了咧嘴。
也不知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怎地城主每一笔都带着杀意呀。
柳福儿将信封好,递给他,道:“用最快的速度送去饶州。”
郑三得令,急忙往外去。
柳福儿叫住他,道:“算了,我亲自去一趟。”
她快步绕过案几,从郑三手里把信夺回来,并往外去。
郑三急忙跟上,道:“我这就让人备船。”
柳福儿嗯了声,叮咛:“要快。”
郑三闻言,脚下又快了几分。
没过两刻钟,船便已备好。
柳福儿登船,直奔饶州。
平地小船速度不慢,很快出城。
但比这更快的却是振翅划破长空的信哥儿。
带着郑三的担忧,快速抵达饶州城府衙。
已然接管城里防务的梁家兵士将信送去官房。
听说是洪州过来的,梁二顿时喜上眉梢。
待到打开,看到刚劲潦草的字迹,他眉毛顿时耷拉下来。
只是没等看完,他又重高兴起来。
至于郑三所说,梁二并没放在心上。
他自觉没做错事,想来娘子的怒气是冲着徐四去的。
对于这位曾经的隐性情敌,梁二可没多少同情心。
他收好信,吩咐兵士赶紧把自己住的那院收拾出来。
没出两天,柳福儿便抵达。
梁二这些天,一直守在卡口,看到柳福儿,他忙颠颠过去。
“娘子,你来了。”
柳福儿面色微冷,嗯了声,便转开眼。
梁二尚不觉得有异,还道:“你还没用饭吧?我让他们准备了你喜欢的藕节和豆花,回去就能吃了。”
周围,梁家军皆小心望过来。
虽说曾听郑三和闪骑营的兄弟说过,司马与夫人甚是恩爱,但那都是传闻,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柳福儿虽然生气,但还记得在外要给梁二留脸面,便挤出一点笑容,微微点头。
梁二便喝令舵手往府衙去。
柳福儿转身往舱室去。
梁二赶忙跟上。
两人前后脚的进了舱室,没等梁二反应,柳福儿就砰的一下把门关上。
梁二眨巴眨巴眼。
出去溜达的第六感终于回归。
他挺直腰杆,微微往后挪了半步,道:“娘子,舱里不通风,不如开门窗透气?”
“不急,待会儿也行,”柳福儿假笑着往前暖行。
梁二往后退道:“娘子,你别这样。”
柳福儿笑了笑,道:“我那样了?”
梁二面皮抽了抽。
就是笑得渗人呗。
不过这话,打死他,他也不会说。
柳福儿继续迈步,将梁二一步步逼到床边。
梁二看了眼身后,道:“娘子,这个府衙就要到了,还会别歇了吧。”
柳福儿失笑。
梁二松了口气,也跟着笑。
“正经点,谁跟你笑,”柳福儿猛地绷起脸。
梁二忙收了笑,苦着脸道:“娘子,你要做什么就直说,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柳福儿停住脚,轻哼道:“你有怕的?”
“自然有,”梁二手指蠢蠢欲动,试探的爬上柳福儿的腰际。
柳福儿一扭腰,将他手甩开,道:‘好好说话。”
声音里并没有怒意。
梁二嬉皮一笑,把手继续探过来,道:“我怕你生气,怕你伤心,更怕你不开心。”
柳福儿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容。
酝酿许久的怒火顷刻烟消云散。
危机解除,梁二松了口气。
他拉住柳福儿,语调柔柔的道:“娘子,你到底怎么了?”
柳福儿无奈。
此行她本是兴师问罪的,结果被他两句情话,便哄得没了气势。
她索性坐到床边,拉了梁二坐下,道:“徐四去吉州,你怎么没拦他?”
“我拦了,”梁二道:“你是不知道,我和崔家两兄弟好话赖话说了个遍,就差没把他绑起来了,可他还是坚持要去,那我有什么办法。”
“我总不能真把他个病号怎么了吧。”
柳福儿叹了口气,道:“我倒真希望你那时把他绑起来呢。”
“怎么回事?”
柳福儿道:“程郎中给我传信,说徐四情况很不乐观,有可能就这一两年了。”
“不是吧,”梁二不可置信道:“他上船时,我瞧着气色还可以呀。”
“那不过是表象,”柳福儿道:“他已经伤了底子,又不爱惜自己,除开喝药之外,半点医嘱都没遵守,这如何不减寿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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