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沈暮是顾倾亲封的大将军，英勇善战，年轻有为。除此之外，他说来应该算自己的表兄，也算是皇亲国戚吧，身份自然高贵，只是外人不知道，因此对他也没什么用。
这个世上，除了一手培养教导他的恩师沐之衡外，顾倾最敬佩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她或许算不上一个慈母，但绝对是和合格的太后，父皇虽然心有所属，对于后宫的众妃不放在心上，可是他的降生，绝对不是偶然，母妃是用了计的．．．
许是操劳过度，许是为情所伤，在自己登上皇位才短短两年的时间，母妃就过世了，无法承欢膝下，也是顾倾此生的一大憾事。
母妃名叫沈玉柔，家族虽是书香门第，却也算不上豪门大户，而且人丁稀少，尤其是到了母妃那一代，只剩下这么一个独女，无权无势，母妃能在宫里站稳脚根，全靠自己。
母妃过世后，沈家算是绝户了。顾倾也没有想到，母妃居然还一个哥哥，只是她这个哥哥实在不那么争气，居然爱上了一个青楼女子！
外公外婆那样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让这种出身的女人过门的，他这个舅舅也是有种，见父母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他二话不说就带着那个女人私奔了。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不过是一个被情冲昏头脑的年轻男子带情人私奔庸俗的故事罢了，可是母妃的双亲出身书香门第，行事作风一直都循规蹈矩，相当保守，说不好听就是迂腐了。儿子这一行为在他们的眼中实在是相当惊世骇俗了，受不了这个打击，没过多久就相继过世了。母妃因为恨透了这个哥哥，不愿意再提起他，即使进了宫飞黄腾达后也没去找他，直到临去世前，才念起这个哥哥曾经对她的好，兄妹之情又在她的心中复燃了，只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就嘱咐自己一定要找到她的这个哥哥，好好对待他们一家人。
兵荒马乱的世道，要找一个已经失踪多年的平凡书生谈何容易，顾倾是在他亲政之后才得自己这不争气的舅舅一家的下落的。
那个时候，舅舅和那青楼女已经过世多年，想来他也知道自己为情私逃这一不负责任的行为害死了自己的父母，更是无颜面对自己的妹妹，因此，哪怕到了贫病交加的地步，也没有求助于当时已成为贵妃的妹妹，这倒让顾倾有了几分佩服。
舅舅虽然人已经过世了，但他和那个青楼女子生有一子，在父母相继过世后，一个小孩子在这纷乱的世道艰难谋生，居然活了下来。
他是在军营里找到沈暮的，对于没有一个没有依靠的孤儿来说，参军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对这个从未谋面的表哥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既然答应了母妃要照顾好他们一家，他自然是不能食言，本来准备给他个闲散的官职，再给他一笔钱，在京中购个宅子，让他后半辈子可以过得轻轻松松不必在战场出生入死，马革裹尸，没想到沈暮竟然一口拒绝了。
那个时候，沈暮跪在自己的面前，一字一句坚定地说：“皇上，小民虽然不才，但还是想靠自己的能力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像不到这沈暮竟然这么有志气男儿，面对从天而降的荣华富贵丝毫不动心，顾倾是最欣赏这样子的人，看着他坚定的目光，他觉得他日后必有所为。
果然没有几年，他就在战场上屡立奇功，顾倾也就顺理成章地封他为大将军。
帝王之路，本来就是充满荆棘的，他自是需要心腹来为他处理血腥肮脏的事，这必须是自己绝对信得过的人，比如沐夕瑶，比如沈暮．．．
沈暮这次回京，果然为他带了好消息。
看着他亲自递上来的卷轴，顾倾的面上渐渐露出喜色，对沈暮说道：“沈暮，辛苦你了，有你这样能干的将领，真是朕的福气。”
“微臣不敢当。”沈暮跪在地上，恭敬地回道：“能为皇上效命，才是微臣的福气。”
这话是是发至上沈暮肺腑的，他从小就失去父母，无依无靠，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深知乱世中百姓之苦，不过自顾倾登基以来，这战乱不段天下就渐渐稳定下来，也亲眼见到百姓的生活渐渐好了起来，他知道，这都是眼前这位年轻君王的功劳．．．
顾倾莞尔一笑，示意让他平身。
见沈暮起身了，顾倾又道：“你不能离开军营太久，快回去吧。”
沈暮一怔，口中回道：“是，末将这就回去。”
嘴上虽然这么说的，可是沈暮的神色却有些犹豫，似乎欲言又止。
顾倾明显看出来了，便问道：“怎么了，你还有别的事？”
沈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皇上，沐大人．．．被你禁足了？”
顾倾眯起了眼睛：“沈暮，你管沐夕瑶的事干嘛？”
“随便问问．．．”
顾倾冷冷地一笑，开口说道：“沐夕瑶这次不但坏朕事先布置的计划，还插手朕的家事，朕罚她闭门思过，着过分吗？”
“不过份、不过分．．．”沈暮连忙摆手否认，声音都有些结巴了，他是武将，虽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是毕竟没读过什么书，有些方面相当地木纳的，不太会说话，要不是顾倾知道他什么样的性格，恐怕他已经触犯龙颜好几次了．．．
“你见过沐夕瑶了？”
沈暮和沐夕瑶并不熟悉，他能提起沐夕瑶着让顾倾很意外。
“不是、是青青．．．”
顾倾一顿，顿时了然。
沈暮口中的青青，名叫林青青，是沈暮手下的副将，也是他亲手策封女将军。
说起这林青青，也是一位奇女子，豆蔻年华就前往腥风血雨的战场，屡立战功。同时，她还是沐夕瑶少数几位女性友人之一。女相和女将，自然是有很多共同点，比如她和沐夕瑶同年，却也和她一样，至今还未成婚。
