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真假女神捕，狡猾极恶徒

　　夜近二更，柳错见档案房仍有烛光闪动，走入后看到埋头于江湖司案宗的柏雪。

　　“女孩总熬夜不免老的快。”

　　“看来总捕头可不好当，如此良辰美景却要在处理公务中度过。”

　　“名利皆是苦差事，我这般闲散之人难堪重任，待江湖司一案彻底了结，便向陛下请辞，不如一道喝几杯，陈年花雕如何？”

　　“柳大哥的酒总是最好的，岂能错过。”

　　三日前大理寺收到匿名信件，其中言“第一女捕头”柏雪户籍与背景为伪造。按照律法她应当即被停职并接受调查，柳错以查案所需为由为其作保留职。

　　柏雪饮尽杯中酒，“知己间当无欺瞒，但我有难言苦衷，其中内情不得不隐瞒，也不想编造借口欺骗你。”

　　“我相信你，难言之事不必讲，可有需要我的地方？”

　　“柳大哥放心，大理寺不可能找到证据证明我伪造身份，你初任总捕头，此刻当是立威之时，为我留职一事破例不甚妥当，眼下我确实不便再参与案件侦破，只是希望停职期间可以准许我继续查阅案宗，我绝不会对外泄露任何信息。”

　　他举杯应允，生死同僚，知己至交，他一直都知她藏有心事，亦知她天赋斐然、性情纯善，隐瞒之事绝无恶意。

　　浅饮几杯后，柏雪拿过酒坛起身，“近日事务繁忙，总捕头切勿多饮、早些歇息，余酒属下代劳便好。”

　　柳错故作严肃，“如此放肆，就不怕日后总捕头为难你吗？”

　　她回眸浅笑，剑眉飒爽，“总捕头这名号听起来无趣的很，还是风流神捕更适合你。”

　　柏雪返家，敏锐察觉到屋中有被搜查过的痕迹，而书架花瓶中多了一支新鲜梅花。

　　熄灯过后，她旋动机关打开暗门，见吴用悠悠然品茶读书。

　　“钱串子，有新消息吗？”

　　“你这里的茶着实普通，不过书倒是很有意思。”

　　她挑眉将茶杯夺走，“总嫌弃我的茶不好，偏偏每次都要喝，你家中难道没有茶吗？”

　　他拿起酒坛闻了闻，“我家中的茶太贵，独饮不免浪费，这酒倒是很不错。”

　　“一身铜臭气，偏要附庸风雅，好茶好酒于你都是浪费。”

　　他将椒盐饼放在烤炉之上，“匿名信的来源已查清，是户部尚书的女儿齐梦所写，你可有得罪过她？”

　　柏雪自是诧异，“竟是齐梦那个恃宠而骄的贵小姐？我与她确实曾有过一些争执，但没想到她竟会用投匿名信这一招，可是…大理寺既然调查，就说明信中定是有令人信服的证据，而齐大小姐志大才疏，必定背后有人相助，会是谁呢？”

　　“匿名信的内容也已查明，其中有十年前为真正的柏雪小姐诊治的大夫名字与诊方，方子写明肺痨血亏、命不久矣，大夫那边我已打点好，大理寺官员无法验证这一证据的真伪，但是能找到这一线索的人绝不简单，你可有怀疑对象？”

　　她沉思间翻动椒盐饼，烫的时时拽耳垂。

　　他无奈递上一双筷子，“看你这毛毛躁躁的吃相，究竟是如何成为六扇门第一女捕头？”

　　她吃着最爱的椒盐饼甚为满足，却道：“你只买三文钱两个的椒盐饼，对得起‘摇钱树’这个名号吗？”

　　“你托我办事分文不付，难不成我还得贴钱为你买精致点心？”

　　“掉进钱眼里的钱串子，你刚刚看了我的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也就是说你欠我一座黄金宅子，办事的费用就从里面扣，事成之后记得把剩下的还我。”

　　“你真是商界奇才，账算的比做梦都美。”

　　“不开玩笑了，我想不到谁会有查出十年前诊方的动机与能力，而且我的屋子也被人搜过，应该是同一人所为，想来此人的目的绝不简单，或许是…我父亲的旧日仇人。”

　　“难道是王极乐？”

　　柏雪点头，握拳咬牙，双眸凝重之色沉沉，她易容改变身份十年，所等就是这一天。

　　王极乐是极乐阁的主人，极乐阁虽被灭，但主人却下落不明，据祁王一案中被捕的恶徒交代，王极乐为谋逆的主谋之一，但他狡猾如旧，再次逃脱。

　　吴用将椒盐饼盛到碟子中，“此事我会安排人继续追查，你既已停职，便休息几天，若果真是王极乐所为，彻查路漫漫。”

　　“你怎会得知我停职一事？”

　　“柳捕头虽有意保你，但你绝不愿意如此麻烦他，更何况此时停职将更方便你调查。”

　　“钱串子，你不如专心去做一个算命半仙。”

　　他伸向椒盐饼的手被她重重打了一下，委屈道：“这是我买的，一个都不给我吃合适吗？”

　　她照旧霸气护食，“这种寻常小吃，入不了富商巨贾的眼，何必浪费。”

　　“你还真是待客有道，据说那个齐梦与你结仇怨，是因为西平小侯爷李潇钟情于你，看来这位小侯爷的眼光和品味皆离奇。”

　　“你不仅应该做半仙，三姑六婆也适合得很，我还想问一件事，小侯爷和真正的柏雪是青梅竹马吗，据说还曾指腹为婚，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两家大人旧日有渊源，指腹为婚是句玩笑话，他们大概六、七岁的时候见过几面，雪小姐个性内向腼腆，二人交集不多，难道小侯爷向你说起过这件事吗？”

　　“他说我的名字和一位故人相同，我也未多言，既然小时候也不算相熟，日后若再见推说忘记便好。”

　　吴用迟疑片刻，“那位小侯爷并非传言中的富贵风流闲人，心机深厚，你最好有所提防。”

　　她本也无意了解那位小侯爷，笃定道：“六扇门也在追查王极乐的下落，卷宗资料我依旧可以查看，此次定要让这恶人落入法网!”

　　她之所求，不仅仅是让王极乐为昔日恶行偿命，也是为家人平反昭雪。

　　“大理寺虽不能查出你伪造身份，但会知道你与鬼市的关联，加上齐小姐又视你为眼中钉，日后能不能继续留在六扇门还未可知。”

　　“只要可以擒获王极乐，我能不能继续留在六扇门并不重要。”

　　“你若果真离开六扇门，倒是可以在鬼市做一个私家神捕，也好还欠我的钱。”

　　她夺过酒坛，“我追查王极乐的下落，不仅仅是为了报自己的家仇，也是在为真正的柏雪报仇，你能不能从钱眼里先钻出来？”

　　他拿出随身算盘行云流水一般拨弄，“母夜叉，你只是冒用雪小姐的身份，账还是要算清楚的，共欠我三百九十五两二钱，要列出明细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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