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福柔公主今日实在是受了不少罪,又哭又痛,早就疲惫交加,再用了一碗安神汤后,便沉沉睡下。
殷贵妃让福馨公主回她自己的宫殿,她和安王则去了她的储秀宫。
殷贵妃只留了她的心腹嬷嬷石嬷嬷,将其他的宫娥太监通通打发下去。
殷贵妃坐下后,见没外人在,绝美的脸蛋顿时一沉,眼底全是阴沉沉的恨意,咬牙切齿着,两侧的腮帮子也跟着一鼓一鼓。
安王坐在离殷贵妃不远的位置,见殷贵妃生气,便端起桌上的茶壶,又拿起倒扣的茶杯,倒了一杯茶,然后递给殷贵妃,“母妃别动怒,喝点茶水降降火气。”
殷贵妃给了安王面子,接过他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心里的火气却没有因为这小小的一杯茶而消失,“今日真是气坏本宫了!一个小小的褚盈盈竟然敢挑拨福柔为她报仇,她好大的胆子啊!最可气的就是你妹妹,人头猪脑,事到如今,竟还为褚盈盈说话!”
提起褚盈盈,安王眼底掠过一丝讽刺,“褚盈盈啊——方才儿臣在路上遇到她了,她还勾引儿臣呢。”
殷贵妃心里一凛,“风儿,你不会被褚盈盈给迷惑吧?”
安王嗤笑一声,下巴高抬,俊美的面上一片狂妄,有着睥睨天下的霸气凛然,“母妃,您太小看儿臣了。您说儿臣能被褚盈盈那么一个小小的女子迷惑吗?褚盈盈就是喜欢自作聪明,她真以为她有几分姿色,对着儿臣欲拒还迎一番,儿臣就会上钩?心里就只有她一人?”
褚盈盈那点心思在安王面前,那就跟透明的一样,完全不够看。也就是褚盈盈以为自己的手段有多高超,只要她想,天下男人都会臣服在她的脚底下。
殷贵妃细细打量了一番安王脸上的神色,见他不似作伪,这才道,“你心里有数就好。要不是看在褚祭酒的份儿上,本宫当时就想狠狠发作褚盈盈一番。可惜太后发话让褚盈盈继续当福柔的伴读,还有事情都发生了,再发落又有什么用。褚祭酒是国子监的祭酒,桃李满天下,在清流里的地位不低,拉拢了他,对咱们有好处。”
安王深以为然地点头,把玩着腰间挂着的虎形玉佩,“嗯,若非看在褚祭酒的份儿上,儿臣也懒得跟她虚以委蛇。比褚盈盈更知情识趣的女儿一抓一大把。褚祭酒那老狐狸,一直独善其身,不给别人把柄,滑溜得就跟泥鳅似的。”
殷贵妃接道,“谁能想到他有那么蠢的一个孙女,完全就是一白痴。不过褚祭酒那老东西同意他孙女当福柔的伴读,这就是一个信号。以前母妃还想着让你收了褚盈盈也无妨,只是如今听说褚盈盈被圆惠大师说是邪物,这就——”
古人总是有些迷信的,对这些得道高僧的话还是挺重视的,尤其是跟邪物沾边的时候。
安王神色一凛,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手也顿了顿,凝眉道,“有这事?”
殷贵妃沉着脸点头,“嗯。”
安王随即又若无其事道,“那也无妨。褚家又不止褚盈盈一个女儿。再者,褚盈盈就算进儿臣的后院,顶多也就是一个侧妃。不过现在看来,她是不配当侧妃了,一个姨娘之位足以。”
安王说着,忽然饶有兴致道,“褚盈盈是邪物?说实话,这点儿臣可不相信。如果邪物都跟褚盈盈一样蠢,那邪物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殷贵妃可能也想到了褚盈盈的蠢,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话也是。罢了,再说吧。一个姨娘罢了,不值得多说。”
翌日,明康帝就派人将给沈云漪选的封地送到定阳长公主的手里。
定阳长公主见那些封地都是富饶安稳的,大为满意地点点头,后来选了一处离京城较近,又较为富饶安稳的地。
定阳长公主这里一选好,明康帝就下了圣旨册封沈云漪为郡主,还赐了封号——端慧。
定阳长公主对“端慧”这个封号十分满意,心道,她那皇兄总算是做了一件叫她满意的事。
定阳长公主这里高兴,其他人的心情就颇有些五味陈杂,甜酸苦辣咸什么滋味儿都有。
赵氏和沈云清的脸色最难看。
那时定阳长公主略过沈云清,给沈云漪请了县主的封号,那时她心里就不服气。
现在更好了,沈云漪直接由县主成了郡主!把她生的国公府嫡长女又放到哪儿去?
