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窗外阳光灿烂，从敞开的窗户中射进来，这灿烂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又闭了闭眼睛，觉得眼睛不那么疼了才挣扎着起来。
伤口还隐隐作痛，昨晚行刺他的那个杀手身手不俗，他用尽全力才和他勉强战成平手，他伤得不轻，不过那人也没占到便宜，可若如果那个杀手还有别的同伙潜伏，他是必死无疑的。就在他重伤不支的时候，却被一个人带走了，即使在昏迷之中他也可以感觉到那人的武功很好，本以为这次是必死无疑了,可是没到到醒来的时候发生自己竟然身处在相府之中。
是谁把他带回相府的？
他出宫的事，除了沐家宴席上几个人之外就没人知道了，杀手怎么会潜伏在那条路上？
事情，没那么简单！
顾倾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想得头都痛了，他动了动身子，无意识地转过头，却怔住了，他看到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穿湖绿色衣裳的小姑娘，模样长得玉雪可爱，粉雕玉琢地像个精致的娃娃，只是神色清冷，一点没有□□女孩的天真童稚，见到顾倾醒过来了，她如冰雕般精致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她用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说：“皇上，你醒了？”
这一刻，身上还在流着血的伤口仿佛都不疼了，顾倾心情激荡，起身上前握住小姑娘柔若无骨的小手，温柔的唤道：“阿颜，这些时间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沐夕颜抽回自己的手，神色变得冷漠，她淡淡地说：“不是，这一夜都是姐姐在照顾你，早晨的时候我见她累了，就顶替她让她去睡了。”
他又抓住了她的手，温柔地笑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沐夕颜神色更加冷淡，她又抽回了自己的手，用冷淡的声音说道：“皇上，请你自重，虽然我的年纪还小，可毕竟男女授授不清．．．”
顾倾闻言一怔，神色变得有些尴尬，刚才心情太激动，他确实失态了，对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动手动脚的，确实也说不过去．．．
就在这时，门被开了，一个男人缓步走了进来，见到那人，顾倾的脸色顿时一变,而沐夕颜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仰起头轻轻地唤了一声:“爹．．．”
那人虽只着青衫布衣，却难掩风姿卓绝，面容极其俊雅，两鬓斑白，更显不怒自威，即使只是在那里随便一站，也可以让人感受那强大的压迫感。
顾倾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他才是皇上，这个天下的主人，即使有朝一日他会被眼前这人作掉了，他也要死得像个皇帝。
年幼的沐夕颜并没有察觉出两个男子之间无声的对持，她轻轻笑着看着自己父亲，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道：“爹，你怎么来了？”
沐之衡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一贯冷漠的脸上有了几分慈爱的神色:“阿颜，你也累了，快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嗯。”
沐夕颜相当听话的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更加尴尬。
顾倾咳嗽了一下，打破僵局：“昨天．．．是沐相救了朕吗？”
沐之衡没有直接回答，他说：“微臣没想到，皇上年纪虽小，武功居然已经这么厉害了。”
听沐之衡这么说，顾倾不免有些得意：“可惜还是让那杀手跑了，真是可恶！”
“皇上不必觉得遗憾，反正那人也是活不了的。”沐之衡冷冷地说道：“连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都对付不了，暗卫营不养这种废物！”
顾倾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那些杀手，是你派来的？”
怪不得，昨天他在与那个杀手交手的时候隐隐觉得友协怪异，总觉得的招式似曾相识，想来竟是暗卫营的暗杀武功！
沐之衡依然没有回答，神情淡淡地,无喜无悲,可是顾倾已经明白了一切，他怒火冲天，大声质问道：“沐丞相，你为何要这样做？”
面对顾倾怒意，沐之衡却笑了：“皇上这话问得可真是可笑，既然微臣派了杀手，自然是要取皇上的性命，不然还能干嘛？和皇上比武？”
“你、你好大胆子！”顾倾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沐之衡却勾起了唇角，显得相当不屑：“事到如今，皇上何必再装傻充愣，如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上的生死，不过在微臣的一念之间。”
顾倾瞪大了眼睛：“你．．．你要弑君谋位？”
沐之衡咧嘴一笑，他狂妄地说到：“皇上，你说对了一半，我虽对那个位置没什么兴趣，不过弑君的罪名，微臣是不介意担下的。”
顾倾咬牙切齿，沐之衡的狂妄,他从小就知道，犹记得他六岁那年，在皇宫里偶然遇到这位名扬天下的沐丞相，他自己的性格也是从小就狂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竟然出言挑衅沐之衡，年幼的他觉得自己是太子，沐之衡就算再怎么样也不敢对他如何，谁知那个男人只是冷冷一笑，竟然举起他的身子把他扔到了皇宫里的一个湖里，然而便扬长而去，要不是自己水性不错，挣扎着上了岸，皇室恐怕就绝代了。
