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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二女


  五百里,一个时辰便到。阙鼎天从空中看到错落峰,果真险峻异常,山峰怪石林立,无从攀爬,只有南端一道蜿蜒至山顶,设了三道关卡。山顶有几十丈方圆平坦处,错落着十来间院落,中有一两层大厅,倒也有些规模。阙鼎天把云落在最高一颗松树上,让岑梓誉待在松树上观看。而后身形一闪,便入了大厅。大厅中此时有十来个人依座就餐,中央主位坐一络腮胡大汉,身披貂绒大褂,右手正在抓肉往口里送,左手搂着一柔弱女子。阙鼎天进来突然,毫无征兆,众人怔住。不一会,众人醒悟,哇嚓嚓地叫唤来捉拿阙鼎天。阙鼎天手指点动,众人不能动。

  这时,主位之人知来者非常人,心内镇静下来,立即拜倒在地道:“不知高人从何而来?有何贵干?我乃错落峰兴义寨寨主孟得禄,此处乃青平山神仙照拂。还请高抬贵手,如有所需,定当如愿。”

  阙鼎天神情肃穆,问道:“兴义寨有多少人?作何勾当?”

  孟得禄心内紧了紧,见青平山压不住台面,越发拿捏不定,面上肌肉抖动,赔笑道:“高人此问合意?占山为王,手下百来号喽啰,端不得好营生,只差造反称雄!”

  阙鼎天冷声问道:“造了多少杀孽?”

  孟得禄闻言,知今日不能善了,体似筛糠,颤抖不已,慌忙道:“高人饶命,我等上山之前乃错落峰周边村民,种地营生,哪知遇天灾,颗粒无收。遂聚众一帮饥民上山剪径为生,实为不得已。若说杀人,只遇反抗者就屠之。”

  阙鼎天问道:“那青平山又是为何?”

  孟得禄硬着脖子道:“青平山在此处三四百里之外,山上有一道观,是一帮道士把持,神通非凡,飞剑取人头。早几年前来山寨,把我等打得屁滚尿流,我还以为是要取我等性命,哪知敲我等竹竿,要山寨每月送三名妙龄黄花闺女给他们。还言及:不可告知外人,否则立取我等性命。”

  阙鼎天听了,声音更冷:“这月送了女子过去没有?”

  孟得禄忙道:“还未曾送,还剩七天期限。”

  阙鼎天又问:“那三名女子呢?”

  孟得禄哀声叹气道:“还差一名,正在苦恼着。这几年,周边未出阁女子稍有姿色都被送入青平山,现今实难寻获。”

  阙鼎天又问:“你等是当地村民,为何会武艺?”

  孟得禄道:“那青平山道士教的,想来怕我等武力不行,剪径抢劫不力。”

  阙鼎天此时不再问话,对孟得禄道:“你把所有人等召集至此,我有话说。”

  孟得禄不敢怠慢,奔向殿外大鼓,一阵急促鼓声,山寨众人陆续而来。阙鼎天亦不过多言语,当着众人,指着大殿外十几丈远的一块巨大石头,喝道:“汝等今后再为恶,将如此石!”说完,一掌拍去,只见石头被炸得粉碎。众人咋舌,吩咐跪地向天起誓,今后不再为恶。

  此时,阙鼎天把岑梓誉从松树上放将下来,道:“兄弟,你以为如何?”

  岑梓誉被阙鼎天手段震撼,心里立誓男人当如大哥一般。见大哥问及,道:“大哥手段非凡,自是没有不妥之处。想来下边之事,大哥心里已有计较。”

  阙鼎天点头,对众人道:“尔等此时罪孽深重,本应让尔等即刻下地狱,我此刻留尔等性命,以观后效,尔等当以身赎罪,否则,立取性命。至于尔等生计,我已有计较。青平山如是作恶多端,七日后定当覆灭!”

  众人被吓破胆,软了腿猫着腰退下。阙鼎天让孟得禄把之前劫获的两名女子请来,孟得禄不敢怠慢,亲自去迎。不一会,两个身段婀娜多姿的美艳女孩被绑着推将进殿。岑梓誉见此,忿怒不已,劈头便骂孟得禄:“我大哥是要你去请,不是要你绑来!大哥的话不好使吧,门口石头就不记得了?”