偏心!偏心!实在是太偏心了!
赵氏全身像是有一把邪火在到处燃烧,烧的浑身没个角落都冒着火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嘶吼着不甘,她不甘道,“母亲可真是疼爱云漪,就是可怜云清到现在身上还一点爵位也无。”
定阳长公主正在欢喜“端慧这个封号,听到赵氏的话,也不生气,“是啊,本公主就是宠云漪,就是喜欢她,乐意为她求郡主封号。你要想给你女儿求,这也不难,自个儿去求,能求到是你的本事。本公主绝对不会拦着你。”
赵氏咬牙,若非还记得定阳长公主的身份,差点没直接张口反驳,,她要是能求,还需要说这话?
又过了两日,沈云漪一家都穿戴整齐,打扮得精神奕奕。
南宫氏和沈家航决定今日全家去南宫府,探望南宫氏的亲人。
沈云漪也很久没去舅家,很是兴奋。
一行人来到国公府大门口,南宫氏昨日就吩咐了小厮套马车,所以在他们出来前,就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等在国公府大门前。
沈家航和南宫氏还将秦墨尘也喊了来。
沈云漪等人刚到大门口,秦墨尘就到了。
一袭竹青色祥云纹直缀的秦墨尘,脚穿月白色勾金线的靴子,整个人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俊美得犹如天人。
南宫氏打量着面前的秦墨尘,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父和我大哥当时在宛城就十分欣赏你,还曾在家书中提过你。这次你也去南宫家,让他们看看被我父亲和大哥夸赞的俊杰。”
沈云漪好奇道,“娘,师兄那三年不是一直待在江南吗?什么时候去过宛城?”
沈家航解释道,“是你师兄来江南前,曾经去过宛城。其实不止是宛城,你师兄曾跟着你师伯去过不少地方。”
沈文浩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问秦墨尘,“你去过宛城,那去过厉城没有?我一直想去宛城和厉城,可惜一直没机会。师兄赶紧跟我好生说说宛城和厉城的事。”
顿了顿,沈文浩的声音里含了丝丝抱怨,“师兄怎的不早点告诉我,你曾经去过宛城和厉城?那我也能早点听你说了。”
秦墨尘俊颜含笑,面对沈文浩的抱怨,脸色未变,“你也不曾问过我啊。”
沈文浩一噎,哼哼唧唧了一番,“那我这会儿知道了,师兄之后可得好生找机会跟我说说。”
秦墨尘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沈云漪歪着脑袋,笑着道,“我也要听!我也喜欢!”
沈家航看着一儿一女如此,俊容上划过无奈之色,眼底却是满满的宠溺,正要开口让众人上马车时,不远处一骑着黑色大马的中年人急匆匆赶来。
那人骑着马停在了沈国公府的大门前,沈家航认出了骑在马背上的人,眉头一皱。
中年男人很快下了马,因为太过急促,险些没从马背上摔下来,好在最后拉着缰绳,稳住了身子。
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一见沈家航,眼底立即爆发出浓浓的喜悦。
沈云漪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一阵残影掠过,一眨眼的功夫,中年男子就到了沈家航跟前。
中年男人对着沈家航抱拳行礼,一起身就道,“大人,小礼亲王又带着那邹氏和花忆莲来了顺天府,正在顺天府闹腾。”
中年男人正是顺天府的师爷,是沈家航的得力助手,他姓文,人都称他文师爷。
文师爷口中的小礼亲王自然就是萧正恒。萧正恒的世子之位提前传给了萧烨,故而他身上没了爵位,身份有些尴尬,别人就干脆称他为小礼亲王,算是敬称。
邹氏就是萧正恒的那位真爱寡妇了,花忆莲就是邹氏的女儿。
沈云漪有些奇怪道,“小礼亲王若是有什么事,该去找身为宗正的礼亲王吧。皇族的事,一般都是交由宗正处理啊。什么时候要顺天府管了?”
