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傅竟敛还想说什么,周以寻却已经不想听,她很排斥地指了指门口:“你们走吧。”
林照舒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赶人,有些无措,“以寻——”
周以寻隐隐猜到了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场景,她转身就想回房,被林照舒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手腕,江京峋迅速地反应过来,想把她挡住,三人就此陷入纠缠。
傅安凛贪婪地看着周以寻,见他们开始吵起来,忙道:“以寻,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刚刚dna检测的结果出来了,结果证明你就是我们家丢失的孩子,你是我的妹妹。”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更咽,“你是我的妹妹,傅安里,安好的安,家里的里。”
周以寻捏紧了拳心,猛地甩开林照舒的手:“你走开——”
她指着他们:“你们,都请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江京峋握住她的手,“别着急,都赶出去,都赶出去。”他温声安抚着她的情绪。不管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他都不想管。
傅安凛不明白,傅安铎也不明白。
可是周以寻却很清醒,她知道她现在只想着离他们远一些。
“以寻,你别生气,别生气……”
林照舒急得哭出了声,她不知道有多后悔,为什么第一次和以寻见面的时候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这么多年和女儿重逢,谁能想到留下的第一印象就这样不好?
她快悔死了。
“以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林照舒忍着泪意和她道歉──为之前的所有。她希望和女儿之间的误会能够消除一些。
“傅太太,这次dna是在你们家的医院做的,你可别怀疑我故意做手脚、使心机得来的这个结果。”周以寻没忍住阴阳怪气。没办法,她对林照舒还是很生气。
林照舒连连摇头:“我没有这样想过的,之前、之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是我不对……”
她掐着手,对曾经的误会后悔不已。她真的好想扇曾经的自己一巴掌,这么多年以后和女儿的第一次见面就闹得这么不愉快。
“傅太太,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觉得我不安好心,我是长得就很坏人吗?……算了,我也能理解,有钱人家大业大,对身边接近的每一个人都竖起些提防心,是应该的。只是我听不明白,我看起来就那么像虚荣女?”
林照舒有口难辩,只能连连摇头。她捂着嘴,死死忍住哭声。
傅竟敛他们不知她们之间的恩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奈又不敢动作。看得出来以寻对林照舒满腹怨气,现在不过是在寻机发泄一二。
还是傅安铎这个多少和周以寻有过交集的人,弱弱开口:“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周以寻慢慢地也有点冷静下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缓慢吸收着这个事实,轻轻摇头:“没有误会。我问你个事……”
傅安铎受宠若惊:“你随便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噢。”周以寻点点头,“那我问一下,傅书宁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傅安铎:“……?”
周以寻自问自答:“是你和他的妹妹,是他们的女儿,对不对?”
傅安铎愣愣点头。
“那就得了。不巧,我和她仇挺大的,大到没法在一个空间生活的那种地步,所以我觉得……”周以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狠得下心说的这些话,“这件事还是当做没发生吧。就当做我没去做过这个鉴定。”
傅竟敛他们全部愕然。
周以寻让江京峋把他们请出去,几乎带着恳求。
他听得心头一疼,哑声说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人都赶了出去。
或许是周以寻说的那番话太过让人震惊,他们一时间都愣住了,所以轻而易举地就被江京峋赶了出去。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刹那,傅安凛伸手挡住门,任由门关上的瞬间夹住他的手,他眉心都没皱,只顾得上和里面的人说话,生怕她听不到:“在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妹妹,她不是我妹妹!你不愿意做我妹妹的话,那我就没有妹妹了。”
这话的杀伤力真挺强的,周以寻成功地看了过来。可是她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根据她所见所闻,可以得知傅书宁是真的受尽万千宠爱,那些宠爱,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程度。包括傅竟敛和林照舒、傅安铎,她都可以看出他们很爱傅书宁。唯独这个新出现的人物,她倒是不知道情况。
傅安凛说的话,真的是好让人心疼,情不自禁的心就会偏向他。毕竟──她也的确挺喜欢做“妹妹”的。
江京峋没想到堂堂傅家大少,也会说出这种话。他使着劲关门,傅安凛却跟铁了心不要那只手一样,动也不动,直直看着周以寻。
周以寻叹了口气,声音也软了些下来,“你们回去吧,我已经二十五了,没有寻亲的打算了。”
林照舒哭着说:“可是我们从来就没停止过找你,二十五年了,从来没有放弃过。不用你寻我们,我们来寻你了,好不好?”
“我不喜欢傅书宁。”
“我、我知道,我会安排好的。”林照舒忙道。
“那你就,”周以寻顿了下,“先安排好再说吧。”
她掰开傅安凛的手,许是因为是她的缘故,这下他没有挣扎,她顺利关上了门。
傅安凛挺痛苦的,他终于是见到了人,可是妹妹根本不想认他。
江京峋至今都觉得这一切挺不可思议,不过他都如此不敢相信,那更不用说是她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都是不重要的人,喜欢就亲近,不喜欢就疏远,不值得多虑。”
周以寻奇怪又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好奇他怎么突然说出这么深沉的话。
“肖沉的画可不消沉,真不拿一副挂屋里?”
