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私掠
格拉斯市。
天空总是一片阴沉沉的，大量的工厂在郊外盘踞，肆意使用着童工之类，新兴的资本家们想尽各种办法压榨工人，在降低成本方面堪称不遗余力。
如此的血汗工厂，号称一个成年人进去后绝对活不过五年，却也是它们，一起铸造了英斯曼辉煌的盛况。
在市中心，宛若尖塔一般的哥特式建筑林立，一个巨大的钟楼发出时钟报时的声响。
街道上总是缺少不了形色匆匆的人流，黑色的圆礼帽、灰色的大衣、还有一根文明棍，形成了这时的绅士主流衣着。
一辆由两匹黑色骏马拉着的华丽马车，行驶过充满古典风格的大桥。
唐纳德打开窗户，入目所及的，就是一条充满黑色垃圾、恶臭扑鼻、明显受到了严重污染的河流，不由皱起了眉头。
身为海洋术士，他讨厌这样的地方，特别是如此危害水源的行径。
可惜，只是一个新出名的经济学者的他，哪怕出面抨击，也根本不会起着多少作用，因为这就是一个大时代的潮流。
马车继续前行，在一个皇宫般的华丽庄园前停了下来。
鸟语花香，仆人成群。
这一切，都令唐纳德有着一种强烈的恍惚感，仿佛一下就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是唐纳德先生么？”
一名穿着燕尾服的管家亲自拉开车门，略微躬身：“公爵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是汉姆公爵的府邸。
此时的英斯曼，明面上由皇室统治王国，实际很大一部分权力却是集中在议会与首相的手上。
当然，作为国王，也有着很大的权力，王权与相权，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局面之中。
汉姆公爵这一系，不仅拥有着王室血统，在政坛上也是常青树，出过数任首相，政治盟友无数，是英斯曼的最顶尖贵族。
这样的一个大贵族，想要见见唐纳德，唐纳德自然只有乖乖赶来。
在一片草坪之上，唐纳德就见到了当代的汉姆公爵。
这是一个白金色头发、精神抖擞的老人，此时正穿着宽松的丝绸长袍，悠闲地享受着下午茶。
“唐纳德先生……久仰大名了，你的《国富论》我有幸拜读，其中的很多观点，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看到唐纳德之后，公爵主动起身相迎：“给我的客人倒上一杯红茶，我这里新来了一位点心师，做的东西很不错，尝尝看！”
“谢谢！”
唐纳德矜持地表示了谢意，接过精致的瓷器茶杯。
这里的瓷器，来自东方大陆，带着琉璃珐琅的色泽，精美得宛若一件艺术品。
而红茶则是来自英斯曼的另外一个大殖民地——齐兰王国。
还有方糖，是热带种植园的产物。
“祝伟大的英斯曼……”
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述说着一个强大国度的崛起，英斯曼似乎正借着这股大航海的东风，成为世界之王！
“祝我们的女王！”
汉姆公爵笑了笑，抿了一口红茶：“唐纳德先生，不知道您是否知道我请你来的意思呢？”
“当然！”
唐纳德站起，再次躬身：“我很荣幸，能成为公爵大人的私人顾问！”
“那真是太好了……最近的事情很多，令人烦心，有着你的的帮助，我就可以轻松多了……”
公爵笑了笑，递过一张报纸。
唐纳德谨慎地接过，知道这就是考核了。
他定了定神，看着第一版。
油墨的清香散发而出，却丝毫不沾手，上面巨大的标题异常显眼——“暴行！迪尔伯恩港口遭到海盗洗劫！！！”
在标题下面，还配着一张黑白色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到大量的废墟与尸体。
“……据悉，本次迪尔伯恩港遭到海盗袭击，同时伴随的还有市民暴动，皇家海军已经开往迪尔伯恩港，平息事态……损失统计，平民死伤超过一千人，迪尔伯恩子爵家族被灭门……受此影响，今日股票交易所中，几家与迪尔伯恩有着贸易往来的公司股票暴跌……”
“海盗，又是该死的海盗！”
汉姆公爵捂着额头叹息：“看看吧……我们看似辉煌的国度，实际上烂成什么样子了？嘿嘿……市民暴动，谁不知道迪尔伯恩港中最多的就是海盗了！那位子爵，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是……英斯曼的威严，不允许亵渎，无论如何，弑杀英斯曼贵族的海盗，必须付出代价！”
“不知道是哪一拨海盗做的这种事？”
唐纳德定定神，询问道。
“似乎是一伙新崛起的海盗，首领外号叫做‘诡术师’，是一名超凡者，能力似乎很复杂，展露出许多奇异的手段……”
