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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宫众女不分老少都是一阵哄笑,玄冰宫主跟着抿嘴轻笑,风清云淡,端庄娴雅,果然有一派宗师的气概。
李浩脸皮虽然够厚,但被这么多的美女一齐哄笑,依然狼狈,竟然羞涩的轻声道:“劳烦姐姐写上:已到冰宫。多谢了!”
“哈哈,你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怎么这么害羞,说话还这么小声。”
李浩羞臊之下,语声轻若蚊鸣,几近低不可闻,杏脸少女继续取笑,盯着李浩低下的脸猛瞧,比捡到了宝贝还要高兴,一时提笔却不下笑。
玄冰宫主瞧她们笑得不像样,忙出声打断道:“喀莲,别顽皮了,快点写吧。”
有宫主出言,杏脸少女喀莲吐舌笑笑,不再盯着李浩,端正了玉管毛笔,悬在半空纹丝不动,与名儒大家在适宜气候下写字一般的自在。
到底是长年生活在这冰寒雪峰之人,与一般的江湖人士就是不一样,她这样一个少女修练到这时也不畏惧冰寒。
李浩见到喀莲瞬间就写好了四字,每字只小指甲大小,字体圆润秀丽,像少女一般的文雅娴静,却又有些像外面牌匾上的字体,有那么一点点形似的神韵。
“就这么简单,还有什么要写的么?”
喀莲提笔一气呵成,转头问李浩。
李浩脸上红潮未退,点点头道:“谢谢姐姐了。”
他伸手就要去拿写好的字迹,喀莲却是压着不放,继续问道:“又不是江湖机密,多说几字也是无妨,再说我又不按字收你钱,你怕什么,尽管说来。”
李浩大窘,戴上手套的手又往后挠了挠脑袋。
扑,呼啦!
静室起风,却是李浩忘记了自己肩膀上还蹲着一只巨大的雪鹰,挠错了方向,惊起了那只雪鹰,在冰宫之中带起了一丝寒风,让李浩变得更加的尴尬,嘿嘿的直傻笑。
“嘻嘻,哈哈……”
一众女子乐得放肆哈哈大笑,只有少数几名上了年纪的依然在抿嘴轻笑,静心养气的功夫果然练得不错。
“真不用了,我平时都这么写的。”
李浩脸色胀得通红,手忙脚乱的扶好那只雪鹰,抚摸着它坚硬的长毛,像在安抚小孩。
喀莲还是不依不饶,继续道:“那是你手笨不会写,这时由我来帮你写,你尽管写上千字万字都行,这只雪鹰带得动。对了你,同伴是什么人,‘百变双魔’之一,是位漂亮姐姐?那另外一个呢,想必也是大美女?”
宋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她收到家人传来的信息,自然知道另外一人极有可能是她的堂妹,连州府的六公主宋梦瑶。
除此之外,还有翠寒大概猜测得到。她自从回到冰宫,主要负责开导宋翎,时间久了,两人的交情真的情同姐妹,相交莫逆,几近于无话不说。
果然,翠寒忽然嘴角带笑的说道:“恐怕另外一位是来自连王府的小公主,有‘神童’之誉的六公主。”
“噫?”
李浩惊呼出声,变得有些紧张,眼光在宋翎等人女子脸上扫来扫去,奇怪的问道:“你们掌握了我们的行踪,连王爷也派人来拿我们了?”
“噗哧!”喀莲忍不住笑,毫不客气的道:“用得连王爷派人么,你这小魔头自投罗网,来到我们这玄冰宫,就我都可以把你拿下,哪里用得另外派人过来!”
此言一出,又惹来众女一阵哄笑不止,这原本冰冰冷冷,安静庄严的玄冰宫,此时却是笑声不绝,倒是一桩异事。
李浩被她们笑得够了,渐渐的适应,脸皮都快到达刀枪不入的地步,没有了刚才进门的拘谨,讪讪的笑道:“我是自己送上来陪罪的,各位姐姐不用这么残忍吧?喀莲姐姐,你倒是把信给我啊,她们还在下面的荷尖峰,此时天色不早,入夜了,雪鹰就往返不便,她们会担心的。”
喀莲收敛了笑意,好心的问道:“真不用多写一点,说些什么‘我想你们了’之类的?”
