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
宗九的态度十分诚恳,不仅诚恳,他还主动告诉了老人们那条关于s级道具的线索。
虽然他说s级道具已经被诸葛暗拿走了,但好歹也是一条线索不是?这下其他人对宗九有了态度改观,也算默认了他的加入。
宗九的事情解决后,以弥赛亚为首的指挥层很快就敲定了今晚不回病房,而是直接打算翘了查房,去负二楼探险的计划。
计划敲定前,其他人的声音都被压了下来。
但到底这个计划还是不够保险,很多线索都是贺建蓝和弥赛亚循着精神病院医护人员态度的蛛丝马迹而推出。
在定下计划后,虽然先前贺建蓝他们已经压下过一会,但餐厅里还有几个新人在低声窃窃私语。
在老练习生们的压迫下,心思活络点的新人抱团搞了好几个小团体。这些个小团体里有对老人们马首是瞻,使劲儿舔的;也有自己拿主意,什么便宜都想占的。
如今说话的这个新人小团体正是想占便宜的。他们不愿意跟着弥赛亚以身涉险,如今便打起了小算盘。
“现在都已经十点半了,如果我们现在下去负二楼,是不是太晚了点......”
众所周知,在恐怖副本里,夜晚绝对是一个绕不开的永恒主题。
一般恐怖情况在夜晚发生的概率远远比白天要大,也要可怕得多,让人望而生畏。
“我们这么多人,圣子大人真的能顾得过来吗?而且不是说了负二楼不是什么好地方吗,为什么还要主动去?”
“对啊......而且现在这个情况,病房才是最安全的吧,这里还有新人吃了药,一时半会也离不开。”
弥赛亚皱了皱眉:“如果实在不想去,我自然不会强迫大家。”
“但按照我们资深求生者的经验,今晚出事的概率的确很高。第三天必然是这个副本的分水岭,我不建议大家单独行动。”
那几个小团体的新人拖拖拉拉,支支吾吾着不表态。
“这样吧。”
金发圣子舒展眉心,也不强求,“愿意和我一起下负二楼的,十分钟后我们在通往负二楼的楼梯间上汇合。如果不愿意和我一起,那我也会给留下来的人每人上一个祝福加持。”
新人们忙不迭地点头,喜上眉梢。
连老人们都知道,圣子的祝福加持就相当于多了一个一次性特殊道具,其珍贵性不言而喻。
原先答应要下去负二楼的其他人也有些动摇,其中不乏低等级的老人。
“要不然我们也待在病房里吧。”
老人悄悄努眉,“反正这还只是第二天,弥赛亚又不是不会再上来了,何必要去以身涉险呢,留在病房里还能坐享其成。”
“就是。这个副本的难度可是无限接近s级......我们能活下来都不错了,谁又会去在乎那点险境挑战呢。”
本来这些位于中层的求生者就是因为惊悚练习生比赛丰厚的奖励而报的名,上来第一个副本刚开始也信心满满。结果现在全部都被吓破了胆。
新人们不知道s级副本代表什么,老人可是清楚的很,如今生起退堂鼓的心思便越发强烈。
宗九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一个突然的时间加速,便是将这个临时组建的以圣子为中心的团队缺点暴露无遗。
“九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洗刷了我们身上的嫌疑。”
盛钰在一旁叽叽喳喳,“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要跟着圣子一起去负二楼吗?”
“不然呢?”
宗九问他,“你怕?”
“是有点。”高中生挠挠头,“但九哥要是不怕,那我也就不怕了。”
你当然不怕啊,不然当时杀人抛尸一套流程整的还能那么熟练。
宗九敷衍道:“那我们就跟着一起下去吧,反正横竖不就是死,这么多人,要真死了都能一起陪葬,不孤单。”
其他人:“......”
