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突破
姚远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被窝里躺着了。
他睁开眼,就看到了白色的屋顶。屋里光线还有些暗淡,隐约可以看清周围的景物。
这不是他的家,他卧室的屋顶虽然也是白的,可是有藻井,有吸顶灯。这个,只有一个铁皮的吊扇。
他这是在哪里?
对了,他昨晚和丁群喝酒来着,喝着喝着,然后怎么回事?他想不起来了。
身下虽然铺着褥子,可是很硬。
他一侧头,就于暗淡的光线里,看见了一个人的脸。杜娟!
他吓了一跳,一翻身就骨碌到地上了。
我擦,这不是在床上,比床高多了!他闪了腰一下,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揉着腰站起来,这才发现,他是睡在两张桌子拼起来的一张床上。
这是丁群的办公室!
杜娟让他给吵醒了,眯着眼睛看他。
姚远拿手指着她,有些气急败坏:“你,你这小丫头,你无法无天你!咱们怎么能睡到一间屋里,还睡一张床上?”
杜娟揉揉眼,看着他问:“咋啦?又没脱衣裳。”
姚远就咧嘴:“没脱衣裳也不行啊,小祖宗!你一个大姑娘,你这让人看见了,还能说的清楚吗?”
杜娟就边揉眼睛边说:“我是你妹妹,有啥说不清楚的?”
姚远知道跟她讲不明白了,就轻声喊:“赶紧起来,趁着这时候还早,没人,把这儿给我收拾干净!”
杜娟只好起来,把丁群的被褥给他弄倒墙边的橱子里去。姚远则把两张办公桌拖到原来的地方。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问杜娟:“丁所长呢?”
杜娟说:“在喝酒那间屋里睡着呢。昨晚你俩都喝高了,我喝的也有点迷糊。把丁所长扶到连椅上睡了,给他盖上大衣。你这么沉,我把你弄这边来,弄到桌子上,差点累死我!”
姚远也觉得,这事儿有点赖自己。好好的,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可我喝醉了,你把我弄这里来,你不能在这里睡呀,还和我睡一起了!你说你个大姑娘家的,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呢?”姚远就埋怨杜娟。
杜娟脸就红了,半天说:“弄你过来,我累的也动不了,就在椅子上坐着来着。谁知道我怎么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啥时候睡桌子上了。可能,是半夜冷了,我稀里糊涂就钻你被窝里了。”
姚远哭笑不得:“杜娟啊,你是个女孩子,咋一点防范意识没有呢?半夜往男人被窝里钻!得亏我醉了,睡着了不知道。这要是似醉非醉的时候,出了事咋办?我咋和你爸妈交代?”
杜娟说:“你是我哥,我干嘛要防范你呀?”看看姚远又说,“就你这样的,这还穿着衣服呢,就是不穿衣服,估计都出不了事!”
姚远就听出这话里含着暖昧了。就严肃了说:“告诉你多少回了,不许胡思乱想!以后出门,再不能带着你了。”
杜娟撅着嘴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许久不出声。姚远坐在她对面的办公桌旁,也没有再说话。
这时候,外面的天就有些亮了,估计凌晨四五点了。办公室里没有窗帘,屋里已经和白天差不多了。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又都不方便和对方说,也都知道说服不了对方,干脆就不说了。
自从和小慧有了那层关系以后,姚远就已经知道,那个滋味其实不好受。特别是和抗抗在一起,心里总有一种愧疚感,多少次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对抗抗实话实说了。
要不是怕抗抗接受不了,受到更大的伤害,他恐怕早就向抗抗招供了。
姚远是个意志力比较强的人,已经知道背叛抗抗不对了,就不会去做第二次,就算他再怎么喜欢杜娟,也不能有非分之想,他可以克制自己。
自从公开摆宴,认了杜娟是他妹妹以后,姚远就开始张罗着给杜娟找对象。他认识的人多啊,三教九流,就没有他不认识的。
可挑三拣四一圈转下来。姚远就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这个时代,到杜娟这个年龄还没结婚的小伙子,的确不多了。关键是不结婚的,基本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有着各种缺点的。
别人都不稀罕要的,他当然也不能给杜娟介绍了。
好不容易大浪淘沙,筛出俩好的来,要学历有学历,要模样有模样,可到杜娟那里,见一回面就给毙了。
杜娟直接看不上人家。她就够傲的了,对方比她还傲。
我要这种眼里只有自己的干啥,受人家气呀?不就是研究生毕业,有啥了不起?我不稀罕!还不如苏家友呢!
可你倒是嫁给苏家友啊?