说起来，他和这林青青也不算陌生，他们年少的时候有过一段交情，不过自她十六岁是去了边关之后，这种关系也就淡了。
想来这次林青青跟着沈暮回京城，时间虽短，但她还是去见了自己的好友沐夕瑶．．．
看着沈暮茫然的样子，顾倾叹了口气，对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沈暮，和你没关系的事，你就不要管，知道吗？”都说伴君如伴虎，身为帝王，有时候必须狠下来了，可是沈暮毕竟是自己的表兄，又对自己忠心耿耿，若非逼不得已，他是不想对他下手的。
“皇上，末将不是那个意思．．．”沈暮急忙解释：“末将只是觉得，沐大人这么一闹，那景容即使再蠢也会知道这是一个计，要是他现在离开京城，恐怕．．．”他是不想管这件事，不过皇上这次的计划，和这景容息息相关，他将军，他还是了解清楚最为妥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顾倾冷笑道：“景容他是走不了的。”
就如沈暮说的那样，即使景容再迟钝，看到活奔乱跳出现在他面前的沐夕瑶，也不可能发生不了事情有鬼，他回去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当初来京城根本就不是为了救沐夕瑶，，他也没这个能力去救人，他就是为了再见阿颜一面而来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想她，却又不敢见，是皇上的密信给了这个借口．．．
如今他终于是见到了，可是心中并无半点喜悦之情，他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想着她苍白的容颜和眉间化不去的忧伤，景容就觉得心如刀割。可是着又能如何，她已是皇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自己不过是一介平民，又能为她做什么？
敲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景容的思绪，他去打开门，可看到门口站着人，不禁一楞：
“季师妹？”
季馨站在门口，巧笑倩兮：“师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景容赶紧将她迎进门。
“师妹，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景容知道季馨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成亲了，虽然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是她的夫家似乎是京城大户，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季馨俏脸微红，扭扭捏捏地说：“师兄，我就要成亲了。”
“我知道啊？”景容回道，季馨师妹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季馨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师兄，我虽是京城人士，可在天门多年，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只有你了，我希望我成亲那一天，你能来观礼。”
听了季馨的要强，景容一下子怔住了，他知道师妹的婚礼至少要数月后才能举行，若是要参加她的婚礼，他在这京城是非之地不知道要留到什么？
见景容久久未回答，季馨试探着问道：“师兄，不可以吗？”
“这个我再考虑考虑吧。”他实在说不拒绝的话，只能如此敷衍。
季馨露出失望的神色，“师兄，你是不是不想参加我的婚礼？”
“啊．．．不是．．．”
“那、你一定要来啊！”季馨突然哭了起来：“这门亲事，是爹爹私自订下的，我根本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我一个人很害怕．．．”
季馨的神色，让景容想起那年和阿颜分别时候的情景，她也是这样含着泪，扑到自己的怀里抱住他，哭着说：“你一定要来啊，你不要丢下我．．．”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预感，阿颜的身上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可惜那个时候他没能带着阿颜一起离开，也就没能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能让阿颜那样伤心绝望，现在就更别想知道了。
不过季馨毕竟不是阿颜，两件事也不能相提并论，他正色道：“师妹，我真的有事情，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天门的掌门，有些事身不由己，我已经离开天门不少时日了，虽然有众师兄打理天门的事务，可我若长期不在，总是不好的。”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季馨也无话可说．只是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不过终究不忍心看到师妹伤心流泪，景容又说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你就想我的妹妹一样，我也很想看着你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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