言毕,她自己洁白若玉瓷娃娃一般的小脸倒是先泛起了一抹羞色,稍微低了低头,转即又盯着李浩不放。
玄冰宫主与几位年纪大一些的女子摇摇头,暗道这可不是好兆头,出声斥道:“胡闹!小李既然这么说,那么你照做就是。”
劝阻言毕,她心道等会要劝劝这喀莲,不管她怎么想的,至少在她在冰宫之上时,还要多收敛些心性,不能这么大动心性,要不然对修练本门心法极有阻碍,一不小心还走火入魔之灾。
“哦。”喀莲不敢再闹,小心的用书桌上的镇尺压住,小心撕下写好的小字,轻轻的卷起,只细细小小的一卷,比针大不了多少,绑在比手指骨还粗的鹰腿上显得是那么刺眼,好在李浩雪鹰的腿上还附有一根专门用来放置信件的圆铜管,丢进去就是。
喀莲卷好细小信件,亲自扔进那小铜管中,细心的扣好机括,娇声道:“好了。”
“谢谢。”李浩再次道谢,与肩上的雪鹰一道步出玄冰宫,向着南方的山峰,忽然戴着手套的双手一抛,将冰戈抛向了天空,嘴中却道:“冰戈,回到她们身边去吧。”
“哦,它还有名字?”
喀莲跟着他一起,闻言又是问道。
李浩望着冰戈越飞越远,直到化成黑点消失在云丛之中,“嗯,另外还一只叫作冰花,明日你们能够看到了。”
冰花中午时分有传过信,这时却是不可能再递信回来的。
“好了吧,你这小魔头该讲下,为何敢这么大胆子上我这玄冰宫来,真不怕我们把你抽筋剥皮么?”
忽然内堂传来了玄冰宫宫主的声音,喀莲不敢再纠缠,只能让宫主先去盆问清楚。
李浩闻言再望了望宋翎,望着她那清瘦不少的脸容,叹了口气,忽然直接跪了下去道:“上次是师傅的出师之题,不得已而为之,倒是让四公主受惊了,还望原谅。”
一拜下去,李浩却是趴在冰凉的白玉石上,低头不起。
宋翎没有想到李浩会变得端庄,忽然来这么一出,楞了楞,竟然闪过了一旁,再无当初那种高贵典雅,心安理得的承受下人跪拜的恬静。
不过她毕竟是出身贵门,幼时的积威与习惯很快让她适应过来,脸色淡淡的站过一旁,却不受李浩这一礼。谈不上原谅与不原谅,只是一时不适应,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李浩戴着毛皮的皮帽着地,肥大的屁股撅得老高。
他这么跪下去,身上的比例就变得极不协调起来,小腿的长度竟然占了三分之一还多的长度,比大腿长了一半不止,怪不得他可以扮得这般的高,原来脚上是弄了假腿。
虽然李浩练过特意拉长与缩短全身筋骨,易容专用的缩骨功,内功不到家可不能保持长久,还是用这钢管假腿的自在。平时都穿的是长袍及脚,一般人瞧不出来。
李浩趴地不起,宋翎眼睛转过一边,玄冰宫宫主无法,笑道:“唉,只怕这小梁子难揭过,你这小魔头既然送上门来,怕是得在大殿上跪上一夜了,就是不知道冰峰巨寒,你能否适应?”
玄冰宫主看李浩包裹得像只臃肿的肥胖子,背后还有一大堆用来安歇睡觉用的皮毛,想像他也不可能在这冰凉的大殿上坚持一晚。就算是在玄冰宫,能够坚持一晚的,连自己在内,恐怕也不超过五人。
喀莲与长脸少女脸色恢复冷静,数度欲出言调解,望了望厅中寂静无声的数人,再瞧瞧端坐的师傅,却是不敢造次。
过了约莫半柱香时辰,大厅之上依然寂静无声,玄冰宫宫主忽然道:“看来今日没有故事可听了,本宫还是去后面休息了。”
言毕,起身就往后面的殿堂走去,没有半点拖拉。
“师傅!”
喀莲见到自己师傅起身,恐怕李浩今夜还真的在跪一夜,不由大急出声。
玄冰宫宫主头也不回到,轻声道:“这事为师帮不了你,解铃还需寄铃人。”
语落人去,大殿之上已经没有了玄冰宫宫主的身影,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两位老辈的中年女子,都是她们师叔辈的。
霎时,大殿之上只留下以翠寒为首的年轻一辈少女,盯着跪在地上李浩交头接耳。
“翎师姐,就这样让他跪着也不解气,咱们干脆拿板子来打他,或者再想些什么其他的法子,如何?”
