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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她招呼,木雕男子咧嘴笑笑,没有回答她,缓缓从树杆移动下来,在暗淡的夜色中照着山路飞奔而去。
他的动作看似笨拙,其实却快,像是刮过的一阵风,一瞬间的功夫就在消失在山林小道。灰白色的影子在漆黑的夜幕下晃动,飘渺无形,还真像是夜间收魂的无常鬼。
圆脸女子依然好奇的望着三名书生消失的方向,像是期待他们会回来似的。长脸女子好笑的道:“走吧,反正你的想要的,不是已经到达了。”
意外的闹剧已经过去,男子笑容收敛,在暗淡的星光下,迈步就往山林下飞奔,两名女子赶紧尾随追了上去。
夕阳渐落,大道上的蹄声不疾不缓传来,三匹健壮的骏马不停的打着响鼻,喘着粗气的随风飘散在烟尘之中,在大道上慢慢前行,想必已经奔行了不近和路程。马背之上的三人同样一脸困倦的风尘之色,望着前面一座小城的轮廓,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都带起了微笑的神情,就像是鸟归山林,鱼入大海,瞌睡来了马上就会有枕头一般的惬意。
又有哪一个旅客在困倦的时候,不希望早一点到达自己预计的客栈呢。
天色渐晚,出入城镇的人流也较多,得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或进城安歇,或出城回家。
马背之上的三名豪客带着风尘之色渐渐的靠近城门,望着城门口往常的两三名守城官兵变成了数十人的数目,三人脸色一紧,手上缰绳轻勒,面面相觑,放缓了进城的速度。
只一瞬间,他们就明白了出现了意外变故,却奇怪没有收到师兄的消息。
圆脸女子脸色同样有些狐疑,从两名伙伴的眼光中,只瞬间就明白他们俩人眼中的猜疑,异常坚定的道:“你们放心,师兄不会出卖我们的。”
长脸女子只将目光扫过她,就定定的望向男子,问道:“怎么办,进还是不进?”
瘦削脸的男子一双疲倦的眼睛陡放精光,定定的望着前面三三两两进出的人流,嘀咕道:“奇怪,这小城怎么会忽然来了这么多的守城官兵,难道真是拦截咱们的?咱们不能停在这让他们怀疑,缓缓前进。”
如果他们此时调头就跑,那么守城的官兵肯定会起疑,会传信周边小镇,派人追击围堵。不过,这前提是这三真是他们要围堵缉拿的要犯。
男子是他们的主心骨,这话一出,两名不怎么漂亮的女子就仿佛身上一松,没有了先前那么的担忧,慢慢的向着城镇前进。看她们令行禁止的执行的态度,好似明明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如果男子让她们前进,她们也不会眨眼似的。
到近了,三人才发现守城的官兵对出城的人照常的不管,却加大了进城旅客的搜查。
圆脸女子再稍微放松下来,转声道:“师弟,这城中应该是忽然来了重要的人物,才会加强进城之人的搜查。”
男子摇头苦笑道:“恐怕不仅如此,真来了大人物,要加强他们住宿府邸的保护,犯不着来拦截搜查。”
确实,如果城中预先埋伏了匪徒行凶,他们搜进城门的人又有何用?还不如将这些人调去守府邸。
圆脸女子好似对这个非常清楚,笑道:“他们当然有这么做,他们住的府邸肯定是护卫森严。加强进城的搜查了,只为了将有可能到来的危险降低一些,多上一份保障。”
瘦脸的男子点点头,没有再言,当先向前行去。
这一回守城的卫兵对他们这些身带刀剑的江湖豪客搜查最严,连他们打赏的银两都不敢收,看来上头早有交待。
几位粗鲁的豪客骂骂咧咧的,虽然能够胜过守城官兵,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也只能将刀剑先放在一旁,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士兵仔细搜查过。士兵对他们的相貌都对照通缉榜仔细看过,瞧瞧有没有什么凶险情况,才让他们放了进去。
不仅是对男子如此,就连几位娇弱的女子也不例外,这守城的士兵乘机就对进城的弱女子大占便宜。当然他们也是有眼光的,被他们占便宜的也是那种身份卑微的,应该没有什么靠山的那种。
旁边进出的城民有哀声叹气,爱莫能助的,也有嘻嘻哈哈,幸灾乐祸的。
“岂有此理!真是可恶!”
