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妖性
大妖的本性凶残暴虐，毫无顾忌，将女娲之体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而宋青小的本性却是谨慎而克制，与妖性相较，则是大相径庭。
这是来源于她的生存环境，养成的谨小慎微，她也是一路依靠这样的性格，才能走到如今。
可正如苏五所说，修行的意义，就在于随心所欲，不需要时时克制。
之所以她意识清醒掌控肉身的时候，并不如妖性的本能占据上风的时候力量强悍的原因，在于她会克制，并留有余力。
这一丝余力的威力比她想像的还要凶，还要猛！
关键时刻，兴许会发挥出远超出她预估的能力。
“有些时候，也许可以试着不那么理智。”
宋青小轻声的呢喃，说话的时候将手一松。
诛天脱手而出，却并没有坠离，而是照着她原本转动的轨迹，以极慢的速度在半空中转动，带出一圈圈的残影。
她放开心境上的束缚，任血液中所带的那一丝暴戾、煞气以及大妖与生俱来狩猎的噬血天性在自己的体内纵横。
桎梏被打破，被她强行压制的凶猛天性释放出来。
血液开始沸腾，每一分力量都被调动，进而发挥到极致。
澎湃的灵力冲击着周身，长尾之上的鳞甲开始发生蜕变，从青蓝化为墨绿。
本来以为已经生长到极限的长尾再度延长，高高托起她的身体，凌厉的暴风环绕她的身侧时，都带着讨好与亲近。
这会儿宋青小的长尾已经长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四号、道士等人的肉身在她面前显得渺小无比，力量也是弱得惊人。
释放出真正的本体之后，不止是肉身的强横增幅了数成，同时灵力、神识也飞速提升，这才是分神境后阶巅峰境的女娲本体完全释放之后的真正外形！
包裹着宋青小脸颊的鳞甲变得更加的清晰，她眼瞳中光华流转，平静、克制之中，却又像是酝酿着风暴。
打量路西法的神情，如同狩猎前的大妖，测探着他的弱点，却又随时准备好了发动攻击。
诛天剑内的龙魂感应到她的意念变化，与她发生共鸣，使得剑气更是锋芒外溢。
剑光在半空转出一圈残影，每一记残影之中都蕴含了一道强烈的剑意，在半空之中并列形成一个巨大的‘圆’。
那巨大的‘圆’中，每一柄长剑之中都浮出一条金色的游龙之影。
朦朦紫光里，四周散逸的剑气被源源不绝的吸入剑阵之中。
寒意从剑阵之中散逸而出，化为丝丝暗含杀机的冰晶飘落下去。
那剑阵威势之下，道士眼皮一跳，感觉身上蹿起阵阵寒栗。
被他扣在掌心的七枚铜钱感应到这股惊天杀气，而轻轻跳动。
这剑气还未斩出，哪怕他相隔数十米开外，依旧能感应到那外溢的慑人剑气。
他出身天一道门，世族中的长辈也修剑意，自然能品得出来，宋青小这一剑引发的气机甚至牵动了他体内的灵力，引起了被封存在铜钱之内的长辈生魂的共鸣。
也就是说，她这还未斩出的一剑，远比之前的剑意还要凌厉。
道士在看到宋青小的身影之后，目光之中终于露出几分畏惧。
这已经超脱了他的认知。
神狱之中，修炼者融合妖血修行的力量不是没有，但万物之灵始终是人，另觅蹊径的修行方法在道士看来始终不属于正途，最终只是落得人不人、妖不妖的结局，难成大器。
四号开始怀疑宋青小是‘妖兽成精’的时候，道士对他的胡言乱语是持嗤之以鼻的态度，可这会儿看到宋青小显出的女娲形态之后，却开始思索起四号这话的可能。
哪怕是妖修，也不可能会幻化出如此可怕的外形。
而且道士感应得到，她并不是徒具其形而已。
随着外形的异变，她的力量也在飞速的提升，已经远胜一个分神境修士的威压，散布出来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不亚于一个恐怖妖兽给人的压力。
道士的眼角余光已经注意到，紫发女脸上的惊惧。
除此之外，站在巨龙背上的路西法的表情没变，但他整个人的气息已经发生了异样，不再像先前一样的漫不经心。
面对即将而成的剑阵，他的那一双异瞳之中也闪过几丝凝重之色。
“我们怎么办？”
一号传音过来，带着些许的绝望。
