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心已迟暮
“有没有办法带好一班，我不敢保证，但有没有办法让一班虐爆你们，这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二班班长薛笛冷眼地看着讲台上这个年轻的老师，心中不由笑起他的大言不惭。
当孙悟空从嘴里说出这个一句话的时候，身上一股无形的霸气，笼罩在每一个学生的心上。
他们从未听过如此振奋人心的话，四院最平庸之一，排名倒数第四的一班，竟然能虐爆二班？虽然目前来看是非常不可能的事，但是想想却是令人心胸澎湃。
“祁东少爷，这老师看上去还不错！”
“是呀是呀！自从蓝海大师走后，内心很久没有这么燃了！”
几名男同学在祁东身边窃窃私语，祁东的态度却和众人相反，冷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切！能赢二班？他有什么能耐说出这种大话？这个世界上眼高手低的人多了去，弄得不好，我们一班最后的荣誉都会被这个老师败个干净！”
祁东目光盯着台上那个神态自若的男人，叹道：“哎，只希望到时候，一班不要成为四院真正的笑柄……”
2个小时转瞬就到了。
原本2个小时的课，前30分钟提问回答，后1.5小时，讲关于“精神与意志”的课题。但是，学生们兴趣激发，不断提问，几乎占用了后面所有的讲课时间。而孙悟空准备的材料，也没有用到。
最后，下课时间到了！
同学们对欢快愉悦的气氛似乎意犹未尽，课堂喧闹了起来。但孙悟空轻轻一抬手，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见学生们一脸严肃的样子，孙悟空双手伏在讲台上，怔怔说道：“其实，我在上这堂公开课之前，研究了你们一班40个学生很多资料，也研究过你们之前月考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因素，可惜，我没有把握课堂节奏，这一节公开课，并没有我想要的效果，也没有让你们学到些实则性的东西。”
“但是，我想说的是，一班的同学们，你们的成绩虽然在四院只有中下水平，排名也近乎垫底，其实并不是你们认为的‘修炼方法’出了问题，也不是你们认为的‘天赋’出了问题。”
“我可以明确这么说，在茫茫修炼的人生路中，‘方法’和‘天赋’其实都不重要，不管将来我是不是你们的老师，都希望你们能明白，修行之路坎坷至深，陪伴你们的只有‘永不言败’的精神和‘坚持不懈’的意志。你们并不是在理想的道路上孤军作战！”
孙悟空目光如炬，双手伏在讲台上，最后喊道：“下课！”
或许是孙悟空不同于其他老师所传授的处世哲学，即使是他高喊“下课”，带着资料离开了教室，座位上的学生也没有动，还在苦思他的话。
……
校园餐厅内。
白灵冰看着孙悟空大块朵朵地吃着食物，不由笑道：“一节课都让你当成了提问赛，估计下午的教学评估会不及格，这样也好，我提前恭喜少主，当不成老师喽！”
孙悟空笑了笑，一边吃着牛排，一边说道：“那可不一定，我在台上仔细观察了那群学生，他们并不是其他人口中的烂木头，相反，他们渴望变强的目光很真诚。”
“孙悟空，你不会真的要教人类你的修炼方式吧？”白灵冰抿了抿嘴。
“当然会！”孙悟空回答。
“你……”白灵冰似乎又气愤地扭过头去。
“喂，白灵冰，你真对人类有这么大的仇恨吗？你们寄居在人类世界，享用他们的资源，赚取他们的财富，甚至有些仙人早已放弃了他们原本的身份，与人类相爱，结婚生子……”
孙悟空还没有说完，白灵冰便一把打断了他的话。
“住口，那些仙人，他们已经堕落了，早已不配为仙，而是人类的一条狗。我爷爷，我奶奶，我父亲、母亲，还有我四岁的弟弟，都死于人类的迫害。孙悟空，你千年后转世归来，可有经历过比生离死别更悲惨的苦痛？你可真的明白我们仙人的痛苦？”
白灵冰一脸悲伤地起身离开，孙悟空却只是静静地吃着盘中的食物。
……