圆脸女子与长脸女子瞧着这一幕,眉头不由紧皱。圆脸女子更策马欲上前教训他们,让他们懂得什么叫作礼仪道德。
“师姐,别乱来!”
马背上的男子赶紧一个俯身,抓住了圆脸女子座下马匹的缰绳,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圆脸女子眼神一凛,才知道她自己现在是扮的什么身份,由不得她胡来,除非她想回去老实的呆着。
瘦脸男子见她虽然气愤,眨眼间就放松了下来,微笑道:“在外面,这样不平的事情本来就多,习惯了就好。”
他们这三人,同样是江湖豪客的打扮,刚才那士兵对一位青年女子猥亵的时候,圆脸女子表现的有些异常,自然吸引了守城士兵的目光,对他们指指点点的。
一名士兵笑道:“赵老三,你还不放过那小娘们,小心以后有女侠找你麻烦!”
姓赵的士兵一手揪着一位村女的衣襟,邪邪的望着那三位骑士,吞了吞口水,放开了那可怜的女子,笑道:“想找大爷的麻烦?等下大爷就好好玩玩她们,瞧瞧她们敢不敢动。”
那名士兵劝道:“赵老三,你瞧清楚一点,她们可是会武的,本来已经对你不满,你可别再乱来,拉着我们一起受罪。虽然我们这次借县令的搜查占了点便宜,不过坏了大事,咱们有可能人头不保。”
赵老三眉头轻皱,思索再三,叹了口气道:“虽然这次真能够占到她们的便宜,她们也不敢稍有反抗。不过她们姿色平庸,占了也是白占,还不如畅春园的姑娘们水嫩好看,因此给自己添来大麻烦,反而不美,就放过他们吧。”
他这话声音很轻,夹着出城的嘈杂的人流之中,还听不出来。不过那马背之上的三人瞧赵老三的眼色,变得非常的愤怒与冷冽。
不过这目光,依然不能让赵老三有所忌惮,那邪邪的目光也没有因此而转变。
天色渐晚,进城的人员稀稀疏疏的,自那位被非礼的村女之后的第二位,就是骑在马背之上的男子,三人之中的第一位。不过他却是站在城门之前抱胸静立,既不进城,也不退后,瞧得那些守城的士兵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见到这一幕,那赵老三同样跟着楞了片刻,与同伴嘀咕一阵,指着这三人道:“你们三人是上了悬赏榜的强贼吧?好大胆子,来到城门前,既不进城,又不逃跑,消遣大爷们来着?快点过来让大爷们检查。”
赵老三现在站在士兵队伍之中,既不上前,也不靠近,一幅有恃无恐的模样。而那些过往的城民听到他这话就吓坏了,有几位往里躲,不敢出城了,有的则往前疾奔,作鸟兽散,唯恐一会打斗起来殃及池鱼。
这一会,他们已经没有顾及到往前跑,会不会被所谓的强贼洗劫。脑子一热,就乱了。
不过有几位已经跑出了城门数丈远,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又小心的绕开马背之上的三人,跑回了城里,让马背之上的三人与守城卫兵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马背之上的三人脸色稍微有些变动,转瞬间回复正常,两女盯着前面泰然自若的男子,脸色变得更加的安定了。那名圆脸的女子,嘴角更是轻轻的上扬着。
出城的城民都慌乱的缩回了城里,惊恐的盯着马背之上的三人,而马背之上的三人却是环胸抱立,颇有种强贼堵城,准备血洗的意味。这让守城的士兵感觉有些奇怪,自家脖子上跟着有些凉嗖嗖似的。
赵老三终于站不住了,色厉内荏的吼道:“你们三个到底接不接受检查,要不要进城?”
他退是没有退,不过怎么看,他都像想往城里退的感觉。
见到这一幕,马背之上的一男二女笑得更加的欢了。
难道,等他们腰上长剑、背后大刀出鞘,就是血洗全城的时刻?难道,他们真是有万夫莫挡之勇的一流强贼?
