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与屠龙勇者告别

　　另一边，刚出城堡，劳伦斯就下令让队伍快速离开官道，改从乡间小道疾行。

　　“殿下！我们必须得尽快离开塞西尔领！”劳伦斯的心情远没有在塞西尔堡表现的那般平静，他对希尔维亚建言道，“虽然您我并不担心伯爵的力量，但一旦他想不开走上绝路，我们将陷入极大的被动！”

　　希尔维亚冷漠的声音从马车内飘出，“随便你。”

　　劳伦斯低头离开马车，很快，他就跨上战马，下达了一系列撤离的命令。

　　凭吊队伍迅速地改变路线，选择远离官道的小路前进。

　　一路上，劳伦斯要求骑士们保持警戒阵型，小心注意每一次的风吹草动。斐雯丽郁郁寡欢地跟在劳伦斯身后，她看上去就像做了错事的小女孩般可怜。

　　但劳伦斯一直没有批评他，他只是警惕地带领队伍前进，偶尔低下头皱紧眉头沉思着什么。

　　“老师，公主怎么了？”

　　洛丽塔与薇薇安两个小小法师也感受到气氛的沉重，前者再也不敢随处乱晃卖萌，而后者，则在纠结良久后扯了扯夏洛特的衣角。

　　“没什么。”夏洛特心情同样不佳，他勉强一笑，“发生了些特殊情况，你家老师我又做了些傻事。话说，你为什么不和洛丽塔一起坐到马车上去呢？说实话，我可不想被你们看到我被教训的狼狈模样。”

　　薇薇安与洛丽塔担心地瞧了夏洛特一阵，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了马车。当经过克莱尔时，她们的师叔还将一副不安模样的伦纳德交到了她们手中，三个少年少女手牵着手，掀开木门进入了希尔维亚的座驾。

　　然而直到一行人有惊无险地离开塞西尔伯爵领，到达一个名为洛卡的小镇为止，夏洛特预想中的狂风骤雨都没有到来。

　　劳伦斯为了不引起骚乱，他勒令骑士们在小镇四周警戒，这才趁着夜色低调地进入小镇，敲开了一间还在营业的旅馆大门。

　　不过很显然，再怎么低调旅馆老板也意识到这些人是一群身份高贵的大人物，当他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地询问劳伦斯有什么要求时，埃罗萨大公挥了挥手。

　　“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一群普通的旅客。”他将貂皮袄子递给亲信侍从，“给我们安排几间干净的房间，然后上一桌最好的菜。对了，要有热腾腾的肉汤，我的家人都快要冻坏了。”

　　“是！大人！”旅馆老板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他转身走进厨房，亲自监督厨子们安排酒菜。

　　圣洛伦索的旅馆都是酒馆与住宿混搭，原本尚算热闹的酒馆在一行人进入后瞬间安静。他们用警惕与担心的眼神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看上去对劳伦斯一行并不放心。

　　“我们到楼上去谈。”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旅馆老板就用前所未有的服务态度整理好了几间宽敞的房间，劳伦斯朝希尔维亚微微鞠躬，示意对方先行，“殿下，请！”

　　希尔维亚当仁不让地走在了第一位。

　　大约一刻钟后，酒菜上桌，双方核心人物一起吃了餐沉闷的晚餐，在此期间，无人试图引起话题活跃气氛。

　　冷淡的希尔维亚和沉默寡言的克莱尔自不用说，而劳伦斯与丽贝卡夫人则在想着心事。黛娜一心服侍着自己的主人，斐雯丽如同犯了错的小女孩般小心谨慎，而夏洛特看到劳伦斯那沉默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点发怂。

　　就连洛丽塔，也察觉到气氛的反常将注意力集中在不算精美的食物上，与薇薇安、伦纳德像个机器人般机械地进食。

　　一餐饭吃得味同爵蜡。饭毕，劳伦斯擦了擦嘴，对薇薇安三小说道，“孩子们，休息的时间到了。祝你们好梦！”

　　克莱尔识趣地站起身打算叫上三小离开，夏洛特灵机一动，也赶忙装出一副关爱弟子的好老师模样。

　　“等等！”但他的计划显然没有得逞，劳伦斯立刻按住了他，“我有事想对你说。”

　　夏洛特苦着脸坐下，克莱尔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带着三个孩子走出了房间。

　　劳伦斯打量了希尔维亚一眼，但对方却恍若未闻般地品起了红茶。他轻轻咳了一声，当意识到对方是有意如此后，便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夏洛特和斐雯丽就像小时候犯了错的孩子般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自家父亲那阴沉的脸色。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良久，就在斐雯丽觉得越来越紧张时，劳伦斯开口说道，“夏洛特，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夏洛特觉得从小到大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实在是太多，但此时此刻，作为一个经常犯错的熊孩子，他十分懂事地点了点头。

　　“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劳伦斯的声音高了八度，“我要你看好自己的妹妹，而你！却愚蠢地带着她去劫囚！”

　　“不是夏洛特的错……”斐雯丽试图替夏洛特辩解，主动承担责任，却被丽贝卡夫人按住。

　　她看向自己的母亲，却看到丽贝卡笑着朝她摇了摇头。

　　“我很抱歉……”夏洛特低着头，“我做了傻事，对不起，父亲！”

　　“抱歉、抱歉、抱歉……”劳伦斯烦恼地将杯中的劣质麦酒一口饮尽，“夏洛特，从小到大你说过多少次抱歉？小时候的你调皮捣蛋、特立独行，这些我都能忍！甚至我还以你为荣！”

　　他将杯子磕到桌上，右手枕着桌子探出了头，“因为我觉得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远比循规守纪的孩子更能适应这个世界，你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所以，我能对你犯下的各种错误一笑置之，甚至乐于见到你和贵族孩子们打斗、争闹！”

　　“但是夏洛特，你已经不是那个小男孩了，不再是那个在萨瓦堡里玩着勇者斗恶龙游戏的屠龙勇者了！现在的你，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一个国家、甚至一个民族！”劳伦斯声音低沉而残酷，“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是夏洛特……”

　　“是时候与曾经的屠龙勇者道别了！”劳伦斯那雄狮般的脸上饱含深情，他握住了夏洛特的手。

　　夏洛特微微抬头，他嘴唇翕动，想要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想了想，就在他肌肉紧绷，打算点头时，却听到斐雯丽那难过的声音。

　　“所谓的勇者真的不存在吗？父亲！”斐雯丽的眼中含着泪，“小时候我最喜欢听你跟我说骑士们的故事，他们正义、伟大、敢于向强权与邪恶挑战！他们屠龙、他们猎魔、他们保护弱小、他们捍卫真理！”

　　“他们……在现实里真的不存在吗？”

　　斐雯丽那近乎哀求的疑问让劳伦斯眼神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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