在四院二班办公室，英俊潇洒的二班班长薛笛，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王老，如果可以，我不想再在学校里看到他。”薛笛对着他的二班老师皆四院教导主任王海明说道。
王海明端坐在桌旁，看着报纸，笑道：“怎么？堂堂帝都名族薛家公子，四院第一人，也有怕的时候？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薛笛无辜地笑了笑：“我会怕？他还没资格让我出手，只不过今天公开课，看他的眼神，是我非常不喜欢的那种。”
“什么样的眼神？”
“我不清楚，总之很恶心，就像是一只绕着你的苍蝇。”
“操控云端投票可是需要S级权限。这种小事都要向那个老巫婆恳求，我实在拉不下这张老脸。”王海明放下报纸，怔怔问道。
薛笛俊朗的脸上，轻珉一笑：“你会有办法的，只不过是拍走一只……”
“苍蝇罢了……”
……
孙悟空一直学院的竞技场，百无聊赖的等待着下午3点的结果。
他现在体内，已经从“原子”，进阶到“分子”，形核只有一步之遥，变能成为“星核”，有了“星核”，才算是真正入了人类修炼的门道。
其实孙悟空早有构想，等他修炼至“恒星境”，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之后，再去独立于六界之外的空间裂痕，进行飞速蜕变。
原本10次涅槃重生，就是“伪失去修为”，如果拥有天地灵力，并且各类成熟，一天之内都可以恢复全部实力。
奈何人间的修炼环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个以“妖力”为主的世界，并没有孙悟空想象中那么好修炼。
黑莲花入侵人世，还有三年以上。但是孙悟空预计自己的修为恢复，还有两年。
理论上时间充足。
但是，灭了黑莲花之后，自己真的会为仙人复国吗？
孙悟空陷入了沉思。
这一个月来，孙悟空能飞快地修复自己的灵魂肉身，并且凝出“原子核”跟“分子核”，少不了云城主提供的大量妖力水晶。
虽然他背后有“仙人联盟”的赞助，并不愁当一名学生的各项费用。但是，他还是选择当了老师。
至少当老师，可以少用一些仙人积蓄，自己也可以不用那么内疚。
“哼……孙悟空呀孙悟空！当然选择答应他们，可真得要替他们复国？”
他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但是很快眼神坚定，死死地握紧拳头：“切！承诺就是承诺！我孙悟空什么时候会选择懦弱？”
“叮咚！”
在他思想斗争时，下午3点终于到了，竞技场上方的飞艇屏幕中，出现了一个有着金色长发，飘飘欲仙，美丽动人的女学生。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学生会会长星锁，今天关于议论纷纷的传奇老师孙悟空，他的投票结果出来了。很遗憾，一班测试公开课赞同票9票，反对票有31票，虽然不能任教一班，但是希望孙悟空老师再接再厉哦！”
学生会长星锁的声音清澈动人，但孙悟空却怎么也欣赏不起来。
“也好！”
得到了这一答案之后，孙悟空起身向校门走去。
……
在二班老师办公室内，二班班长薛笛，听着校园即时广播，喝着手中美酒，对着书桌上教导主任王海明说道：“投票结果出来了！”
王海明并没有看他，依旧专心看着报纸：“怎么样？对这结果还算满意吧？”
薛笛戏谑地笑了笑，拿着红酒杯，举过头顶：“没有苍蝇的世界，美~妙~至~极……”
……
孙悟空再次跟白灵冰在学校草地上碰头之后，白灵冰的心情似乎因为孙悟空没有当上老师而稍稍有些开心。
“孙悟空，接下来当学生的日子里，请你安安当当的修炼，我会给你提供你所需的大量材料，别再折腾了，尽快恢复古圣仙人的真正实力，击败人类！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听着白灵冰又开始吧啦吧啦说一大堆，孙悟空连忙挥了挥手：“遵命！”
白灵冰看到他一脸无辜的样子，此时此刻，压抑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就是嘛，多笑笑，学院里传你都是冰山美人，平日里都板着一副脸，多累呀！”