在如今的通讯条件下，还能知道这许多情报，足以见得这位公爵的不简单。
“……几家利益受损的财团，已经联手推动，形成了决议，通缉这名海盗，金额是……一万金加隆！”
唐纳德点点头，知道这位诡术师，八成要声名鹊起了。
毕竟，一上来就捞到如此巨额悬赏的海盗，可不多见啊。
“频繁的海盗，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则是其它国度的奋起直追……”
汉姆公爵继续说着：“我国在海洋贸易中，获得了巨额的财富，早就引起了奥法尔大陆上其它国家的觊觎，好像西塞尔，就已经连连扩大了造船厂的规模，号称要在未来三年当中，打造一支上百艘军舰、过万海员的王牌舰队出来！”
“与此同时，各国也在放开限制，鼓励民间资本出海……它们的海洋资本家，将会是我们英斯曼商人未来最大的对手！”
……
公爵似乎是老了，说话有些絮絮叨叨，但意思非常明确。
唐纳德沉默片刻，又想到了之前方元的启示，不由道：“海盗与外国，这看似两个问题，实际上，只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都围绕着海洋的霸权！真正的世界之王，只需要一个！”
“没错，并且也只可能是我们英斯曼！”
汉姆公爵毫不犹豫地道。
“说实话……我们英斯曼是岛国，位置得天独厚，又有着之前的积累，其它国家想要赶上我们，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并且，各大船厂当中，不是还有着那些杀手锏么？”
唐纳德眨了眨眼睛。
“虽然这样，但即使我们有着无敌的舰队，维护与保养也是个大问题，我们不可能开着军舰行商，也不可能封锁所有的海洋！”
汉姆公爵道，如果唐纳德只有这点水准，那无疑会令他很失望。
“是的，所以我们需要打击海盗，顺带打击各国商船……”
唐纳德俏皮地吹了个口哨：“但天眷英斯曼，我们的位置实在太好，就好像一艘永不沉没的大船，扼守着奥法尔大陆的近海……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在近海，甚至噩梦海中活跃的海盗，英斯曼本国国民占据了很重要的比例吧？”
“确实！”
因为是岛国，所以出海形成了传统，大量的渔民习惯在海上讨生活，也不介意捞一笔外快啥的。
“事实上，不仅渔民，就连那些破产的贵族，似乎都加入了某些不太好的行当呢……”
唐纳德讥讽一笑：“那事情就简单了，我们颁发给本国的海盗许可证如何？只要他们不抢夺我们本国的船只，只抢其它国家船只的话，那他们的利益，在英斯曼就可以得到保护！”
“许可证？”
汉姆公爵有些晕眩：“你是说……我们与海盗议和？不……不行……”
“大洋中的海盗，本来就是一支强大的力量，如果能收服一部分，对于我们的拓展十分有利！”唐纳德却坚定地说道：“并且，可以利用他们，阻击其它国家的海洋发展，即使失败了也不心疼！关键时刻，还可以征召这些力量，加入海战……甚至，在那些海盗年老，或者想要从良之后，我们还可以向他们收税，以换取特赦的权力……”
在方元前世，英国便是如此。
只是，那时候的英国海军并不强大，只是为了应对海上强国西班牙，才不得不进行的权宜之计。
而在这个世界的英斯曼，海军实力世界第一，却依旧可以选择如此做，为了打击其它各国的航海业发展！
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最终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因此，哪怕汉姆公爵连连摇头，唐纳德也是十分自信。
“好吧……这个主意，我觉得还需要好好讨论一下……”汉姆公爵闪烁不定地道：“嗯……唐纳德先生，我想邀请您与我共进晚餐，如何？”
旁边端着茶壶的管家手一抖，知道能被公爵邀请共进晚餐的人，亲密程度又更上一筹，不由对这个经济学家高看了一眼。
“那是我的荣幸！”唐纳德微笑着躬身。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汉姆公爵慢慢问着：“许可证的建议得到实施，你觉得应该叫什么名字？”
“私掠许可证，我觉得这个官方的名字就很不错！”
唐纳德建议道：“并且那些获得私掠许可证的海盗船，可以得到我们海军的部分支持，或许可以叫他们……皇家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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