【2333333我要笑死了,我发现这个白头发真的好有意思,不说话的时候就像画里的漂亮美人,说起话来明明表情也一本正经的很,但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我也想说这个,他真的很喜欢把人噎死。亏他之前还问诸葛大佬诸葛亮是谁,我那时还在想他竟然编了个名字来糊弄人家no.3】
【唉,马上就要去负二楼了,也不知道这个e级能不能留到最后】
没人知道的是,在诸葛暗离开后,宗九的个人直播间在线人数竟然如同坐火箭一般飚上了第二名,仅仅位居于s级的弥赛亚之下。对于一个毫无基础的新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
敲定之后,所有人便不在耽搁,去楼梯间的去楼梯间,回病房准备休息的准备休息。
趁着这十分钟,宗九一边看弥赛亚拿出大祭司之杖给他们挨个施加祝福,一边开始思考自己从诸葛暗那里得来的线索。
他并不在意自己把那条线索告诉其他人的举动。
因为在没有足够信息的情况下,其他练习生只会一脸懵逼。就连宗九,也是结合剧情和猜测,连蒙带猜,最后才在诸葛暗的完善下搞清了全部。
宗九白嫖来的线索相当齐全。
诸葛暗说,三和四之间的整数只不过是一个隐喻和代称,它真实的解代表着自由穿梭在异空间和正常空间的钥匙。
顾名思义,这把钥匙并不是能够单纯从数学角度解释的存在。
x轴和y轴构成二维平面世界。
x轴,y轴和z轴则构成三维世界。
四维世界则是一个存在于人类物理学中的空间概念。
诸葛暗从精神病院的图书馆里得知这里的四维时空并不是广义上的四维时空,而是闵可夫斯基于1907年借用非欧空间提出来的时空猜想,就是在xyz轴的基础上再加了一条时空线,则构成狭义的四维概念。
地球上的人类生活在三维世界里。
三维世界的人们俯视着二维世界,四维世界的人俯视着三维世界。
例如人类想象中的神明,很有可能便是高维度的存在。
但在现实中,维度与维度不能超越,也没有办法超越。
可在恐怖副本里,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副本给了他们一个从三维迁越到四维时空维的途经,让他们只要得到那个三和四之间的钥匙,就可以在这个空间的不同时间里进行穿梭。
诸葛暗告诉他,异空间其实就是这个精神病院空间的三十年前。
曾经这个副本的军/事/基地在战时致力于研究穿梭时空,结果在研究中途却发生了意外。维度的错乱使得三十年前的基地被割裂出去,基地里所有的研究人员全部成为了时间的囚徒,游荡在没有出路的异空间里。
多年后,原址建起的精神病院里,依旧还留存着去往那个异空间的断头路。
主系统其实早就给过他们足够的暗示。
主线任务是“在这个副本里存活三天”。
事实上,根据诸葛暗的推断,只要第三天午夜钟声一响,精神病院里所有的病人都会被瞬间拖入异空间,相当于把肥肉扔进关押猛兽的牢笼。
钥匙本来就拥有时空穿梭的权能,只需要得到钥匙,随便往后调一个几天后的时间节点都能够达成完美通关。若是傻傻的根据主线任务说的那样拖到第三天,迎接练习生的只有死路一条。
第一天晚上所有人都在睡觉的时候,诸葛暗在拿着八卦盘夜游。
第二天弥赛亚他们还在苦苦寻找下一个线索的时候,人诸葛暗就已经把这个副本的内核搞的一清二楚。
宗九知道密文“pnpso”,知道密码是维吉尼亚密码加密法,再加上诸葛暗的暗示,那个钥匙到底是什么,简直呼之欲出。
就像考试一样,别人都在抓耳挠腮的求解,宗九就已经从学神那里抄到了正确答案。
宗九发自内心觉得他应该给诸葛暗鼓掌,所以他给人反手扣了一口黑锅,权当礼物。
只要他想,他现在也能念出那串钥匙,不费吹灰之力地成为第二个通关者。根本无需跟着弥赛亚他们去负二层探险。
但他猜诸葛暗应该是没有去拿这个副本s级道具的。当时对方明显走的很急,急迫的原因还有很大可能和他口中的那个“预言”有关。
宗九不关心那是什么预言,反正他也不怎么相信。
他在乎的,是怎么完成更多的险境挑战,弄到更多的生存点数,再看看能不能顺手牵羊,s级道具不要白不要。
以前还没有得到钥匙的时候,宗九都那么浪,现在得到了钥匙那还得了?!
那自然是造作啊!
上啊!什么命中注定的死敌,宗九他care过吗?!
不作死就会死!不喜欢刺激还算什么男人!连险境挑战都不敢还算什么魔术师!
找出那个内鬼,赚取生存点数,冲啊打工人!
一行人站到了负一楼楼梯间的当口。
底下一如既往黑黝黝的,根本看不清路,就连楼梯也只是勉强在灯光下有个轮廓。
“圣子阁下,灯拿到了!”