大难不死得回到了东宫，他就将此遭遇告诉了自己的母妃，想让母妃他做主，可是母妃非但没有为他讨回公道，反而斥责他，说他竟然对沐丞相不敬．．．
沐之衡是前任大臣沐青阳的独子，自他父亲过世后，他就进入朝廷，一步一步往上爬，终于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乃至到最后独揽大权．．．
即使是在父皇还在世的时候，沐之衡就已经这么无法无天了，更何况现在！
看着咬牙切齿的少年，沐之衡又顿了顿，淡淡说道：“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顾倾面露诧异，不解地看着他。
“沈妃娘娘临去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我也想好好栽培你，让你可以做一个明君，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本以为你顽劣不堪造就，不能匹配那个位置，不过昨天我看你和暗卫营那些杀手的搏斗，你还是很强的，你的武功，跟谁学的？”
顾倾说道：“如我这样一个傀儡，不知道什么会死，学一点防身之术难道不应该吗？”
沐之衡点了点头：“看来你不像平时看得那般顽劣，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处境。”
顾倾哼了一声:“朕是沐相手中的提线傀儡，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那么，现在微臣就给皇上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微臣会给皇上三年的时间，这三年其间，皇上必须一切都听微臣的，微臣会将毕生所学都教授给皇上，包括武功，帝王学．．．皇上可一定要好好学，不要让微臣失望了。”
这是个相当让人心动的提议，反正已是一无所有了，赌一把又能如何，可是顾倾却没有马上答应沐之衡，他问道：“沐丞相，朕若是让你满意了，那会如何？若朕就是那么不堪造就，就是让你失望了，那又会如何？”
“皇上若能成为微臣满意的皇帝，微臣就把朝政兵权都交还给皇上，皇上就再也不是让人看不起的提线傀儡了，若皇上实在是不堪造就，那．．．”沐之衡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意：“微臣也只好对不起先帝和沈妃娘娘了。”
顾倾自然知道，自己如今不但是这帝位，就连自己生死都在沐之衡的掌握这中，朝中的很多人为了讨好这一代权相，都在劝他废君自立，可是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所有人都看不透他真正心思，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打算的．．．
见顾倾久久都没有回话，沐之衡扬了扬唇，冷冷地道到：“怎么，皇上是没有信心能做到让我满意吗，也对，顾彻那样一个人，他的儿子又能好到那里去？”
顾倾一怔，顾彻，这是他父皇的名字，父皇死的时候还年轻，在位时也没什么功绩，一切都是沐家父子在打理，因此民间普遍认为他只是一个庸君，可是顾倾知道，父皇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无用，他在位的时候，沐之衡虽然已经权势倾天，却不敢轻易动父皇。
父皇是沐青阳的学生，年轻是和沐之衡还不错，后来不知怎么就闹翻了．．．
可是父皇过世了，沐之衡这厮的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居然还用那样轻蔑的话语来侮辱父皇！一股怒火直冲脑门，顾倾冲着沐之衡大声说道：“学就学，有什么好怕的，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我顾倾的！”
面对顾倾的挑衅，沐之衡却笑了，“皇上能有这样的志气，为臣自然是欣慰不已，皇上的伤还没有好，就先休息几天再说吧，微臣告退了。”
眼见沐之衡要走，顾倾急忙叫住了他：“你等等．．．”
沐之衡回过头，淡淡地说：“皇上还什么事吗？”
顾倾张了张嘴，却实在无法启齿，憋得满脸通红．．．
沐之衡挑了挑眉，饶有意味地说道：“究竟什么事？如果皇上不说微臣就走啦。”
深深吸了口气，顾倾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我若能让你满意，不再是傀儡皇帝了，沐相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你的女儿嫁给我？”
许是顾倾的话实在太让人意外了，连一向冷静的沐之衡也怔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他看着顾倾微微地偏过头，不动声色地问道：“皇上是看上微臣的女儿了？”
顾倾点了点头，俊俏的脸红都可以滴出血来，他的性格虽然属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可是毕竟年纪还小，未尝人事，说起感情的事，难免还是会觉得害羞。
沐之衡沉吟了片刻，淡淡地笑道：“我沐之衡的女儿，是不会嫁给亡国之君的。”
“朕才不会成为亡国之君！”顾倾激动地站起来，他指着沐之衡，一字一句地道：“沐之衡你给朕听好了，朕绝对会比你要求的做得更好更强，我顾倾要么不做，要做的话，就要做这天下的霸主，名副其实的君王，谁也别想从背后朝纵我！”
沐之衡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他不动声色，微微躬了躬身：“那微臣就拭目以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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