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临别？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沐夕颜纤细的身躯微微颤了一下，握着画卷的手无意识的手紧，在纸张上留下了折痕，面上却依然是一派淡定，她沉吟了片刻，看着景容淡淡地说道：“景公子，我有一些话单独和你说，可不可以请这位季馨姑娘先暂时回避一下？”
景容闻言沉吟了片刻，转头便对季馨说道：“师妹，你先回去吧。”
听到景容这么说，季馨有些意外：“可是师兄．．．”
季馨还想说些什么，却景容堵了回去，只听他淡淡地说道：“师妹，你先回去，我处理完这边的事便马上了找你。”
季馨只能不甘心的出去了，临走前还不甘心的瞪了沐夕颜一眼。
季馨走后，房间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景容看着沐夕颜，依然用一贯温和的语气说：“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沐姑娘？”
沐夕颜抱着画，眼中一片空茫，她开口轻轻地说：“你都知道了？”
景容怔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沐夕颜缓缓地看向他，美丽的眼眸淡淡地：“你怪我？”
“怎么会呢？”
沐夕颜红了眼圈：“不，你在怪我，你怪我骗了你。”
景容闭了闭眼睛，尽管已经竭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这样一刻，他的情绪还是显得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很多：“沐姑娘，这世上已经没有千年龙舌草了，沐丞相知道这一点，因此他根本不可能帮我寻找，沐姑娘，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骗你？”沐夕颜美丽的脸上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因为你说过，若是父亲不肯帮你寻找千年龙舌草，你就要离开京城，回天门去了！”
景容一愣，他没有到沐夕颜骗他竟然是因为这个理由，心里明白了什么，气焰也顿时弱下去了不少：“师父的身体不好，我既然无法找到千年龙舌草去救他，也应该他床前尽孝，陪他度过最后一段时间，沐姑娘，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不行！”沐夕颜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她大声地叫道：“我不让你走！”
景容袖子一甩，有些不悦地说道：“沐姑娘，你真是无理取闹！”
这是景容第一对她发火，沐夕颜只觉得心里委屈不已，眼眶一热，竟然哭了起来。
“沐姑娘，你、你别哭啊。”见到她竟然哭了，景容有些慌了：“沐姑娘，师父他老人家养育教导我十七年，就如我的父亲，我在身边尽孝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可是你不会再回来了．．．”沐夕颜哭着说：“你不会回来了．．．”
原来她竟然因为这个才不告诉自己真相的？景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等师父归去，处理好他老人家的身后事，我会再来京城找你的，我保证。”
可是沐夕颜在他话之后，非但没有停止哭泣高兴起来，眼泪反而掉得更凶了，她一边哭，嘴里还喃喃念道：“可是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景容有些不明所以,正想开口问她，却看到沐夕颜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变得苍白如雪,她捂着肚子，痛苦□□了起来．．．
“沐姑娘！”景容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沐姑娘？”
沐夕颜疼得脸色煞白，光洁额头上都是冷汗：“好疼，我好疼．．．”
看到她这副痛苦难耐的样子，景容顾不得多想了，打横抱起她向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叫道：“老板，快去找大夫．．．”
．．．
画铺老板也怕沐府的小姐在他的店里出事，慌忙出门去请大夫，幸好就在在画铺的隔壁，就有一家医馆，馆主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平时与老板的关系不错，听了画铺老板的请求，二话不说就提着药箱过来了。
景容把沐夕颜安置在自己在画铺的房间内，因为不忍心看她被那莫名其妙的腹痛所折磨，就点了她的睡穴，让她陷入沉睡。
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睡着了也依然很疼啊．．．
景容用手帕为她拭去额头上的冷汗，看到她这样子，真是心疼不已，如果可以，他真想以自己的身躯代替沐姑娘承受着疼痛的折磨，只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他的心里自责不已，早知道她今天身体不舒服，他就不和她发生争执了。