宗正在萧氏皇族的地位高,分量重就是因为一般萧氏皇族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由宗正处理。除非真的是什么捅破天的大事,这才会由明康帝处理。
这向来是皇族的规矩,哪里有顺天府处理皇家事务的。
文师爷听到沈云漪的话,差点没直接哭出来,“按理一般皇族的事是交由宗正处理。只是礼亲王说了,事情关系到他的亲儿子,他作为宗正得避嫌,免得别人说他徇私。所以关于小礼亲王的事就交给顺天府处理了。”
沈云漪嘴角一抽,她很有理由怀疑,礼亲王这是想祸水东移。
沈文浩更是干脆骂咧咧起来,“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明明该宗正管的事情,凭什么让爹管啊!”
沈文瀚拉了下沈文浩的袖子,低声道,“这事情爹会处理,你就别叫了。”
沈家航是一点也不想处理,自回到京城成了顺天府尹,他觉得办十件案子也没有比应付萧正恒来的累,今天他带着一家人去岳家,萧正恒又来闹事,真真是——
“那点事情你处理就是,无须多说。”
文师爷差点没直接当着沈家航的面晕倒,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稳定身形,一张脸又苦了两分,“大人,小的处理不了啊。小礼亲王只差没把顺天府给拆了,小的怎么处理啊?还是请大人去趟顺天府,安抚小礼亲王吧。”
沈家航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方才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他又不是不知萧正恒有多胡搅蛮缠,让顺天府其他人去应付,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要是平时,沈家航顶多烦躁生气一番,可是今日他是要去岳家的!早就说好的事,他岂能言而无信!
一时间,沈家航不由为难起来,颇有些进退维谷。
在沈家航为难之际,南宫氏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还是公务要紧,你先去顺天府处理事情吧。我带着孩子们回去就是了。”
沈家航眉头紧皱,皱起的折痕似能夹死一只苍蝇,“可是咱们早就跟岳母说了,今日我也要去。若是我不去,岳母那儿——”
南宫氏摆摆手,“我娘不是不明道理的人,她能明白的。说来,你这顺天府尹当得也是够惨的。无论你去六部哪儿当官,都比当这顺天府尹好。”
沈云漪对此深以为然。
沈家航面色一正,“在哪儿当官都是皇上的旨意,哪里能由着自己的选。皇上信任我,才让我当了这顺天府尹,我自不能辜负皇上的信任。”
南宫氏也不恼,忽地对沈家航露出一灿烂至极的笑容,“你说得真有道理,快去吧,小礼亲王正在顺天府等着你呢。”
沈家航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终于不再耽误工夫,吩咐下人取了一匹马,翻身上了马。
文师爷见状,紧跟其后,两人片刻的功夫就不见人影,只留下一阵飞扬的尘土。
南宫氏见沈家航离开,就让众人上马车。
沈云漪和南宫氏上了前头一亮较为华丽的马车,沈文瀚兄弟和秦墨尘三人上了后面一亮颜色暗沉,古朴中透着韵味的马车。
当马车行驶后,沈云漪靠在南宫氏的肩膀上,低声问道,“娘,爹这次言而无信,您就真的不生气啊?”
回应沈云漪的是南宫氏没好气地弹了下她的额头。
沈云漪当即捂住额头,抬起头,幽怨地看向南宫氏。
“你爹那叫言而无信吗?这又不是你爹想的。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沈云漪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重新靠在南宫氏的肩膀上,“娘,您可真好。要是遇到那等小肚鸡肠,蛮横不讲理的,肯定是会怨恨的。”
南宫氏面露得意,“那是,我可是你爹的贤内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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