就在所有人等待的时候,贺建蓝匆匆从走廊的那头走了过来,手里还摇摇晃晃地提着一盏灯。
宗九仔细一看,发现就是护士长带着护士查房时手里提着的那盏,第一天宗九还看着她提着灯去了负二楼。贺建蓝如今能拿到,多半是用了不知名的手段偷的。
“拿到了就好。”
金发圣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木杖从新人的肩头抬起。后者感觉到身上传来一阵暖和的热流,手背多出一个金色标记来。
“这个祝福加持是一个一次性护盾,能够抵挡一次伤害。”
弥赛亚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赶紧走吧。”
在莫名其妙往前走了十个小时之后,时间流速明显变得不正常起来。
他们现在可是打定主意不回病房,等到查房时间过后便算夜游了。平日里他们怎么游荡在精神病院都见不到一个人,一到晚上,医护人员的巡逻便密集起来,要是被抓到可就是死路一条。
众人都看了一眼负二楼黑糊糊的楼梯,深吸一口气。
“我打头吧。”秦也说。
他的手掌朝上虚虚一握。所有人都赫然发现他指甲尖端开始染上尖锐深沉的黑色,毛发也变成了水泥灰色,这条手臂完成了从人类到猛兽之间的转化。
狼人的祝福,能够让被祝福的人类身体部分狼人化,也是秦也的底牌。
其他人火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作为治疗,弥赛亚被稳稳地护在中心,他的左手边是灵媒孟天路,右手边是拿着绳结套索的贺建蓝。
宗九和盛钰两个人在队伍的边缘,位置也不算靠后。
其他打算留在负一楼病房的练习生也看着他们,打算把他们目送到楼梯拐角再回去。
就在这时,楼梯上忽然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尖锐冰冷的女声从上面传来,“好啊,你们不仅偷了医院的灯,还聚众夜游?”
练习生们震惊地抬头。
就在刚才那个瞬间,原本还没到十一点的时针再次前进了一格,稳稳地停在了十二上。
寒冷和恐惧如同潮水般爬上了他们的脊背。
已经不是第二天了,现在是第三天!
那个如同地狱般,开启终极恐怖的第三天!
【卧槽!!吓死我了!!】
【我的妈呀,这个护士长的脸真的惨白的和鬼一样,乍一眼看到我魂都差点没飞出去】
【草,时间又加快了,已经第三天了,完了完了,他们的线索怎么还没找到啊,我好急,按这个节奏下去,我真的感觉会团灭】
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没人顾得上阵型不阵型了,一个个吓得拔腿就跑。
有几个人吓得回头往负一楼的病房跑去,刚刚冲进去就听到了门外的落锁声。
精神病院晚上会锁门,一旦过了查房的点,护士把门锁上后,便一晚都没法离开病房了。
江源愤怒地锤了一下门,“放我出去!”
然而门外那张护士的脸却只是阴森的笑笑,将钥匙扔进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她张开的大嘴距离玻璃门不过一寸,像是戏弄猎物般,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口腔,而是一张生满獠牙的血盆大口,上面沾满猩红粘稠的血浆。
江源吓得倒退两步,几乎是以最快速度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特殊道具,将一张朱砂符篆一把贴到玻璃门上。
“簌簌簌——”
在朱砂符贴上的刹那,便从边角冒起大火,开始了自燃。
朱砂符自燃就代表着外面那东西绝对不是良善之辈,而是某种阴气极重的存在。
这枚符篆是个一次性道具,江源手上也没有几枚,一直很省着用。
不过他倒也不心疼,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江源看着玻璃门外那张脸被烫到脱皮,尖嚎着冒烟遁去,心里便涌起一阵快意。
“妈的,这个鬼娘们!”