老虎不在山,猴子称霸王,喀莲立即恢复了神采,围着李浩打转,像在打量一只徒宰羔羊,原本少女天真无邪的笑容此时竟然显得得非常阴险。
“对呀,咱们用治住了他穴道玩堆雪人。”
“不用那么残忍吧,就这样让他跪一夜就好。”
……
“这样岂不会太便宜他了,那可是咱们女子这一生的名誉比性命还要重要,就这样被这小魔头毁坏了,如何能轻饶,忘了翎师妹当初上山是如何憔悴不堪的,花费了那么久的时间才缓复回来,说什么也不能就此轻松放过,至少得让他在此跪上三天三夜,不,至少得七天七夜才行!这还少了,得把这小子囚在冰窖之中关上数月,让他饱受些苦头才对!”
忽然一位总是冰冷少言的女子语气冰冷,缓缓道来。
听着这话,李浩浑身猛的战栗了一下,不仅全身发冷,连心都掉落万丈冰窟之中一般,冰彻骨髓。
老子招你惹你了?怎么比四公主对这事主还要上心,看你长得人模狗样,怎么这般的蛇蝎心肠?霎时间,撅着屁股趴在冰石上的李浩暗地里把这女子诅咒了个遍。
此女脸狭长雪白,柳眉小眼,鼻梁较高,其他的衣着与翠寒她们一般无二,样貌标致漂亮,只是神情却是极冷,就算说出如此惩罚,仿佛在念诗吟词一般,令人见不免恶寒泛起,渐渐的蔓延至全身。
好似随着她开口,漫天的寒气跟着慢慢的扩散包围,令众人如坠冰窟。
众女都吃惊的盯着她,事不关己都都有些被吓着的感觉,何况是要被“惩罚”的李浩。
此女的来历,只有翠寒与冰宫几位辈分大的宫主师姐妹才清楚,是一位遭人未遂的可怜女子,被路过的一位侠客救下。而因为有了这么一出事故,早先预订下婚事的婆家不敢再收,家人亲戚看向她的眼色就此变化,不时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不绝,她整日羞怒交加,终于不堪忍受想悬梁自杀,被忠心的丫环救下。她在心灰意冷之下,又不想去尼姑庵落发为尼,因此被丫环送到这来了。
当时她年仅十四岁,样貌才初长成,随家人出外游玩,不想就遇到了剪径的山贼遭了罪。
她这样的故事,与四公主宋翎的遭遇,倒是有几分与她相似。因此,宋翎难过的时候,她倒是与翠寒一起对她颇为照顾。
只是在冰宫修练十多年,此女对男子依然颇为憎恨。刚刚奔出山门围堵李浩,却是没有她的份。
众女面面相觑,就连宋翎都惊愕的樱唇微张,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师姐。
此女的来历,翠寒并没有告诉她,平时问她也没有得到具体的回复,后来就不了了之,毕竟这是别人的隐密,而山中之人,基本上不是幼时遭祸,就是受刺激的,只一两名少女是自己心甘情愿,幕名进宫来修练的。
一时间,众女都盯着她发呆,李浩惊得扭头望着她,都快吓得扭身而逃。
“师姐,这会不会太重了一些?”
短暂的沉默之后,喀莲最先打破了这沉默,旁边的众女跟着认可的点了点头。
“难道当初翎师妹所受的苦楚,还比不过这小子囚禁数月?”
这女子依然冰冷如故,神色不变,冷冷反问。
众女一时无言以对,都望着事主宋翎。
翠寒蜇了蜇眉头,张嘴道:“这可不行,本宫向来不留男子,这忽然间留下一个男子在冰宫,还是囚禁,对本宫名声不好。”
“对啊,对啊,咱们这就把他赶下山去好不好?”
杏仁瓷娃娃般脸孔的喀莲闻言大喜,拍掌赞成,忽然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过头,小心的望向宋翎,见到她并未生气才松下口气。总不可能讨好了素不相识的李浩,反而得罪了自己的姐妹,那可就是因小失大,太不值得。
于是,她向宋翎求情:“翎师妹,你说如何处置这小魔头吧?依我言干脆赏他几板子,或者让他在外面当一夜冰雕。”
翠寒摇头笑道:“他功力不高,再被你治住穴道,堆外面几个时辰都得冻死了他,如何还能当一夜冰雕。”
“啊!”喀莲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建议如此歹毒,赶紧摇头道:“那么让他在大厅之中当冰雕好了,不用冰雪覆盖,总不会冻死吧?”
众女又是发笑,无人再理那名提议关押的女子的提议。那女子见众女都不想惩罚过重,独力难支,也就不再言语,冷冷的坐在一张没铺毛皮的硬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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