  孟得禄一脸委屈道:“二爷,小人如何不知大/爷吩咐?实乃这两位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

  这两位女孩以为这三个恶人在作戏,其中一位对着三人大叫道:“你三个狗东西,不要在此虚情假意。要我俩从了你们,除非身死而已!”

  阙、岑二人见此,知是误会,阙鼎天看向岑梓誉,岑知大哥意思,对二位姑娘道:“二位姑娘,稍安勿躁!请容我把话说完,再赴死不迟。”

  先前出言姑娘闻岑梓誉此言,想来今日性命难存,立时嚎啕大哭,旁边镇静女孩此时反而来安慰:“兰晴妹子,莫哭,莫哭!无非是身死而已,你我父母定会诛灭此僚。”

  兰晴问言,更是悲伤不已,哽咽着道:“幽然姐,我二人第一次出家门,还未游历江湖,许多新奇好玩之事物都未曾见过,便落入这般贼子手中。我不怕死,但死得也太不值得了。呜呜呜……”

  岑梓誉头大,如此纠缠不清,何时是尽头?当即顿喝一声:“谁叫你们死了?谁要强迫你们了?让我说完。”

  二位女孩一怔,不敢信他,兰晴亦不示弱道:“瞧你个人模狗样儿的东西,还装个书生。我呸!你要说便说,没人堵你的狗嘴!”

  岑梓誉此时才知惟女子与小人之说,平复下心情,和声道:“我与我大哥亦是刚到此处,山寨众人已被我大哥收服,教你二人来不是要杀你们,也不是要强迫你们。不信,你可以问问之前这里的寨主孟得禄。”

  二女顿时望向孟得禄,孟得禄此时躬身对二位行礼,道:“二爷所说句句是真,我与山寨众人已知自身罪恶,立誓弃恶扬善。先前冒犯二位姑娘,在此赔礼,所幸二位姑娘未有损伤。”

  兰晴立马大喝,喷得孟得禄一脸唾沫星子,“那你为何还不松绑?谁说我和姐姐没有损伤?”

  孟得禄一脸无奈道:“兰晴姑娘你何时让我开口解释过啊?我松了绑,你不立马取我性命啊。”

  兰晴被孟一说,想想也是自己不依不饶,心中知道,嘴上不依,道:“还不松绑?等下姑奶奶不饶你狗命!”

  孟得禄望着阙鼎天,阙鼎天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当然在兰晴面前此情也插不上话,当即点头示意孟得禄为二女松绑。孟得阙当即就来松绑,哪知兰晴又喝道:“等等!我俩不要你这狗东西来松绑,你那脏手污了我俩姐妹身体!我要他。”说完一指岑梓誉。

  岑梓誉把头一歪,故作没看见。兰晴立时气得胸鼓鼓的,又要大骂。此时,只见阙鼎天摇头,运指虚点两下,二人身上绳索已是解开。兰晴还待吗骂骂咧咧的,突觉身上一松,神情一愕,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转动,知是阙鼎天施为,如此不着痕迹轻易断开身上绳索,定是非常人。便叫嚷着道:“大和尚好厉害,教我武功吧。我很聪明的,一学就会。”

  岑梓誉见这娇蛮女子如此天真灿烂,便道:“我大哥不是和尚。我看你也不聪明,甚至愚笨得紧。”

  兰晴大怒,对岑道:“你个酸腐书生,甚没见识。光头不是和尚是什么?难道是尼姑?还说我愚笨,来过招,看我不打你满地爪牙!”说完就来招呼岑梓誉。

  幽然急忙拉着兰晴道:“兰晴妹子,不可胡闹。我俩先拜谢大师和公子二位恩人”说完,拉着兰晴对阙、岑下拜。

  阙鼎天此时不想与二位女子纠缠,特别是那兰晴,运功虚托,二女便拜不下去。便道:“二位姑娘不必如此。我和岑兄弟来此,亦不是刻意来救二位,顺手为之,不存多劳。”

  幽然道:“对于大师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二人来说,便是再造之恩。小女子姓曲,双名幽然,此乃我父亲结义兄弟之女,姓夏,双名兰晴。敢问二位尊称?”