虽说两人的任务已经呈现出败相，可一号内心深处未偿没有心存一丝侥幸，也不是没有想过关键时刻出手，以寻夺一线生机。
可是宋青小这会儿表现出来的强悍实力，直接辗碎了她的那一线希望。
所有的小动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任务失败的巨大阴影笼罩在一号心中，令她心理防线即将崩溃。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了这样的地步，事情已经完全的失控。
别说哈亚斯等人已经失踪，就算他们还在，联合‘黑暗’派系的六圣徒，也未必是宋青小之敌。
在强大的竞争对手面前，道士与一号的任务已经显现出失败的趋势，这使得出身世族，自诩名门的道士也难掩颓丧之势。
“如今唯有照宋二先前所说，先跟她合作，看看最终的结果如何了。”
道士一扫之前的傲意，话语之中都带了几分垂头丧气。
一号没有再回答他的话，不知是被他的话暂时安抚住了，还是打了其他的主意。
只见半空之中，那那剑阵一成之后，黑气迅速闪避。
随着宋青小灵力一打入其中，那剑阵顿时发动，‘嗖嗖’化为万千柄剑光残影，往路西法的方向疾斩而去！
‘嗷——’
被路西法踩在脚下的红色巨龙似是感应到这浓郁的杀机，有些不安的打了一个响嚏，用力扇了扇双翅。
两翼刮起狂风席卷而来，风暴之中夹杂着几丝通红的火焰，似是想要抵抗剑阵。
可是这一点儿抵抗，在那万千密集的剑雨之下，却如遭到疾风骤雨攻击的一簇微弱的火苗，瞬间被剑气的威势击碎。
千万柄剑影齐发，斩入魔法阵！
飓风飞扬而起，剑气的劲浪四溢。
紫色的魔法阵受到剑光斩入的刹那，开始疯狂的抖动，似是重重一沉！
但银芒与紫光相接的瞬间，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嗖嗖嗖’的剑气击破长空的声响不绝于耳，紫色的魔法阵转动的速度逐渐慢了些。
银光如璀璨的太阳，以压倒性的力量盖过紫芒，使得路西法的表情变异。
他左眼中的紫芒更深，腮邦开始咬紧。
“什么轮回魔法？神的领域？”宋青小冷笑的声音随着剑光疾影，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里：
“一道长剑斩不破这魔法，我就斩两剑，三剑，万剑！总有你承受不住之时！”
四号听闻这话，心神大震。
从她进入试炼以来，表现得一直都沉着而冷静，哪怕实力超群，也从没说过霸道张扬的话语。
那剑阵转动之间，剑影接连不断的斩出，仿佛她的灵力无穷尽。
路西法脸上的笑意终于完全消失，紫色的魔法阵承受了过多力量的攻击，已经显示出不堪负荷的架势。
紫色的光纹闪转，他的表情不再从容淡定，而是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嗷嗷——’
巨龙的后背鳞甲被风暴撕裂，发出痛苦不堪的咆哮声。
‘咔嚓——咔嚓！’
困扰住巨龙双爪的两条冰柱在这剑阵风暴的撕扯之下断裂，后背遭到重创的巨龙双爪一脱困，当即不顾路西法的意愿，双翅一挥，腾空逃遁！
它一逃，路西法随即将魔法阵抛弃。
没有了他力量的加持，魔法阵在剑阵疯狂斩击之下，轰然碎裂！
剑气冲破紫光，扫中巨龙之尾，将半截尾巴绞碎！
‘嗷——’
断尾之痛令巨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宋青小神念一动，‘前’字令一闪之下令她庞大的身形瞬间就原地消失。
巨龙背上的路西法极为警惕的仰头，抬起另一只胳膊。
他湛蓝的眼珠之中积满了风暴，掌心之中出现蓝色的魔法阵。
‘嗖——’
疾气声响下，一道银色的剑芒从那蓝光魔法阵中斩出，其气息与最初宋青小斩出时的那一记剑意相似。
那剑芒所指之处，空中凭空出现一道人影，眼见剑气即将斩中这人影之时——
一条粗大可怖的墨绿色长尾高高扬起，形成一道阴影，将那身影护持在内。
‘轰！’
剑气被长尾挡下，那长尾之上出现一条长达数米的印痕。
