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赶集(1)
家里添了新人,是件喜事。只是丁小红今年没有在村里参加劳动,自然也就没有了她的口粮。村里分玉米、猪肉、羊肉的时候,就没有她的份。至于她自己在娘家那份,徐家人说了,不用带来,留给丁家好了。
就因为这个和那五十斤粮食、八个苹果,丁家的老太太念叨了后半辈子,一直说亲家地道。
丁小红只是从媒人的嘴里知道婆家的日子过得好,却不知道好到什么程度。等亲戚们都走了,李小能端上和中午一样的晚饭时,吃了一惊。
别说丁家了,就是他们村子里最富裕的队长家,冬天也是只吃两顿饭的。徐三柱塞给她一个三合面馒头,憨厚地笑:“吃吧!”
丁小红一点一点珍惜地把馒头吃了,真好吃啊,中午她就没吃够。
徐老栓喝着小米粥,皱着眉头琢磨谷种的事情,按说是该来了,可为啥没动静呢?前几天窗台上出现的可不是谷种,是大白菜、土豆和玉米。
今年冬天雪下得早,三叔结婚没几天,一场大雪就不期而至。虎子和徐灵灵俩小孩子没办法到处射麻雀了,老实了几天。徐灵灵目前正在致力于对三婶丁小红人力资源的开发,她早就发现了,帮助婶子的娘家,跟帮助外人得到的功德点一样多。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于是,徐灵灵重新晃悠到了爷爷家。
爷爷家因为不靠着大路,家里的院子跟她们家不一样,不是前后院,而是一溜儿六间房子前面一个院子,总面积跟他们家一样大。徐灵灵万分佩服爷爷的挣钱能力,早早地就把三个儿子的房子院子弄好了,要是往后推二十年,她爷爷绝对是第一拨富起来的人。
六间房子,三叔和爷爷各占一半。这和当地许多人家一样,老人的院子跟小儿子一起,虽然分了家,可还能互相扶助。
看到徐灵灵蹦蹦跳跳地进了门,徐老栓这才醒悟过来,怪不得老觉得忘了什么事儿呢,忘了跟孙女透口风了。
于是,正准备往三叔屋里跑的徐灵灵被爷爷叫住了:“灵灵啊,别往你三叔屋里去。”
徐灵灵醒悟,对啊,人家是新婚小夫妻,她这么往人家屋里跑,是不合适。
奶奶正坐在炕上纳鞋底子,徐灵灵不感兴趣,做鞋子她会,不用学。没有啥好玩儿的,她想撤。
徐老栓一把抓住了她:“别到处跑了,鞋湿了吧?脱下来让你奶奶给烤烤。”
徐灵灵不干:“不湿,不用烤。”她要到村里转转,看看有没有落单的小朋友,她要出去送苹果赚功德点去。
“那也别跑了,上炕,让你奶奶给你烤沙芋。”
徐老栓不由分说,把孙女抱上了炕。
李小能笑眯眯地放下鞋底儿,下炕,还问:“灵灵要不要吃烤土豆啊?”
沙芋就是地瓜,徐灵灵早就对这个地方的各种专有名词习惯了,一边让爷爷给她脱鞋,一边回答奶奶的话:“不吃,还要吃烤长果。”
从书包里掏了几把花生出来,换个地方,谁都不知道长果就是花生吧?小手太小,一把顶多七八个,抓了好几把,炕上才一小堆。
这哪够啊,徐灵灵就接着抓,一直觉得够五个人吃了,这才罢手。
瞧她这侄女当的,多合格。一点儿都不记她三叔赶集不带她玩儿的仇,还想着给他弄好吃的,连他媳妇都没落下。
她那书包就是个聚宝盆,李小能早就习以为常,拿瓢装了花生,出去烧火做饭去了。临走的时候还是把她的鞋拿走了,还说不湿呢,鞋帮子都湿透了。这小丫头,也不知道踩了多少雪。
“你哥哥呢?”徐老栓问。
“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虎子一大早爬起来就跑出去玩儿了,要不她也不至于无聊到跑来找她三婶刷功德点,早就跑出去射麻雀了。他们练了半年了,迄今为止的战绩为零。
徐灵灵馋麻雀肉都快馋红眼了,可怜她不缺粮食不缺水果,就是缺肉。她向万能的爷爷求助:“爷爷你会射家雀不?”
