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面之缘

　　我不太清楚对她的爱是否应该再维系下去，但很明白凝望她离去时的背影，心里面会黯然神伤。或许爱着而别去奢求靠近她，从遇见她开始就是正确答案吧！——湘君

　　我已沦陷于权利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惟愿他全身而退。别再让我有留恋的感觉了，退缩一点点，去爱上某个与我相近或相反的女子，我才能真正心安。——湘夫人

　　湘君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与湘夫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升温许久了，怎么样也想不通湘夫人刚刚会有那样的表现。女人心，海底针，这话准是没差了。亦或许真的是因为失礼了惹到她生气了吧，湘君便开始盘算着，去了城里买什么礼物赔礼道歉要好。

　　湘君一时半会还没有头绪，正皱眉时林间突然传来一阵阵愈发清晰的脚步声，却愈发的不真实。这脚步声似一人闲庭信步徐徐而至，又似万军策马而过气壮山河。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脚步声仿佛已然踏入了湘君的身体里一般，无时无刻不撼动着湘君的每一根神经，湘君的左臂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

　　“敢问是哪位高人？今夜这般的凄冷找小辈又有何贵干？”湘君伸展了一下左臂，故作镇定的说，身为木城知名的神探，这一次居然连来者的方位都完全摸不清，也不确定究竟来了几个人，只是单纯地猜测这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我倒也算不上什么高人，天儿挺冷的也就长话短说了，我来是想和你作一笔交易，报酬是提供给你湘夫人对你隐瞒的部分信息，而你……”话音未落，就被湘君打断了，湘君拔出剑来，恶狠狠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湘夫人的？而且我也不需要什么信息，她做什么说什么我都相信她。”湘君自知不是来人的对手，但一听到说及湘夫人，便已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

　　“小兄弟，打断别人的话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咳，知道你待她感情深，我这信息正是她没有告知你的她的难处，她有危险，小兄弟你先冷静考虑一下，我此举也算是为你排忧解难了。”话音像是发于湘君心底一般却又十分渺远。

　　湘君仍然紧握着剑，只是沉默了好一阵子，心中犹疑着湘夫人刚才的反常与这神秘人所说的信息是否存在可能的关联。

　　“小兄弟，考虑好了吗？”这样的声音真的很讨厌，再一次发于湘君的心底却依旧感觉十分渺远。“请您指示吩咐我，我一定倾尽全力，但希望事成之后您不要对我有所保留。”湘君收回了剑，很是客气地说，生怕湘夫人当真会有什么闪失，若非实力悬殊，定会逼问他湘夫人到底隐瞒了什么。

　　“三日后，将东方家族的小公子带到此地，到时候我自然会告知你那些信息，至于你的小香香能否化险为夷那还得看你小子的能力。”说完，湘君体内囤积的压迫感顿时消减了不少，可心里依旧十分厌恶这个家伙，好像自己与湘夫人的命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更为厌恶的还是自己，脑海里竞浮现出“死亡”二字，难道真的连保护自己心爱女人的能力都没有吗？

　　火城，熎云市场。

　　旭日东升，暖阳照耀下，昨夜的寒意已然消散殆尽，每个疲乏的眼神都因瞥见这光芒而倍感欣慰。昨夜雨刚停，今朝便放晴了，这是天降的好兆头，老百姓所期待的也正是这般晴好恬淡的日子。

　　熎云市场规模宏大，贯穿城北与城南，是火城最为热闹的地方，却也因缠绵不休的阴雨而冷清寂静了好些天，像极了帝王因宠妃娇媚耽误了早朝一般，可今日天一放晴便展现出焕然一新的面貌。

　　街边的商品琳琅满目，绸缎、糕点、茶叶、陶器、古玩等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大小商户皆不必像往时那样大声叫卖，生意兴隆得很，都忙个不停地招待客人，喝口茶喘喘气的工夫也难得有。

　　街上的行人异常之多，就连平日里几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大小姐，也携着丫鬟们偷偷溜了出来，本就步伐不稳，尽管有丫鬟们相搀扶着，这拥堵的一路上还是免不了摩肩擦踵，憨态的步调尽失端庄，神态可掬，略显滑稽。