大夫很快来了，景容便急忙把他拉到床边，焦急地说道：“大夫，你快救救沐姑娘吧！”
“小伙子，你不要急”头发花白的医馆大夫柔声劝慰着他，他放下了沉重的药箱,便开始为沐夕颜把脉诊治了。
“大夫，她怎么样了？”虽然老大夫让他不要急，可他怎么可能不急，沐姑娘那么痛苦，不知道是她了什么怪病？
把过脉之后，老大夫脸色舒展开，他起身对景容说道：“这位姑娘没什么病，只不过是一些女子来月信时常有的小毛病而已，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的，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熬点姜汤和红糖水，等她醒了喂她喝下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景容有些不敢置信，他刚刚看沐夕颜那痛苦不堪的样子，还以为她得了什么不可治愈的绝症呢？却被眼前的大夫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过去。
大夫坚定地回答：“就这么简单，这种情况，我见多了，不会有错的。”
景容看上塌昏睡的沐夕颜，喃喃说道：“可是，刚刚看她那么痛苦．．．”
大夫笑了，他拍了拍景容肩膀，说道：“小伙子，你若不想看到这姑娘长期受到这种隐痛的折磨，就早一点和她成亲吧，年轻的姑娘只要成亲后这种毛病自然是不药而愈了。”
景容顿时面红耳赤，显然这老大夫是误会了他和沐姑娘的关系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撇清他们的关系，亦或是．．．根本不想撇清？
见到人没有事，大夫就是告辞了。画铺老板请人去卖了姜片和红糖，等着沐夕颜醒过来后熬茶给她喝。景容本想留下来继续照顾沐夕颜，可是一想到男女有别，为了她的名节着想，就咬了咬牙离开了房间，请来一个在画铺打杂的大妈代为照顾。
他刚走不房间，就被画铺老板拉到了一边。
看到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景容不禁问了：“老板，什么事啊？”
画铺老板看看四周，见到没人，便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小景，你和沐小姐怎么回事？我刚刚好像听见你们吵架了？”
景容心中猛然一惊，他想起里屋与只有一墙之隔，这些他与沐姑娘之间发生的事，想来都没有逃过老板的耳朵，虽然他与沐姑娘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一想他们在相处的过程的一些比较暧昧的对话都听在了老板的耳中，他就觉得脸相烧起来一样
老板拿着烟杆，抽了一口,一派悠闲地说，“小景，你一个人在京城，身边也没一个可以说话拿主意的人，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心事都告诉我，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出主意。”
景容本就是藏不住心思的人，这些事藏在心里也确实折磨人，听老板这么说了，便把这些天与沐夕之间发生的事都原原本本告诉了画铺老板,也包括自己对沐姑娘的心思与无奈。
老板听完他的叙述后，长叹一声说道：“小景，这可是关乎到你人生的大事，你可要想清楚了之后再做决定，不要到时候后悔了无法回头。”
“老板，我知道。”景容呐呐地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与沐姑娘，云泥之别，既然配不上她，还是尽早放手，免得日后两人都伤心。”
“小景，你干嘛这么看轻自己啊？”
景容苦笑着说：“我没有看轻自己，我就这样的人，一无事处，做什么都不成．．．”
景容如此自轻，画铺老板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小景，你究竟生活在一个怎么的环境中，怎么会这么自卑？在我看来，你的条件可一点都不差。”
这是画铺老板的真心话,在他的眼里,景容年纪轻轻一手丹青就画得如此出色,这本就已经非常难得了,更可贵的是,他还有一副好皮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都说男人爱美人,可女人也喜欢俊俏的少年郎,沐二小姐会喜欢上他在画铺老板看了一点也不奇怪，何况他的性格温柔体贴,女人嫁了他一定可以过的很好。
“我．．．”景容本想把自己的身世也说给老板听,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可能会给老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说不出口了。
老板也看出了景容的心思，也就没再多问,他咳嗽了一下说：“这事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可是小景啊，关于你和沐二小姐之间的事，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景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不管怎么说，现在师父病危，我不能不管他，至于和沐姑娘之间的事情，就算她真的对我情，我也必须等送完师父最后一程才能决定。”