徐老栓明白了,孙女这是馋肉了。
他不会射家雀,可他会扣。
徐灵灵欢天喜地地看着她爷爷在外面院子拿小棍支了筛子,筛子里外撒上谷糠,金灿灿的格外显眼。小棍上栓一根细绳,从窗台上递给她,爷俩在屋子里的炕上坐着,静等麻雀上钩。
徐老栓在院子里忙活的动静太大,徐三柱和丁小红不可能不发现,俩人也来了。丁小红很有眼力见儿地去帮婆婆烧火,徐三柱则担当了拉绳子的大任,这个他熟。
徐灵灵负责盯梢,李小能做饭的活儿被丁小红抢了去,自己拿着鞋底子接着纳,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徐老栓搭话,好让他把正事说出来。
于是,徐老栓终于成功地把种子站需要他们家提供门路收谷种的事情说了,徐灵灵眼睛一亮,这个好,功德点挣得安全无忧,有她爷爷保驾护航。不过现在嘛,还是等她先吃到麻雀肉再说。
雪已经下了好几天,麻雀们正饿着,对院子里出现的金灿灿的谷糠就毫无抵抗力,很快就飞来了一只,小心翼翼地东看看西看看,低头啄了一口,再抬头看看。
徐灵灵小声喊:“三叔,三叔。”
徐三柱搂着怀里的小侄女笑:“早着呢,别着急。”
又飞来了一只,动作和第一只如出一辙。
地上落下的麻雀越来越多,越到后面来的胆子越大,落到地上直奔谷糠,别的地方连看都不看。
徐灵灵着急,爷爷在筛子外面撒的谷糠太多啦,麻雀什么时候才能走到筛子里头去啊?
在第一只麻雀进入筛子底下的时候,徐灵灵又兴奋地喊起来:“三叔,三叔。”
徐三柱赶紧攥着她的小手,可别让这小丫头一着急给扯了绳子。
“灵灵,这个可不能着急,得等会儿。”徐老栓在旁边安慰。
等筛子底下有了十几只麻雀之后,徐灵灵都已经急的乱蹦了,徐三柱这才不慌不忙地一扯绳子,小木棍被他扯得老远,筛子应声倒地,还在外面的几只麻雀一哄而散。
徐灵灵欢呼一声,就要下炕。咦,她鞋呢?
徐老栓和徐三柱父子俩齐上阵,配合默契地把筛子底下的麻雀一只一只的掏出来,一只都没能逃了。徐三柱把扭断了脖子的麻雀一只一只收拾干净,找根树枝串起来,让丁小红放到灶膛里去烤。
李小能怕徐灵灵被骨头卡了嗓子,自己一点一点地把麻雀身上的肉撕给她吃。徐灵灵吃了不到一个就不吃了,没滋没味儿的,一点儿也不如想象中的好吃。
这孩子养的真够娇的,徐灵灵的挑食程度再次刷新了三婶丁小红的认知。不过看看她细皮嫩肉胖乎乎的样子就知道,人家有那个底气。想想家里的几个侄子侄女,唉,没法子比。
烤麻雀到最后全都进了虎子的肚子,徐灵灵决定她还是吃鸡蛋补充营养好了。空间里的小鸡没有吃喝之忧,没有天敌吓唬,不到六个月就开怀了。五只小鸡中,两只公鸡三只母鸡,刚开始下的蛋小小的,隔几天才下一个。现在已经基本上有正常大小,每天都能下一个蛋了。
徐灵灵不吃独食,除了每天在空间煮俩鸡蛋,她和哥哥一人一个之外,剩下的都让她一个一个地放到褚桂兰储存鸡蛋的瓦罐里。每天就放一个,褚桂兰硬是没发现。
当然,现在当务之急是谷子的事情。在徐老栓给孙女透了口风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在徐大柱家的窗台上,又出现了几口袋金灿灿的谷子。到了第三天晚上,还有。第四天,还有。第五天,终于没了。
徐灵灵擦擦汗,这几天可把她忙坏了,空间里的谷子除了自己留种的,全在这里了。这可是两茬谷子的收获,她还以为家里种了谷子用不着她了,这一年光顾着往外折腾麦子和玉米了。
徐老栓这叫一个高兴,孙女果然是个有福的。到了晚上,跟着李小能一起给那个空白牌位诚心实意地磕了三个头,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心诚则灵吧!
在接到种子站长递过来厚厚的一叠钱之后,徐老栓觉得应该给孙女个奖励,就问她想要什么?
徐灵灵眼睛一亮:“赶集!”
想了好多天了,一直没去成,可憋坏她了。
这个愿望可以满足,而且他们家也需要到集上买点儿肉过年,队里分的猪肉可不够这么一大家子吃的。
除了奶奶和二婶,一大家子到了赶集的那天齐出动。徐灵灵发现,她娘挎了个蒙着布的柳条篮子,他二叔居然夸张地背着背筐,这是准备大采购去?还有,二婶为啥不去呢?
褚桂兰一脸的笑:“你二婶要给你们生弟弟,不去赶集。”
咦,二婶怀孕了?
徐灵灵转头看她二叔,果然看到一脸傻笑。下意识地再去看她娘的肚子,娘你啥时候也给我生个弟弟呗,妹妹也行,她不挑。
两辈子都是独生女,这辈子发现有个哥哥好幸福,她也想尝尝当姐姐的滋味。
褚桂兰摸着她的头,笑眯眯地不说话。她也想再生个孩子,可惜生这小丫头的时候伤了身子,后来又没养好,已经有好几年没来例假了。村里其他的妇女大多也是这种情况,可刘香今年这一年能吃饱饭,停了一年的例假又来了,这才能有孩子上身。至于她,怕是这辈子只有这一儿一女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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