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靶子
三人定下策略,梁康便离开。
目送客船远去,两人重回主帐。
摊开地图,周小六和崔三仔细研究一番,最终定下,三天后动手。
崔三立时将消息传出去。
周小六则在不动声色的调兵遣将。
三天时间,很快便至。
傍晚时分,周小六带着万余兵士涉水去大营两边,沿着山路,一路攀爬而上。
待到天色擦黑,崔三郎带着大批床弩,来到营帐前方。
所有人皆端端正正的立着。
微凉的秋风扫过,只余风声飒飒。
远处灯火渐次灭了些,走动说话的声息似乎也少了许多。
崔三郎了看天色,示意。
兵士们沉默的推着床弩,依次自大营出来。
崔三跟在最后,望着或上木舟,或走陆路的众人,紧了紧长指。
月入中天,远处隐约有水声响起。
崔三郎精神一振,轻咳了声。
其后,立时响起短促哨声。
几声细微的金属响动,周围再度沉寂。
又半刻钟,水面渐有船靠上。
“什么人?”
徐家哨探在前,率先发现。
客船沉默快速的行着。
哨探又喊了声,见那边没有回应,便向下招呼。
兵士急急向大帐报了上去。
徐大正好还没安歇。
听说有船,还就只两艘,不由讶了下。
这里交战时间不短,不论客商还是别人,只要还想要命的,便不会来此。
可若是谁来势力,又不可能就只来两艘而已。
“再探,”他淡声说着,转声取了身后甲胄套上。
兵士急急走了。
没多会儿,又来报。
“似乎要玩梁家那边去。”
徐大挑眉,紧了紧腰带,阔步出去。
上了哨岗,他身体微倾,看了半晌,他忽的笑了。
那船虽小,船速却不慢,船上之人反应也很快。
在这个时候,有这样人的,不是徐家,就只能是柳氏那边。
不过,南边的梁二差不多也要死了,柳氏想来是顾不上这边。
那么能来这边的,多半是她亲近的。
“来人,给我把那船射沉。”
徐大冷声喝道。
兵士一早便以排了密密几排。
听到命令,立刻搭弓射箭。
夜幕之下,利箭如雨,向小船急速飞去。
舵手探头,瞄了眼,手下舵盘转得飞快。
甲板上,船夫们灵巧的避走。
总是好巧不巧的闪开落下来的箭矢。
徐大盯着这一幕,脸色越发的沉了。
舱室的窗然开了,露出内里的少年。
少年神色呆呆,看着满天箭矢,面色泛白。
似乎整个人都傻住了。
“郎君危险,”船夫急急拉上窗棂,拉开门,窜了进去。
船夫动作极快,但徐大眼神也很尖。
他没有错过那个模样十分肖似梁家人的面容。
他用力攥住拳头。
梁家到现在,就这么一个血脉。
要是把他弄死,便是这次战事也就不必再打了。
到时,回到徐家,他的地位就再也无人可以动摇的了。
徐大越想越兴奋。
兴奋得脸都开始发烫发红。
“不论用什么代价,都给我把船截下。”
兵士们听出他话音里的激动,皆加快手上动作。
但这并不让徐大满意。
他转头睃了圈,道:“列队,出营。”
他迈开大步,直冲下方。
田都尉在后,急急赶来。
“郎君,”他拱手。
“快,梁康来了,”徐大低声道:“我去阻截,你在后接应。”
他说完,便奔去阜头。
田都尉心里惊讶,却不敢迟疑,忙去校场点兵。
客船上,适才还吓得不成的梁康一脸淡定。
他喝着甜浆,立在槅扇一侧,自射穿了的窗棂望向徐家营地大门。
眼瞧着有船驶出。
他嘴角翘起。
鱼终于上钩了。
“让船慢些,给他们追来的时间,”他吩咐。
船夫模样的汉子闷不吭气的开门出去。
梁康搁了杯子,轻轻吁气。
这会儿徐家大营正在大乱,婆婆和太婆婆这时走最为安全。
他只要撑过一个时辰,便是他们发觉不对,再追也晚了。
箭笃笃的射中舱板,有的落下,触碰到甲板,却诡异的熄了。
有的钉在上面,火光虽然灭了,力道还在,引得舱板不断发出细细鸣声。
梁康摸了摸内里的软甲。
那么薄的甲,应该能挡住几根箭吧。
船速很快慢下来。
箭矢钉得明显急了起来。
梁康琢磨了下,还是老实的拿了柳福儿早前就给他打造出来的精铁甲胄,依次套上。
船夫自外面进来。
“郎君,他们要追上了。”
梁康抱着帽子,来到窗棂边,瞄了眼,道:“没事,还有点距离。”
“以咱们的速度,只要距离半里,就有法子把他甩开。”
船夫道了声是,立于他和舱板之间。
梁康道:“距离梁家大营还有多远?”
“三里不到。”
船夫回到。
梁康点头,瞄着徐家战船。
瞧着差不多要到射程之内了,他扣上帽子,要往外去。
“不可啊,郎君,”船夫急急拉他。
梁康皱眉。
“不然属下代你出去?”
见梁康不悦,船夫忙建议。
“你去能激得徐家军大乱?”
船夫梗住。
他要有那本事,也不用当一介武夫了。
只是,临来前,老管家千叮咛万嘱咐,他是真的不敢让他涉险啊。
且他此行,也正是为了保全他的安危的。
梁康也知晓他的顾虑和职责,只正了正手腕上的甲胄,道:“你若不放心,便在一旁跟着。”
船夫忙不迭答应,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来到甲板。
徐大就在船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客船。
看到梁康出来,他急声道:“快,务必把那人留下。”
兵士们立时调转方向。
几乎瞬间,所有箭矢皆向梁康射来。
眼望着几乎看不到边界的火光箭雨,梁康似乎特别害怕。
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
身侧,船夫手持一杆长枪,如银龙出水一般的灵巧迅捷的将所有可能伤害梁康的箭矢截下。
徐大两手紧巴船舷,盯着每次险险逃开的梁康,两排银牙紧咬。
眼见弱得跟雏鸟一般的梁康就要奔到船头,他终于忍不住大骂。
“废物,射个路都走不稳的人都射不中,我还要你们干什么?”
兵士们听在耳里,皆变了颜色。
但他们连连失手,乃是确实。
便是挨骂,也只能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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