他后背几乎被冷汗浸透,等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腿都软了,根本站不起来。
缓了半分钟后,江源才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
负一楼的灯本来就暗,外面的走廊能见度有限,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安静地像是进了坟墓。
刚刚那个护士把门锁了,这就意味着江源只能在病房里一个人待上一晚上。
他警惕地收回视线,重新回头。
病房里同样一片黑沉。
江源背贴着墙,时刻注意着附近的风吹草动。
按理来说,刚才烧了一张符,在接下来的一定时间内阴气重的存在都不会主动靠近这个病房。
但江源还记得这是个难度贴近s级的副本。
难度等级越高,这个安全时间便越小。他虽然只有c级,但也是个老求生者了,还不至于在这种细节翻船。
于是江源继续注意着周遭动静,左手一边从背包里拿出自己最后一张符篆,右手摸索着去找墙上电灯的开关。
黑暗中,他在开关上摸到了另一只冰凉至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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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江源这样掉头跑回负一楼的还是少。
更多人则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负二楼的楼梯间里。
“咚,咚,咚——”
楼梯上铺着的铁板被他们踩的通通作响,回荡在一整条黑暗的楼梯间里,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在油灯昏暗的照射下,负二楼的黑暗晃晃悠悠地被推开。
生锈的铁板,剥落的墙面,潮湿发霉正在滴水的角落,间隙里填满的青苔。
走廊两边是一排望不到尽头的房间,除了房门破旧许多以外,乍一看去和负一楼没有什么区别。非要说区别的话,可能就是地面上那一团躺在干涸血液里撕裂到不成人样的尸体了。
慌乱间,那盏摇摇晃晃的油灯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一个不留神便应声而落,在地面碎开。
登时间,整个场景再次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巧合到可怕。
弥赛亚当机立断:“分开跑,别被抓到了!”
黑暗中,谁也不知道谁是谁。你撞我一下,我推你一把,跌跌撞撞寻找藏身之处。
为了不被抓到,每个人都开始撒腿狂奔。
比起其他人,掌握了通关钥匙的宗九可谓是悠闲的很,不仅有余力左拐右拐甩开盛钰,还不慌不忙地随便挑了一个病房进去,蹲在门背打量外面的情况。
约莫过了几十秒,脚步声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那天宗九和诸葛暗在厕所里听见的诡异拖曳声。
他们被转移到了异空间,转移到了这个永远被固定在三十年前的时空流放地。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拖曳声摩擦过凹凸不平的水泥地,在外头残破的走廊上响起。
练习生大多躲了起来,走廊再度恢复一片平静。
偶尔,脚步声会停下,通常下一刻便会传来不同的声响。
每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响起,就是一个人被找到的证据。
头颅被斩落然后滚落到地的声音,短促而痛苦的尖叫,鲜活血液瞬间喷洒的巨响。
听外面的声音,似乎还有老人抱团一起想要突破重围冲到楼上去。
只有宗九,老神在在地蹲在门边,乐得看戏。
他想,他应该知道那个剩下的内鬼是谁了。
在精神病院前两天里,只有单独落单的人才会被拖入异空间内,意识到这个副本的根源。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所有人抱团提前来负二楼探索,也不为失是一种解决事情的办法。
可惜所有人都在那个人的领导下,到最后一天都坚持不懈地选择了抱团,由此错失了这个最大的信息。这才不得不拖到最后一天,这个肉眼可见最危险的时候下楼。
更别说,他们还在有意无意的暗示下,错过了不知道多少关键线索。
从一开始便给所有人指了一条明确走向‘错误’的道路,误导模糊信息,以自身威望和信服力,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那个人有多高明,高明到甚至没有正面出手,仅凭三言两语将好人做到极致,轻轻松松就让所有人摇尾乞怜,感恩戴德。
多有意思啊,实际他才是暗地里的操盘手,愚弄着所有人。
那个看似最不可能,没有人怀疑过的人,才是最可疑的人。
如果宗九是弥赛亚,他现在一定在内心里哈哈大笑了。
看啊,这是些多么愚蠢的人啊,可怜到令人发笑。
“咚,咚,咚。”
走廊上的脚步声近了,距离宗九如今所在的宿舍似乎不过数步之遥,每一步都像鼓动在心脏上震动的频率。
白发青年蹲在地上,十分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随机任务完成了,负二层来了后险境挑战也完成了好几个,他也该走咯。
就在他打着哈欠,想要念出那个钥匙时——
上扬的手腕忽然碰到一块冰凉又坚硬的表。
宗九猛地抬起头,正好同头顶那双掩盖在金丝眼镜背后充满兴味的双眸隔空对视。
“哇哦,瞧瞧我抓到了什么?”
男人声线低沉,像是滚烫牛奶融进泡的正浓的大吉岭茶,馥郁又充满着诡郁。
“嗯?一只不听话,违反规定夜游的小猫咪?”
脖颈传来针尖酥麻的刺痛,呛人的消毒水味笼罩了宗九的周身。
没想到,从他进入这个狭窄房间之前,身披白大褂的医生就早已站在这里,好整以暇地守株待兔。
白发青年努力撑开眼睛,却只能看到越来越模糊的视野。
昏过去前,他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
妈的。翻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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