抗抗就劝姚远,这人和人啊,当真得看缘分。有时候就是两个对的人,遇到的时机不对,也会不知不觉错过去。
你想想,如果不是你自小就在我们家里吃,我们整天在一块儿,我能看上你吗?没准儿就错过去了。
美美和蒋卫东,按理说应该性格互补,是恩爱的一对儿吧?可碰着的时机不对。你硬生生把蒋卫东塞给美美,美美心里有抵触情绪,到现在俩人也过不好。
姚远仔细琢磨,媳妇的话还是蛮有道理的。再说这阵子对付张建国,也没有那么多心思管杜娟,也就只好先把这事儿给放下了。
他倒放下了,可杜娟让他不省心啊,和他直接就一点避讳都没有了。跑他被窝里睡觉,竟然说不知道怎么钻进去的,这话鬼才信呢!
杜娟爱好点虚荣,也经常贪他点小便宜。但两个人相处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知道,杜娟不是嫌贫爱富的那种人。她不是看上了他大老板的身份,是真喜欢上他了。
一个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不会对这男人设防,才会在他面前这么随便。
可你喜欢不行啊,咱得顾忌别人的感受是不是?更不能把喜欢强加于别人的痛苦上,还得考虑别人不是?
杜娟有理智的时候,还是有分寸的,可能是昨晚上喝酒了,当真脑子有些不听指挥了。
有心把杜娟从自己身边调开,可离开她,还真就找不到这么一个做事周到的女孩来代替她。
姚远就没打算用男助理。男人心粗,根本做不了助理这个工作。与其再用其他女孩,再碰上一个杜娟,反而更麻烦。还是就这样凑合着,以后慢慢想办法吧。
其实,他心里还是舍不得杜娟,不愿意让杜娟离开他。
杜娟昨晚上还真不是故意钻姚远被窝里的。深秋了,屋里没有取暖设施,半夜里真的挺冷。
杜娟原本想在姚远身边坐一会儿歇歇,给他倒杯水喝,然后就去找地方休息。
可她也喝了酒,坐一会儿就趴到桌子上睡着了。
睡到半夜了,感觉冷,就迷迷糊糊往姚远的被窝里钻一下身子。还是冷,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探一段身子进被窝里,那样站着,躬着身子趴桌子上睡。
然后,逐渐地,她就稀里糊涂上了桌子,整个人钻姚远被窝里了。她还真不是故意去挑逗姚远。
但她心里也明白,正是因为自己心里喜欢这个男人,才不会防范他,甚至是喜欢和他腻在一起,也不会刻意回避肢体上的接触。
在她的潜意识里,就没有姚远是其他男人这个概念。所以,她才会迷糊着就能和姚远睡一块去。
杜娟心里明白,自己还爱着姚远,尽管知道这样不对,可她也管不住自己,干脆就由着自己的身体。
你给我介绍对象,我就去见。我当真喜欢了,当然就和人家处了。可你介绍的我不喜欢,我也不能为了你,去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吧?那还不如跟了苏家友呢。
我的身体想勾引你,我脑袋说了不算,我也没办法。你有本事你就使,哪天你的身体也不听你大脑指挥了,跟我的身体有什么了,你也不能赖我。
杜娟知道姚远心里喜欢她,只是碍于不想对不起抗抗,才不接受她。所以,她就敢和姚远耍无赖。
她也不想对不起抗抗,她也想保持理智,可她做不到。做不到她就不做。哪天老板也做不到了,就赖老板,不赖她。
两个人的心思各不相同,又各自都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私心,没法跟对方公开讲,就只好都沉默着,坐在椅子上等天亮。
也就是在这个晚上,丁群半夜醒来,突然茅塞顿开。
接连一住不住地搞了接近半年的试验,特别是最近一个月,白天黑夜地守在这里,丁群脑子难免就钻了牛角尖。
这种自动进给技术,从计算机发出指令,到低压触点接触器把计算机指令转化成强电信号,再到强电信号传给驱动装置,再到直流电机运转,是一个相互关联性很强的复杂过程。
往往是动一个参数,其他参数就得跟着改动。看似简单,实际相当复杂。
丁群总守着设备,大脑思考过度,越关联性强的问题,他越容易想不明白。
得亏姚远过来,逼着他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和姚远喝酒。
喝酒的时候,虽然醉了,可大脑却得到了充分休息。
他半夜醒来,渴了找水喝。这时候,他脑子已经十分清醒了,还在思考明天的试验应该怎么做,改动那些参数?
忽然,他脑袋里激灵一下,就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不给测速电机单独加一路电源,来过滤杂波干扰呢?
这一下,他睡意全无,也忘了喝水,直接就跑到生产车间里去了。
他重新加了一路电源,又临时做了一套滤波电路,进给电机一下子就稳定了,再没有以往因为遇到阻力不同而产生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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