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千里
目睹漕兵青帮在京师街头烧杀抢掠，陈演怒不可遏，倒不是因为他对百姓产生什么怜悯之心。
江山如画，人心似铁。三十年官宦生涯，早将陈演打磨成铁石心肠了，首辅大人的怒气只是恨铁不成钢。
“朱由检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慈宁宫中还有几千人马，你们抢再多东西，走的了吗？”
萧一民这才清醒过来，叫来十几个心腹亲兵，开始在乱纷纷的大街上收拢乱兵。然而那些已经穷怕了的漕兵此时眼睛里看到的都是银子，各人都是抢红了眼，他们三五成群，手持顺刀三眼铳，遇神杀神，哪里听得进这些亲兵号令。
派出去的十几个亲兵除极少部分回去复命，剩余也都加入了哄抢队伍中。
漕运都督只得派人沿街大声喊叫：“弟兄们，皇宫里有好东西，还在街上抢个啥！宫里的金子堆积如山，宫里的女人细皮嫩肉！”
“抢银子！抢女人！“
萧一民麾下亲兵率先往前冲去，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看到有人在前面带路，正在民宅里抢劫的乱兵们纷纷调转方向，往慈宁宫狂奔而去。
乱哄哄的人马穿过崇文门，李国祯来到陈演身前，兴高采烈道：“阁老！周奎刚才把太子抓住了！这下朱由检也要老实了！”
陈演闻听此言狂喜，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姓周的总算干了件人事，派人把太子看好，待会儿会有大用处，”
晋商头子乔志雍听到说崇祯太子被抓住了，也是大喜过望，于他来说，家族大仇终于可以报了：
“陈大人，把太子交给乔某，我要用崇祯太子的心肝肺，祭奠我们乔家上下两百多口人！”
萧一民李国祯望向陈演，却见首辅大人语重心长道：“乔掌柜，你家人被暴君崇祯残害，老夫感同身受，犬子只是与萧总督有过交往，便被朱由检投进诏狱，至今生死不明，说起来，不光是你，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不与暴君崇祯有血海深仇，想要将朱由检食肉寝皮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眼下太子还不能杀，不能这样便宜了朱由检，老夫会用太子逼迫朱由检退位，诸位放心，这次一定会让朱由检生不如死的！”
晋商头目乔志雍听陈演这么说，也不好再坚持什么，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非要将崇祯皇帝置于死地。
此时国丈爷周奎终于姗姗来迟，率领自家家丁连同一伙青皮无赖，簇拥太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按照陈演命令，太子朱慈炯事先便被周奎控制，太子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并不知晓，昨夜周家班几个美姬陪他玩的不亦可乎，朱慈炯此时颇有些此间乐不思蜀的味道。
“国丈，你与太子颇为融洽，毕竟是他姥爷，所以说服太子，要他招降父皇，决不能让让他寻死。“
陈阁老显然是杞人忧天，寻死对于朱慈炯来说显然太过遥远，太子与崇祯皇帝素来不和，对朱由检死活也不是非常在意。
此时这个无知少年只是一副没事人模样，傻呵呵望向众人，嘴角浮出诡异微笑，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不要让崇祯知道太子在这里，老夫也要让他尝尝丧子之痛！！”
待太子被周奎哄着带了下去，陈演环顾四周，李国祯，萧一民，乔志雍，骆养性等人皆望向阁老。
“天黑之后，开始进攻，朱由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崇祯十七年二月十八，巳时初刻，慈宁宫。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跪在朱由检面前，大声哭泣。
“皇上！臣找遍皇宫，也没找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怕是······”
朱由检在锦衣卫中卫军簇拥下，指挥麾下在慈宁宫前布防，装满沙子的麻袋堆放在慈宁宫前广场上，构成环形阵地，麻袋四周，据马铁丝网林立一层挨着一层将阵地严密围住。
此时紫禁城九门已经全部沦陷，把守九门的藩王军士兵，或死或降，朱由检能控制的区域只剩慈宁宫和乾清宫两处弹丸之地。太子朱慈烺下落不明，大概率上应该已经落入陈演手中，不出意外，陈阁老将会以此要挟朱由检，逼他就范。
不过此时朱由检已没有太多精力去在意太子，这倒不是因为皇上与太子关系冷淡，只因为现在皇上要为身后三千多人负责。
皇后，嫔妃，宗亲，藩王，皆在皇上庇佑之下，大明王朝最后的血脉几乎都在这里。如果朱由检不能守住慈宁宫，如果皇上被叛军打败，崇祯皇帝死后也没脸面见列祖列宗。
紫禁城外，陈演李国祯正率领他们靖难军，想要重复当年朱棣靖难故事，他们在京师大街小巷间纵火抢劫，李闯流贼想做而没做到的事情，这些乱臣贼子倒是先开始做了。
“既然陈演他们想来送死，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好好和他们算算帐。”
与乱臣贼子决战，与文官集团决战，朱由检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崇祯皇帝先知先觉，拥有各种先进武器，却一直隐忍不发，为的就是等到这天。
只是太子朱慈烺落入陈演手中，让朱由检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虽然这位太子在后来历史中堪称废物一般的存在，朱由检对他失望之极，然而毕竟是朱由检至亲，若是这样放任不管，自然也说不过去。
“高文彩，派几个得力锦衣卫，再去周围找找，若是见到太子，务必将他带回！”
高文彩答应一声，领命而去，朱由检仔细擦拭火焰喷射器，默默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此时，慈宁宫周围据马铁丝网环形阵地已经修好，或许在李国祯他们看来崇祯皇帝已是瓮中之鳖，被困死在紫禁城中，所以没有立即发动进攻。
朱由检目光转向众人，锦衣卫千户高文彩，百户王鑫沛，兵部尚书张国维，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钦天监监正汤若望，庆王朱由安，漕运总兵冯萧山，中卫军千户谷正化，百户赵冲，以及剩余十多名京官，众人一齐抬头望向崇祯皇帝，等待皇上开口说话。
朱由检站在人群中央位置，环顾周围，手持鲁格尔左轮手枪，振臂高呼：
“诸位！大明到了最危急的时刻！陈演等人还在做垂死挣扎，朕将率领你们，杀光叛军！或者被他们杀死！！“
在朱由检授意下，千户高文彩上前一步，大声道：
“力战者，每人分八十亩良田，皇上承诺，十年之内，免收一切田赋！畏有战不前者，立即斩，诛连三族！！”
话未落音，四面响起振聋发聩的万岁声。
“万岁！大明万岁！皇上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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