  岑梓誉见曲幽然温柔知礼,遂道:“这位是我大哥,今日刚好取得俗名阙鼎天,之前是出家人,今已还俗。我姓岑名梓誉,清阳郡人氏,乃读书人。”

  夏兰晴好似与岑梓誉前世有仇,道:“穷酸书生,最是无用!”

  岑梓誉饱读诗书,虽年轻气盛,但读书人养气功夫自来是必修之课,而今遇夏兰晴,不知为何胸中气涌,亦不退让,道:“你个假小子,一看便知不是出于知书达礼人家,将来定是嫁不出去。你有用为何还被绑到此处,为何还要我大哥来搭救?”

  夏兰晴被岑梓誉说得气不打一处,要来与岑梓誉放对,见其在阙鼎天身旁,不好发作。拿眼环视,见孟得禄在场,顿时怒不可歇,噼里啪啦地把孟得禄一顿臭打。打累了后,还踢几脚,才作罢。孟得禄此时被打得鼻青脸肿,尴尬不已,只是硬气不哀号。想来好笑,这孟得禄之前也是一番寨主,号令百来人,此刻被一小丫头打得不能还手,想想也是报应。

  阙、岑二人摇头,曲幽然见妹子如此娇蛮,在一旁替妹子羞臊,低头拿眼望向阙鼎天,见其摇头微笑。遂轻声对二人道:“二位恩人,兰晴自小娇惯,性情娇蛮,还请见谅。”

  阙鼎天道:“七日后,还请二位姑娘装作被绑送入青平山之女子,到时二位不必动手。如青平山果真如此,便送其归地狱。”

  夏兰晴听了,不依道:“我可不想再被绑着,假装亦不行。本姑娘自出生何曾受过如此罪。直接杀将过去便是!”

  岑梓誉听了,便认定夏兰晴是不开窍姑娘,揶揄道:“青平山好对付,你一个平了就是!”

  夏兰晴以为岑梓誉小看了自己,道:“去就去,看我和姐姐如何铲除这般为恶奸贼。幽然姐,我们走。”说完拉着曲幽然便走。

  孟得禄跳将出来,拦着,道:“二位姑奶奶,青平山可不是一般山头……”还未说完,又被夏兰晴一脚踢翻在地。

  阙鼎天出声止住夏兰晴道:“兰晴姑娘,还请容孟寨主把话说完,他亦是一番好心,我们听听亦是有益。”

  夏兰晴见阙鼎天发话,遂不言语,嘟着嘴,一双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孟得禄。孟得禄见阙爷发话,把话道来:“这青平山以前也没什么名头,几个老道士在山上破落道观供奉着一座泥胎神仙,穷山困水地方,勉强度日。要说这青平山有何奇特之处吧,就是山高林密,满山松柏古木的,也无大虫出没,环境清幽,我想这便是为何叫青平山的缘由。”

  这时孟得禄肚子一阵咕咕作响,苦着脸对阙鼎天道:“大/爷,您刚来时,我才吃口肉,还没来得及入口,便被大/爷震慑住。我看也到晌午了,诸位想必也饿了。小的叫人安排一些酒食过来,诸位胡乱用些,我再道来。您看如何?”

  孟得禄一说,岑、曲、夏三人顿时觉得饥渴难耐,岑昨晚吃了一些阙鼎天带的酒肉,今早就饿了。曲、夏二人这几日被囚禁,性命堪忧,哪会有心管口腹之事。夏兰晴此时肚子不争气,一阵咕噜咕噜的响,想来再也不愁性命之事,肚子闹脾气了。夏兰晴此时脸红,怕众人取笑,便拿孟得禄来出气:“莫非你又想把我们麻翻?就知你不死心,还想为非作歹!”