“还不是跟你这个‘少主’说话最累？”
“没办法，我们年龄相差实在太大，有代沟！”孙悟空这句话确实是事实。
“哼！你转世到现在，才多大呀？弄得自己跟老头一样。”
“话说，自己还真有点像老头子了，经历种种劫难，心已迟暮，看待事物不再像你们年轻人一样偏激，曾经的热血沸腾，心胸澎湃，也很难被唤醒。”
此时此刻的白灵冰，听了孙悟空的话，坐在草地上，头仰天空，问：“孙悟空，你回答我，你经历过与至亲之人的生离死别吗？”
“经历过！”
“那你经历过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吗？”
孙悟空再次回答：“经历过！”
“但是为什么？孙悟空？我感受不到你的心？从你转世的那一刻起，你就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妥协，这难道就是成熟的代价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偏激，不要成熟。”
白灵冰望着深空，淡淡地发呆。
“白灵冰……你跟当年的我很像！”
“孙悟空，我们只知你是古圣仙人转世，但转世之前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们却一概不知。”
孙悟空：“我的‘前生’就是一个诅咒，就是因为偏激的性格，几乎得罪了整个天地，于是，我不断地杀，不断地杀，终于杀尽了所有阻挡我的人，原以为这样便有盛世太平，可惜我错了……”
说到这里，孙悟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璀璨的金光，他又想起曾经叱咤风云，独孤一方、蔑视万物的时刻。
他身披金色战甲，目视九天，笑傲天地。
“我的名字叫齐天大圣，孙悟空！总有一天，这个名字会成为你们终身的梦魇。”
……
“哼！挡我路者，阻我证道者，今日苟延笑傲于世，他日跪地求饶于我！”
……
“苍天凭何遮我眼，大敌凭何埋我心？”
……
“诸神佛，在我眼里，不过也是烟云，看我如何将他们打的烟消云散！”
……
“哈哈哈哈……想跟我斗？试问众生，谁敢齐天？试问苍灵，谁敢神怨？唯我齐天大圣，才是真正的天骄！”
……
“我要打的天地颤抖，我要打的诸神幻灭！不服我者，一律杀杀杀……！”
……
“可惜我错了！”回忆到这里截然而止，孙悟空的思绪也拉回了现在，微微吐了一口气。
白灵冰也从这五个字后，听出了不属于孙悟空外表年纪的一份感慨。
“少主……”她轻声唤着身边这个看似跟她一般大的年轻人，似乎这样也算是一种对他的安慰。
孙悟空挥了挥手。
“敌人是永远都杀不尽的，人类即使将整个仙界毁了屠杀了亿万仙人，你们也依旧躲藏在人界，继续扮演着人类敌人的角色，继续地斗争下去……”
白灵冰神色复杂：“可是，不斗争，怎能复国？难道跟他们满嘴仁义道德吗？”
孙悟空看出了白灵冰眼中的茫然，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那漆黑的长发，就像是呵护一只迷途的羔羊。
“傻瓜，真正的成熟，不是妥协，而是应该变得温柔，是对全世界的温柔……”
孙悟空的话如一道阳光射入白灵冰那满是仇恨与冰冷的心中！
白灵冰破天荒的靠在孙悟空的肩膀上，目视天空，丝丝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孙悟空也看着天空，不再说话。
是呀！随着人类世界高度发展，开拓了这些下了凡的仙人们的视野，他们终有所领悟。
即使将来真得有一天能建立“新仙国”，那个曾经打打杀杀、弱肉强食、快意恩仇、经历了亿万年丛林法则的“旧仙界”，应该永远都不会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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