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世事多波折，情仇难两全
柏雪至云舒府中，见其面色苍白憔悴，心痛难忍。
云舒温润笑意依旧，“小伤而已，无足挂心，此事甚为凑巧，我带兵至箭靶场，途中与曹金狭路相逢，此恶人的功夫比起五年前更强许多，若非人多势众，定难制服。”
“六扇门正在追查与祁王谋逆有关联的武林恶徒，云大哥此番义举为破案贡献甚多，柳捕头说待审问结束后，他定当亲自登门道谢。”
“不必如此客气，能助六扇门一臂之力也是在下的荣幸。”
久久未见有佣人送茶，她疑惑相问，“云大哥，府中没有佣人吗？”
“老佣人因病返乡，尚未找到合适的新佣人。”
“你如今有伤在身，身边若没有人照料，想必衣食住行皆有不便。”
他豁然笑意中有几分难掩的伤感，“这点小伤不妨事。”
“轻伤若未养好也会变成重病，我认识一位可靠勤快的大娘，她与我提起说想要做一些帮佣的活计补贴家用，云大哥如有需要我可以请她前来，若满意便留下，不满意辞掉就好。”
“你所推荐定是可靠之人，多谢。”
离开云府，柏雪伤情颓然而行，在巷口小食摊处无意间听到几位老婆婆闲聊言语。
“一会儿我还得给兵部那位云大人去送饭，说来他也可怜，如此一位相貌堂堂、有权有才的君子，受伤病重却无人照料。”
“云大人不是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吗，听说是宫中太医的女儿。”
“这件事情我知道，那姑娘是是袁太医的女儿，名叫袁紫瑶，样貌甚是俊俏水灵。”
“你们所说的这些都是老黄历了，那袁家姑娘被新登基的皇上看中，就快要入宫做娘娘了。”
“入宫有什么好，后宫佳丽三千，纵是得宠也为见得能长久，倒不如嫁给云大人这样的有为君子，一生幸福安稳。”
她呆立甚久，深藏对云舒的爱慕与关怀，既因自己身世的秘密，亦因他已心有所属，若此流言为真，或许她真的会有机会。只要能让王极乐这恶人认罪，只要能为家人昭雪，她便可以堂堂正正做回真正的自己，亦可以毫无挂碍地向意中人表白心意。
柏雪来到吴用家中，如往常一般大喇喇推门而入，却见刚刚洗过澡衣襟尚敞的他，蹙眉转身回避，“你有病啊，大中午洗澡!”
“母夜叉，你门都不敲就直闯我屋中，反而还有理了!”
“你该不会是犯下杀人放火的罪行，洗澡毁灭罪证吧？”
“女神捕难不成还想要验我的身吗？”
“我怕脏了眼睛!”
他理好衣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转过来吧，兄弟一场装什么含蓄，明目张胆地来我这里，就不怕被大理寺的人发现？”
“反正大理寺的人很快就能查到我与鬼市之间的关联，无需再躲闪，那座废弃的鬼宅查到线索了吗？”
“姑奶奶你也太心急了，传信让我调查鬼宅不过也就只有一个多时辰而已。”
“我从不信鬼神之说，王极乐在那宅院中消失无踪，定是因为其中有密道或密室，你帮我找一位精通此道的大师，今晚我想去探一探。”
“你自是不信鬼神，因为鬼神见到夜叉也得绕道走，此时腹中空空，头脑也是一片空白，朋友送了我一些正宗的蜀地腊肠，你的手艺才配得上如此好的食材。”
她虽喜辣，此刻却提不起半分兴致，“我没有心情做饭，二更时分鬼宅门口见。”
他吩咐佣人准备午饭，“没心情做饭，总也得吃饭吧。”
“有一件事情我想大不明白，听说小侯爷是去年买下的那处鬼宅，他为何要买一坐闹鬼的宅院呢？而且买下也不修整，就废弃在那里。”
“鬼宅可是大有赚头的买卖，其实鬼怪大多为假，都是以讹传讹而已，一处宅院只要有闹鬼传闻，价格至少会降五成，低价买入闲置几年，待传言消散后请大师来做几场法事，安排一些人住进去，如此便可彻底打消众人疑虑，然后便能以可观的价格将宅子脱手卖出，大赚一笔。”
她恍然大悟，“想不到这小侯爷竟懂得如此奸商门道。”
“其实那处宅院我本也有意，但是出价不如小侯爷高…”他忽而想起那时李潇的出价数目，“当时小侯爷所出的价钱颇高，只比同地段的普通宅院低两成，如此一来并无赚头。”
“难道是因为这小侯爷不会做生意吗？”
他笃定摇头，“西平侯爵位已传五代，其间虽屡经朝堂波澜，却永能置身事外，不可不谓大智慧，而李潇这位小侯爷的风流不羁仅为伪装，内心的算盘打的只怕比我还要精。”
她思忖片刻连连点头，“新皇继位颇有波折，都城之中众多权贵均受牵连，但西平侯府却依旧安然无恙，确实不一般，那如此精明之人买个鬼宅为何会出如此高价呢，难不成这宅子中有什么秘密？”
“此事定有蹊跷之处，我会想办法查明内情，小侯爷又找过你吗？”
“他今日来送帖子，请我去参加什么比武雅会，这人殷勤的有些过分，我觉得并非因年少相识，应该另有缘由。”
他摆好碗筷，打趣道：“说不定是这位小侯爷品味殊异，钟意于你。”
“这位小侯爷确实好眼力，他似乎完全确信我就是真正的柏雪，还说对我有似曾相识之感，既非蠢笨，那便是虚情假意，有所图谋，他应该不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吧？”
“尽管放心，小侯爷接近你其实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与鬼市做生意。”
“他一个豪门贵族，为何会想要与鬼市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小侯爷是一位经商的人才，生意不论大小黑白，只论利润高低，鬼市的生意大有可赚。”
“我本对于西平侯府的雅会没有兴趣，但是齐梦应该会到场，可以趁此机会问清楚她是如何得到我身份疑点的证据。”
他为她夹菜，“这是个不错的办法，烦心事暂且放下，吃一顿舒心饭。”
她无心饮食，筷子搅乱一碗白饭，“云舒大哥擒获曹金，若审问顺利，王极乐一案将大有进展，如今六扇门有柳大哥坐镇，我复职倒不如利用鬼市的力量调查更为合适。”
“擒获曹金那恶徒实属不易，云侍郎可有受伤？”
她神色不免黯然，“伤的不轻，而且无人照顾，我只想尽快让王极乐伏法，为家人平反，恢复自己真实的身份。”
他猜中她此番急迫的缘由，“王极乐是恶中魁首，抓捕他绝非易事，你含冤埋名十年，终等到此恶徒现身，更何况眼下有人在背后做手脚，不仅向大理寺状告你伪造背景身世，又暗中搜查你的住处，情况尚且不明，此时切不可因心急而轻敌，打草惊蛇、满盘皆输。”
他之所言似一盆及时冷水，浇灭她心头因情而生的盲目之火。世事多波折，情仇难两全。
他拉住欲起身离开的她，“还有许多事情要查，饿着肚子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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