  孟得禄不想一番好心,却引来刁难,叫苦不迭,道:“姑奶奶,之前是我等有眼无珠,在荷花镇平安客栈把二位姑奶奶麻翻。也是二位美若天仙,又是个……”

  见孟得禄打住,夏兰晴气呼呼地道:“又是什么?”孟得禄不敢接话,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岑梓誉见二人好笑,接话道:“孟得禄意思是你二人是个雏,容易得手。”

  夏兰晴大怒,大叫道:“孟得禄,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拿命来……”

  孟得禄这次见机得快,躲到阙鼎天身后。阙鼎天对夏兰晴道:“夏姑娘,就此作罢。孟得禄,你去安排些饭菜吧,青平山之事再说不迟。”

  孟得禄如释重负,一溜烟地跑将出去安排饭菜。岑梓誉哈哈大笑,夏兰晴以为岑在笑自己。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对其道:“书呆/子,笑个屁!讨打是吧!”

  岑梓誉可不是孟得禄,就要出言挤兑她。这时阙鼎天道:“岑兄弟,人家女孩子让让她吧。你也是满腹经纶,谦谦君子,就不要胡来了。”

  岑梓誉见大哥发话,躬身道:“是,大哥。平日我也不是这样,自然知道好男不和女斗。无奈这娇蛮女子实在是让我不知为何,平白无故想挤兑她,并非想欺辱她。”

  阙鼎天点头不说话。曲幽然闻言抿嘴一笑,道:“岑公子,想来你和我兰晴妹子前世是冤家。”

  岑、夏二人听曲幽然此说,二人不约而同鼻子里一声重“哼”,别过头去。夏兰晴此时回想幽然“冤家”一词,不由一怔,细细品味。又偷偷拿眼来撇岑梓誉,见其长身玉立,目朗神怡,别有一番风采,自外貌而言胜却他人许多。想着脸上红晕一片,心内忖道:这书呆/子如此可恶,老是奚落我,我得好好整他一番,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岑梓誉此时问曲幽然,道:“曲姑娘,你二人如何在荷花镇被孟得禄他们麻翻?为何两个女孩家擅自出门?”

  夏兰晴见岑梓誉不问自己,而是问幽然姐,更觉得岑梓誉更甚可恶,又是一声“哼”。曲幽然见兰晴妹子如此,心内晶莹剔透,幽幽地道:“还不是我这好妹子。兰晴妹妹,你说与二位恩人听吧。”

  夏兰晴撇着嘴道:“这有何可说的,反正是被孟得禄这贼人阴了。”

  岑梓誉道:“说说又何妨,我也是第一次离家千里,说将出来涨涨见识,免得今后我也上当。”

  夏兰晴气愤不平地道:“我和幽然姐不是在家无聊嘛,又听师兄们经常讲江湖事,爹妈却不许我出远门闯荡,我便拉着幽然姐出来。我俩女扮男装,来到荷花镇,谁想荷花镇一个小地方,客栈里却是有孟得禄的耳目,被客栈伙计在酒菜里下了药捉到此。我爹爹和幽然姐爹爹都是名震一方人物,谁料想被几个小贼麻翻!”

  岑梓誉拿眼来看二女,都美艳不可方物,尤其那曲幽然,如幽谷中独自绽放的一株青莲,惹人亲近,却不可亵渎。岑梓誉竟自痴了,书生本多情,岑又自诩风流倜傥,以前出入风流地,内心却是无一女子装入内心。

  曲幽然见岑公子痴痴地看着自己,心下慌乱,忖道:岑公子一读书人竟如此无礼看我,莫非......又见兰晴在一旁还在气不平,倒是没注意自己和岑公子。正好此时孟得禄招呼手下把好酒好菜搬将进来,四人入座就餐。阙鼎天此时被在一旁伺候的孟得禄刻意奉迎,自是不顾岑、曲、夏三人男女心思如何。

  席间,孟得禄把青平山事迹讲了一遍:原来几年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道士,把青平山作为落脚地占了,之前几个行将就木的老道士被打虐得相继死去。这道士自号云明真人,一口飞剑上天入地,杀人于无形,后来收了一般徒弟,渐成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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