长尾之上巴掌大的鳞甲光华溢转，这一抹印痕便被尽数抚平。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轮回魔法。”
宋青小的声音在路西法的耳中响起，紧接着一道劲气声响中，那长尾延展开来，可怕的阴影将路西法的身体覆盖。
疾风声响中，那长尾重重劈落而下，其气势如同泰山倾塌，阵仗惊人。
其力量的余蕴形成可怕的龙卷风，将巨龙的身体压制。
路西法忙不迭的再伸右手，紫色魔法阵再次出现，还未完全成形，那长尾已经抽落了下来——
‘呯！’
吸纳的魔法阵勉强将大部分的攻击力吸纳，只是仍有一部分残余的力量超出他可以抵御的能力。
长尾的尾巴尖横扫过巨龙一侧翅膀，在巨龙的哀鸣中，尾尖的力量将巨龙一侧厚实的羽翼绞碎。
巨龙的身体重重一震，身体如同倾塌的山体，往一侧撞击而去。
那长尾慢慢收回，鳞甲磨蹭着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受到重击的巨龙疼痛刺激之下，张口喷出大股大股的焰息。
火焰四处翻滚，几乎蒙盖了天际。
滚滚火光之中，宋青小的身影从火光之中闪出，火焰争先恐后的避逸，无法灼伤她的身体。
第二次抽拍再次盖击而来，路西法手上的蓝色魔法阵中，同样出现一条墨绿色的长尾，与宋青小扫来的长尾相击。
两尾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呯呯’撞击声。
巨龙的身体在这两股力量的撞击下，晃荡得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
断裂了一侧的羽翼之后，仅靠一边的翅膀，几乎难以支撑起它庞大的体形。
巨龙带着路西法边打边退，‘砰砰’的长尾撞击声不绝于耳。
魔法与灵力的激烈对击，长尾以绝对的力量辗压过以魔力‘复制’出来的墨绿色尾影。
每抽一下，将魔法强势碾碎，仅留下道道残影。
宋青小的身影在其间穿梭，形同鬼魅。
“原来轮回魔法，就是利用我的力量，来攻击我而已。”宋青小的声音传入路西法的耳中：“连自己的力量都不能拥有，这就是你所认为的神？”
巨龙长长的惨叫、哀嚎声在深渊领地之中响起，大股大股龙血随着宋青小每一次的攻击便泼洒开去。
整个深渊领地如同下了一场密集急骤的小雨，鳞甲四处飞溅，夹杂着被击碎的魔法召唤出来的长尾残影。
“……”
修士等人目瞪口呆，看着喷吐着烈焰的巨龙被追着打的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头顶的天空已经被火焰映红，火光将半轮月亮都完全遮蔽，月亮的光芒透过火焰，形成一种血红色的光雾笼罩大地。
这样的情景修士等人并不陌生，三、四百年前，大陆受巨龙统治的时代，这样的‘血月’每晚都会发生。
给大陆带来巨大灾难，是大陆无数人梦魇的可怕巨龙，此时被宋青小追着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当巨大的体形不再成为巨龙独一无二的优势，无与伦比的力量、可怕的魔法都被一一击碎，厚实的防御被宋青小狠狠撕开的时候——
剑士好像觉得，这巨龙可能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可怕与无敌？
他听到巨龙哀嚎的时候，甚至生出了一种自己也可以痛打巨龙的错觉。
以往坚定的信仰开始偏移，眼前的一幕颠覆了圣徒、信徒们以往的认知。
火焰四处飘移，巨树的顶端，趁着路西法的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才刚苏醒的‘月’贤者，在努力昂仰着自己的头颅，想要与黑色的巨树剥离。
深渊的底部，一条条粗大如水桶般的根须悄无声息的浮了出来。
这些根须之上，坐着被汪洋吞噬的‘黑暗’圣徒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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