又勾引她?
周以寻的思绪一点点地被拉开,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没能受住诱惑地点了下头。
房间不大,只能挂下一副,挂两幅就显得累赘。周以寻在两幅画之间艰难抉择,最终选了鸟困于笼的那一幅。
他说好,拿了工具给她安装,另一幅画,在周以寻的注视下,他安在了她的房间门口,她一打开门就能看到的位置。这样的安排,她依旧是等同于拥有了两幅。这两幅画,周以寻无功不受禄,收得挺不好意思,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日子,可是肖沉的画,她又真的拒绝不了。——他这次还真是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把画装好后,她留恋地多看了几眼。画风一如既往,是她最爱的风格。
可是她现在好像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她还有一堆的烦心事。
周以寻想,她可能真的要搬家了。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即使想了很多年的事情终于实现了,她也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感,因为他们不仅是她的父母,还是傅书宁的父母。而且她幻想了这么多年的“妈妈”,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这些于她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她的住处,江京峋又在这里,这里对她而言就像一个麻烦所,她真的要把搬家提上日程。
江京峋怕今天的事情对她会有什么太深的影响,想和她说话,但是周以寻却不想,她趿拉着拖鞋回屋,想关门。
江京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还在和她说着傅安里,结果她就是傅安里本人。傅家人这段时间的纠缠,他总算是知道了原因。
他们两个的缘分,原来从出生就开始了。
“饿了吗?吃点东西?”
周以寻摇头。她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吃的人。
“你吃吧,我回去了。”
想了很久,江京峋还是说:“傅竟敛找女儿找了很久,这些年也算是走遍了全国各地。”
“我没有办法和傅书宁呆在一个空间。”她只说。
“嗯,我知道。”江京峋没说的是,他会让傅书宁付出应有的代价,把傅书宁扫除,正好她也能安心回家。他转移她的注意力,约她两天后一起去莫老那里。
可是说起这个,周以寻更郁闷了。
“再说吧……”
她深呼吸,匆匆跑回屋,关上门。
江京峋盯着她的房门,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才给李岱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处理事情。
周以寻再开门的时候,灯是暗着的,以为家里没人了,可是她一走出来就看到了落地窗边的江京峋。他席地而坐,手边摆了两个酒杯,还有很多酒瓶。
一个人摆两个酒杯?
周以寻觉得奇怪,难道是有客人吗?
她对那些酒有点心动,给池芮发了个消息,让她送几瓶酒来,她也想喝。
刚发完,江京峋就发现她了,发出邀请:“喝酒吗?”
周以寻想拒绝,她也有酒,池芮很快就到,但江京峋继续勾引:“这瓶,这瓶,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酒,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尝一下?”
他指指杯子:“杯子都给你拿好了,坐下吧。”
也是这时,池芮回她:「in今晚好多人,有两个在闹事,我正在处理呢,没办法送酒哎tvt」
这个时间,是真的想喝酒,坐在落地窗前,氛围感简直拉满。周以寻被残杀到为数不多的艺术细胞发扬了下作用,她还是没忍住同意了。不过她也不能白吃白喝,去厨房里拿了不少干果出来,才在江京峋身边坐下。
她介绍着:“这是裴淮阳给我寄的,蓉城的特产,很好吃,你尝尝。”
虽然和他的酒没法比,但是这是她仅有的东西。他的酒的话……还是回头再送些酒来还吧。
江京峋扫了一眼,“嗯”了声。
分享完自己的东西,周以寻就很开心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借酒消愁,她早就发现这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烦躁到了极点的时候。
江京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红酒在杯壁上碰撞,又缓缓落下,像微型海浪。
周以寻很快喝完,又倒了一杯。
江京峋存心要消消她的愁,但又怕她喝太猛。他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们不都叫莫老怪老头么,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挺念着你。我看到过他的浏览记录里还搜过你。”
周以寻又喝了一杯。手边有他的酒杯,她自顾自碰了一下。
老爷子是对她多有信心,才会觉得百度百科上会有她的名字?
这些年怕是一直在查,但她也挺让他失望的,一直没有让他查出来过。不过她好奇的是,他怎么会知道,还会看到老爷子的浏览记录?莫老是她的老师,但不是他的,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知道这样多。
周以寻多看了他几眼。
他没看她,薄唇挑起,“怎么了?”
“没有。”她规规矩矩地收回视线。
她也勾了勾唇。
就是以为,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单向奔跑,现在才知道,这段时光里,他或许也朝她的方向走来过。
酒上了头,她微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神色慵懒,平添一丝媚色。外面的世界很热闹,热闹到她也想扑到其中感受一二,舍不得就此离开……那多无聊呐。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她突然喃喃,“怎么会喜欢我的呢?不是…不喜欢么?”
她很困惑。
明明那样不喜欢,为什么突然就变喜欢了?男人的心思也这么复杂的吗?
她不明白,所以不相信他说出口的喜欢。暗恋成真四个字,哪有那么容易?更多的时候,都不过是跃于纸上的虚伪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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