画铺老板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可以等，不过沐小姐恐怕是等不了了。”
“怎么回事？”
画铺老板抽了一口烟，缓缓地说：“我也是听说的，这沐二小姐再过几天就要几笄了，传说沐丞相有意把她嫁给当今的皇上。”
景容一惊：“嫁给皇上？”
“沐小姐这样的天仙美人，那皇上见了肯定是喜欢的，只是可惜啊．．．”说到这里，画铺老板叹了口气，似乎很惋惜的样。
画铺老板的态度让景容有些奇怪，于是便问道：“沐姑娘嫁给皇上，有什么可惜的？”沐丞相这样的身份，他的女儿嫁给皇上必然就正宫皇后，母仪天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真不知道老板在可惜什么？
只听画铺老板悠悠地说：“现在天下的都是知道皇上不过是沐丞相手中的傀儡，他篡位废帝是迟早的事情，那你想沐小姐嫁了皇上，她接下来的日子能好过吗？”
“不会吧，沐丞相不是那种人，他是会篡位的。”景容想也不想就否定画铺老板的说法，在他的眼中，沐之衡虽然淡薄无情，可是无情的人也最清高，他那样的人，应该是不屑与所谓皇权斗争的，而且如果他真想要那个位置，十几年前他就可以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画铺老板不屑地撇了他一眼：“小子，说得好像你见过沐丞相似的。”
景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急忙转移话题：“老板，你是说，沐姑娘不愿意嫁皇上？”
“应该是吧。”
“为什么？那可是皇上啊！”
“小景，这你就不懂了。”画铺老板了然地小道：”若是平常人家的姑娘，一听能嫁给皇帝自然是欣喜万分高兴不已，可是沐小姐就不一样了，她的父亲那样的男人，她眼光自然就高，肯定是看不上皇上的。”
“老板，你是说沐姑娘嫌弃皇上？”
“应该是吧，你想啊，皇上虽然是皇上，可毕竟只是沐姑娘父亲手中的提线傀儡，说句大不敬的话，除出皇上这个身份，沐姑娘肯定看不上那种无用的男人。”
“你说皇上无用？”
画铺老板一惊，看了看四下没人才小声地对景容说：“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不要叫得这么大声，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景容都快无语了：“老板，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想啊，如果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作为天下之主，怎么会容忍朝政和兵权都掌握在一个臣子的手上，肯定会有所动作了，可是皇上如今都已经十八了，一点动作都没有，想来定是个即没个性又没能力的酒囊饭袋，沐小姐才看不上他？”
“我们都没见过皇上，怎么可以断定他是哪种人呢？就算他想夺回权利有所行动也不是我们这些底层的百姓能知道的啊。”对于老板这没有根据臆想，景容只觉得哭笑不得：“说不定皇上是一个不逊与沐丞相的男人的呢？”
“怎么可能！”画铺老板对景容的说辞颇为不屑：“当今皇上若真的那般优秀出色男子，沐姑娘怎么会不愿意嫁给他？沐丞相的风姿，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有的。”画铺老板曾在多年前偶然见过沐之衡一面，他的惊世风华让他至今难忘，若皇上真是那般风华的人物，老板相信天下没有女子会不爱他的。
老板的话说得太有道理了，景容无法反驳，他低下了头，呐呐地说道：“就算如此，我也不能不管我师父啊．．．”
“小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若是你的师父，必是不希望你为了所谓的孝道，而耽误自己的一生，错失终身的幸福。”
这些话全都出自画铺老板的真心，都说商人重利轻情，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可是在与景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也不得不喜欢这个心思单纯善良的年轻人。何况，他还是自己的摇钱树，画技那么好又愿意与自己四六分帐的画师，可不好找啊！他这一走，自己的生意恐怕都要减上一大半了。
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景，这可事关你的终于大事，你可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要知道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买。”
说完，老板转身走了屋子。
看着画铺老板的背影，景容陷入了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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