见识到守城的士兵的熊样,只数息的时辰,留在城门口准备看热闹的几位胆大家伙立即往城里奔去了。
这作鸟兽散的滚滚人流之中,竟然还有几位带剑背刀的江湖中人,真不知道他们的胆子为何如此的小,让马背之上的三人颇为惊艳。
这赵老三只这么一喊,出城的人马就往城里退,忽然间这马背之上的三人气势应得非常的凶悍,好似真是来屠城的恐怖强贼。
赵老三用袍角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赶紧抢过一旁的头盔戴了上去,暗自嘀咕道:自己这一喊,没有吓到别人,却把自己吓得半死!这到底是喊坏了呢,还是喊对了?
情况变得越来越有趣,马背之上的三人并排而立,盯着持枪挺刀,慢慢退回城门口的几人,哑然失笑的摇摇头,不发一言,就这么等着看好戏。
在他们退回城门洞里的时刻,早有一人往县衙报信去了,以防这三人真冲杀进来,那时自己就倒霉透了。
他们是军营之中的士兵不错,平时对上普通城民,是能够欺负一二,可真碰上那种凶狠彪悍,武艺一流的强贼,那么也只有送命的份。
赵老三往城里盯了眼,喃喃咒骂道:“怎么还不来人?”
从他的同伴返城报信到现在,半柱香的时辰都未过,他已经觉得过了半天似的。他不敢再出声检查这城门前的三人了,虽然他们看似不怎么厉害似,并且还有两位女子。而且,他还怕他们骑马过来,轻蔑的言道:喂,来给大爷检查一下吧。此时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几位强贼趁大队人马没来之前,赶紧回去吧。
赵老三盯着马背之上的三位凶神,浑身吓得在颤抖,小心的向旁边一位较肥些的士兵道:“队长,时间已经不早,他们既然不进来,咱们还是关城门吧?”
赵老三楞了楞,一时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关闭城门。关吧,假如他们不是强贼,倒把自己吓坏了胆子,传出去只怕被人笑死;若不关,他们真是强贼的话,自己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难道,他们真是冲着来城里的大人物来的?
想着,他脸上神色青白交替,额头、面颊,乃至全身,冷汗密密的流了出来,咸咸的汗水渗在眼里碜得慌,赵老三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越发觉得眼前三位邪笑的骑客凶狠得紧。
心跳,早已经震得非常厉害,那频率,好似要跳出整个胸膛似的。
怎么还没人来支援?
赵老三心虚的想往后瞧,又梗着脖子硬撑,告诉自己得有高手的模样,别让手下的人与往常的小民小瞧了。而纵观其他的人,早已经带着惊恐的神色,不时的往城里瞧着。
赵老三忽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艰难的舔了舔了发白嘴唇,听着旁边吵闹与,感觉着他们期待他发号施令的眼光,他益发觉得眼前三人是杀人不瞅眼的强贼,像极了阎王殿出来的恶鬼。
终于,赵老三坚持不住了,双腿开始轻微的打颤,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怎么也禁止不住。
现在不能再拖下去了,要不然同样会出洋相!
赵老三再次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咬牙强自镇定,轻轻摆手,轻声道:“关城门!”
那声音,那神情,连装模作样都坚持不住,好似怕刺激到前面的三个家伙,使得他们陡然冲刺到自己面前,狠狠的给自己一刀。
嘎,吱呀!
旁边的几个吓坏了家伙听到他的号令,拼命的把城门往前推,发出了沉闷至极,令人牙酸的的声音,让人觉得难受的同时,又多了一种兴奋安静的意味。在这一刻,平日里觉得不好听的关门声,忽然变得是非常的好听,就像儿时的摇篮曲,温暖,详和,安逸。
而直到此时,离赵老三喝骂尚不足半柱香的时辰。
原本安静的站在城门之前的三位骑客,不由得面面相觑,嘴角的弧度瞬间消失不见,变得更加惊讶与纳闷。没想到会遇上这种胆小如鼠的家伙,还偏偏是自己吓自己的那种。
难道自己三人,真扮的像那种穷凶极恶的强贼?好似不是不太像啊,至少那圆脸师姐现在这相貌虽然不漂亮,却还是温柔可爱的,反正怎么看也不像那种凶神恶煞的大恶魔。
真没眼力的家伙,亏了他们还是天天守城门的卫兵!
脸形较瘦的中年男子摇头叹了口气,苦笑着望着那渐渐要关闭的城门,事情出乎意料,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如果自己驱马往前迈一步,前面这几个家伙,肯定会尖叫着,以更加迅速的速度把城门关闭,然后,等待自己的,肯定是一队人数众多的军队或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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