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求入梦赵义说妄语

　　诗曰：神座长眠入梦来，竟把花败作花开。一片**成真火，不尽钟声伴君哀。

　　话说破落户田明，因无女子相伴，焦渴难耐，忽生一念，求万能的河神赐一场姻缘，便来到了河神庙中，受赵义指引，睡在庙中请河神入梦。

　　毕竟田明是个莽撞人，举止粗糙，心不存事，倒头便睡，况且从不做梦，即便是有，睁眼也就忘了。这一觉直睡到了夜半戌时，赵义蹲在一旁，守着炭火盆，昏昏欲睡。田明欠起身子，回了回神，才想起来自己是来请河神入梦的。可转念想想，却一无所梦，顿时怒了起来。

　　爬起身来揪着赵义的衣领就要打，赵义吃了一惊，立刻清醒，忙道：“且慢，且慢。”

　　田明怒道：“我来问你，说好了河神入梦，我为什么啥也没梦到，你竟敢诓骗我，我揍死你个衰人。”言毕提手便打，一巴掌扇在赵义脑门上，赵义一阵踉跄，扶着一旁的柱子，半天才回过神来。

　　田明怒气未消，还要发作，只听赵义弱弱道：“这位壮士，且不要打，你好歹说说你所求何事，也好让我给你解释解释。”

　　田明暗想，这可不能告诉你，但不说出来又问不出因果，还是编个理由搪塞他吧。田明道：“我找河神肯定是有事的，本来只能跟河神说，今天就破例告诉你吧。我来请河神赐给我一点东西，究竟是啥东西，那肯定不能告诉你，你说河神能入梦，结果我啥都没梦到，我打死你个衰人。”言毕，装作要打。

　　赵义暗怕，急忙道：“没有梦就对了，这就对了，听我讲啊壮士。”

　　田明道：“没做梦怎么就对了？你要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就免了这顿打，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打得你仨月下不来床。”

　　赵义慌道：“你说请求河神赐给你一点东西，结果啥都没梦到，就说明你想要的东西，河神啥都不要，都给你，河神一无所取啊。”

　　田明问道：“真的？”赵义心中翻腾，暗想：当然是假的了，也有可能是你啥都得不到，所求之物，河神连渣滓都不给你留，这话能说吗，当然不能说，还是顺着你的意，赶紧打发了你吧。

　　赵义故作淡定道：“绝对真实，我用我义薄云天子的雅号保证，你想要的东西，河神一点都不要，之所以你就啥都没梦到，是因为河神都给你了，就不必费神告诉你了。”

　　听了此言，田明顿时欢喜，当下放心一半，乐呵道：“不错不错，我想河神他老人家也是这个意思。”

　　赵义见他高兴，索性又顺水推舟，道：“我再来给你撰写一篇感谢河神的祭文，你所求之事，绝对是板上钉钉了。”

　　田明道：“好，你快写，快写。”

　　赵义见危机已除，文人酸腐气顿时升起，整了整衣冠，挥了挥衣袖，取水研磨，铺开纸张，挥笔写道：莽壮汉子，不度量否，献文万能河神庙下。小子无知，素慕神之高义，威凝而不露，德彰而不靡。得信乡邻之间，百姓怀恩而建庙，神显其道而御下。察黎民疾苦而有求必应，降祥瑞福寿而馈泽八方，实乃天地间真神也。于乎某也，今陷匮乏之窘境，求神救济；明脱此地之困厄，感神德行。伏惟河神望重名高，仁显义彰，披忠行勇，发礼扬智，内信表威。兴云致雨，地裂山崩，翻手覆掌而成矣；清扫山河，洗涤海岳，仰乎鼻息而就也。今某之求，比神之能不如海中之粟；应某之力，若神救援何须轻挥尊手。待某求有应，必再谢神能，今匍匐庙宇之下，蒙神术化，见神威灵，某当无憾矣。惟神鉴之。

　　寥寥几句早已写完，赵义仍沉浸在章句之间不能自拔，而田明自然是半点看不懂。田明道：“这就行了？”

　　赵义拍拍胸脯，道：“壮士放心，只需再加一句就成了，敢问壮士尊号可是田明？”

　　田明道：“啥意思，啥尊号？你是不是在问我叫啥，田明就是我，我就是田明。”

　　赵义道：“了然。”在文末挥笔加上一句：信徒田明再拜言。

　　然后对田明道：“壮士，这篇祭文就先放在神像下，河神自然能应允你所求之事，且放心，你且回去吧。”

　　田明道：“好吧，既然能成事，我也不在这呆了，赶紧去看看河神给我留了几个。”言毕也不拜谢，转身出了庙门。此时寒冬未过，半夜冷风如同刀刮，庙中炭火焚烧，不觉得冷，猛然从庙中出来，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但田明心念着坚冰上的女子，还是顶着晚风去河道坚冰上寻她们。

　　赵义危机已除，长出一口气，夜半时分早已饥饿难耐，本就一日两餐果腹，晚餐时分被田明所困，不敢擅动，庙中侍者也不曾留饭给他。赵义当下熄了堂中烛火，只是盆中炭火刚添不久，未曾熄灭，任由炭火烧着。

　　庙中侍者早已睡了，赵义摸到厨房，摩擦火镰，点起厨房蜡烛，翻找半天，寻到些许小米，为抵挡饥饿，当下生火，煮上半碗稀粥。

　　却说田明转出庙门直奔河面坚冰之处。他方才被赵义所骗，心念着坚冰上的祭品，河神入梦一无所取，就说明把那三个女子都留给了自己，暗夸河神仗义。田明顾不得晚风凌冽，三步并做两步，心中兴奋，不由得笑出了声，不消一刻，便已来到了河面。

　　月光惨白，那三名女子被各自绑在大圆木上，身穿白衣，显得分外惹眼。田明走到跟前，关于收纳三人的话，早就在心中盘算好了。他按捺不住躁动，一面傻笑一面去解女子身上的绳索。

　　谁知手刚摸到那女子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鞠趔，这哪是女子身体该有的温度，这分明是块冰！田明壮着胆子撩起女子头发，只见那女子满面冰霜，再探鼻息，早已断绝。田明暗骂一声，忙去试探其他两人，竟然都是如此！

　　瞬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教：锦装神庙成白地，假仙真身陷囹圄。毕竟田明惹出什么祸事来，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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