　　当然，也并非所有千金小姐都是这副模样，城南雷府的千金雷天娇便是一个极为有趣的特例。

　　雷府是火城的名门望族，不仅家财万贯，而且传承着令常人闻风丧胆的武功绝学——雷法（非道教雷法，如有冒犯，纯属误会），即便是极高修为的人也不敢小觑。

　　原本老祖宗定下了雷法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偏偏雷夫人育有一女后便不能再生育，雷老爷对母女二人反倒疼爱有加，不仅没有效仿其他富贵人家纳妾的作风，还不顾雷府上下的反对，传授了雷天娇雷法，并废除了老祖宗的这项规定。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雷天娇有一次在研习雷法的过程中走火入魔了，所幸发狂之时被雷老爷及时制止，之后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此间可把老爷夫人给着急坏了。也不知是福是祸，醒来后雷天娇每施展一次雷法，就会在周身叠加一重凭空而来的蓝色电弧。雷老爷多次问及雷天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雷天娇始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便请了长生殿的尊者看了这电弧，尊者只言是煞气外显。

　　日积月累，电弧叠加的越来越多，其威力也愈发强大。他人一见到浑身带电的雷天娇皆惊慌失措，避闪不得，即便是雷老爷也不敢过分亲近。

　　眼看着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老爷夫人又开始倍感着急，女儿现在这副模样，上哪才能找到个合适的郎君啊？雷天娇自个儿倒是对人生大事一点儿也不担心，常想着反正有个笨蛋一直喜欢自己，实在找不到如意郎君就便宜他咯。

　　这时候雷天娇正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在熎云市场晃荡着。旁人见她皆一脸恐慌，高呼“电母”，目光却不敢在她身上稍微地挪开。本就拥堵得不行的街道，活生生地被恐惧挤出一块可移动的空地来，雷天娇则始终位于空地的中央。

　　雷天娇只觉无趣，灵机一动，突然加快了步伐。一时间众人皆措手不及，又生怕沾上了电弧，直惊得翻倒过去。此情此景直教雷天娇忍俊不禁，喜上眉梢，面如桃红粉饰，眸若春风化雨。牛二面馆房檐上的湘君倒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险些摔落下去。

　　“喂，你爬那么高干嘛？”雷天娇望向湘君，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定睛看清湘君的脸庞后心中却又生出一丝窃喜，此生有幸得见此良人，亦不知是哪一世修来的福气。

　　他在檐上，其实大可不必在檐上，可以想象纵使置身人海里，只须匆匆一瞥，便终生难以忘怀他的脸庞。他是如此俊郎，非林梢皎月，山涧清泉所能比拟，看着他，便怎生调整呼吸都不得适然了。

　　“搞笑吧？爬？我是嫌街上太挤了飞上来的。”湘君稍微稳了一下身子，心想这女孩实在有趣，一时间笑得合不拢嘴。

　　“那你现在能下来吗？我这里有空，不挤。”雷天娇语气显得淡漠，心底里却打着如意算盘，想着这位小哥哥下来后再好好打量他一番。

　　“要不还是你上来？你看这街上的人都被你给吓成什么样了，你逛街得挑好时辰。今日甚至都不该出门，不然着实影响市容。”湘君以为雷天娇是想要捉弄他，便略带调侃地说她坏话，眼神里却忽地掠过一丝忧愁。湘君又在担心湘夫人了，但并不想让人看出他忧虑的神情，便卖力地上扬嘴角，使得脸色尽量好看，与刚才的忍俊不禁尽可能协调。

　　“电母回家去”“电母滚啊”这时候倒出现了几个不惧雷府的勇敢的人，藏于人群，掩于湘君，极力躲避他人的目光，小声开始起哄。（讽刺）

　　雷天娇不悦极了，埋下头去，闷不做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身上的蓝色电弧也开始躁动起来。这起哄声虽算不得嘈杂，但不绝于耳。雷天娇终究怒不可遏，浑身的电弧宛如怒涛汹涌，掌心引雷，迅如风驰电掣，竟不留余地地向湘君一掌劈过去。

　　湘君嘴角下撇，已然察觉不妙，但对这一掌并无提防之意，可硬抗之后又俨然像个没事人儿一样。湘君脚下的瓦片却都化作了黑烟，黑烟摩擦着气流，发出撕裂般的声音。

　　见此情状，众人皆惊叹不已，雷天娇自己更是咋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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