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廷根的清晨 （8）

　　伦纳德脸上铁青一现即收，他勉强几处笑容，对着不断抓着脸庞的梅高欧丝说道：“我去趟盥洗室。”

　　“好……的……”梅高欧丝的语气变得分外飘忽。

　　看到托着圣者骨灰盒的邓恩·史密斯，伦纳德无奈地吐了口气，肯定地说道：“不超过三分钟，梅高欧丝就会发生异变，她的孩子会提前降生。

　　看着克莱恩手上缠绕的粗大血管，伦纳德沉声说道：“封印物“2-105”？交给我使用吧，我能更好地发挥它的作用。”

　　有着两枚“阳炎符咒”的克莱恩没有犹豫，直接将“2-105”交给了伦纳德，而邓恩则托着圣者骨灰盒简单吩咐了一下便进入了接待室。

　　脸上血肉近乎一半被扯下来的梅高欧丝看到邓恩托着圣者骨灰盒走进来之后，她尖声叫道：“你想害死我的孩子！”

　　所有的“值夜者”都被这声尖叫弄得脑袋轰地昏沉了一下，邓恩的脸上身上的血管猛地鼓起，仿佛一条条有生命的蚯蚓一般。

　　然而邓恩的双手还是那么稳健，他只停顿了一秒，便打开了骨灰盒的盖子，骨灰盒中是一粒粒璀璨的细沙与浓郁深沉的黑暗，就仿佛是夜晚的星空一般。

　　无数黑色的，冰冷的，滑腻的细丝从虚空中出现，涌向了梅高欧丝，仿佛未知生物的触手一般，将梅高欧丝缠绕包裹了起来。

　　梅高欧丝的皮肤体表分泌出了充满亵渎意味的液体，在她的周围也燃起了染着“霉斑”的火焰，然而这却无法伤害这些细丝分毫。

　　正待梅高欧丝要使用“亵渎之语”来打乱“值夜者”的攻击节奏时，伦纳德左手五指合拢，手腕跟着旋转了半圈。

　　因为老爷爷的加持，伦纳德利用“血管小偷”直接偷窃了梅高欧丝最顶级的非凡能力。

　　克莱恩手持温暖的，薄薄的金片，用古赫密斯语喊到：“光！”

　　布满神秘花纹的金片变得滚烫，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就仿佛是一轮小太阳。

　　梅高欧丝被这一套控制，沉默加伤害的组合拳打得难以招架，硬生生吃了一记足有半神层次甚至对于自己最为克制的攻击。

　　然而，烟雾散去，一道手臂长，异常锋利的白色骨刃直穿克莱恩的右胸，如果不是“小丑”的“危机预感”与快捷动作及时反应，克莱恩此时已经命丧黄泉了。

　　伦纳德看克莱恩即将被白色骨刃洞穿的时候，连忙用“亵渎之语”喊道：“屈服！”

　　有丰富经验的邓恩已经看出邪神子嗣已经彻底火力全开了，虽然有自己在驱使圣者骨灰来限制对方，邪神子嗣依然有足够的实力击杀另两位值夜者。

　　邓恩将一只手猛地塞进了风衣中，将那枚洁白的羽毛硬生生插在了自己的心脏里。

　　很难想象，那根洁白的看上去分外脆弱的羽毛，竟然丝毫不会弯折，在邓恩用力之后，直接穿过衣服，血肉与肋骨，径直洞穿了邓恩的心脏。

　　邓恩的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邓恩的血肉开始皱缩，邓恩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进行着“坍塌”，然而与此同时，邓恩仿佛看到了一道道璀璨的光点散落在浓郁的灰色雾气中。

　　那些光点不用触碰，邓恩的灵性边告诉他，那些是自身曾经经历过的历史，而另一边，另一些虚幻但更加灿烂的光点则对应着自己的未来。

　　“未来？”邓恩无法想象自己还有未来，然而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只有向那些虚幻的未知的未来祈祷着，借用着力量。

　　那一根根黑色的，冰冷的，滑腻的细线在面对彻底不见人形的梅高欧丝时原本尚在退缩，但是当邓恩意识到自己竟然可以操纵这些细线的时候。

谷</span>　　这些黑色细线才重新限制束缚起了梅高欧丝的行动，克莱恩抓住这个机会，再次启动了第二个“阳炎符咒”，将那轮微型的太阳砸在了梅高欧丝的身上。

　　梅高欧丝连一句痛苦的嚎叫没有发出，便消散在了“阳炎符咒”与太阳的共同作用下，克莱恩来不及处理自己受创严重的胸口，便紧急看向周围。

　　伦纳德被邪神子嗣的反击击到在地上，生死不知，而邓恩则彻底失去了人形，犹如一个包着薄薄表皮的骷髅一般，然而他还是转过身看向克莱恩努力平静地说道：“我们拯救了廷根。”

　　话刚说完，邓恩便只剩下骨架散落在地面上，而他的血肉则彻底消失不见，只有那根原本洁白此时染上黑色的羽毛飘落在地面上。

　　呈着圣者骨灰的骨灰盒以一种奇妙的悠然的落在了地面上，就在克莱恩的前方不远处。

　　克莱恩试图向邓恩剩下的骨头处挣扎而去，等他刚一起身，一只略显苍白的手便穿过了他的胸膛。

　　在克莱恩闭眼之前，视线的最后唯有一双崭新的皮靴与下探的苍白的手。

　　几天后，拉斐尔墓园的一角。

　　邓恩与克莱恩的坟墓终于下葬，亲人们凭吊完逝者之后，只能带着遗憾与伤心离开了墓园。

　　在夜晚的时候，封住墓坑的石板被掀开，克莱恩带着些许茫然爬出了坟墓。

　　在悔恨之后，克莱恩逆走四步来到了灰雾之上，前后占卜了“杀掉我的人”，“因斯·赞格威尔目前所在的城市”，“兰尔乌斯目前的位置”与“我变强大的希望”。

　　第一个毫无疑问是因斯·赞格威尔，而后三者都包含了“万都之都”“希望之地”贝克兰德，克莱恩的下一站也随之确定。

　　在即将离开灰雾之前，克莱恩又想到了那根收缴自“密修会”来源却是南大陆的“群星教会”的奇怪而洁白的羽毛。

　　他背靠属于“愚者”的高背椅，在心中重复七遍占卜语句后躺了下来：“邓恩·史密斯重生的希望。”

　　这一次，占卜所出现的景象是一个狰狞的喷着蒸汽的钢铁怪兽，在它的内部有着一些被封印被控制的物品，而在最外层最安全的地方，那根染着些许黑色的羽毛出现在了克莱恩的梦境中。

　　画面一转，出现在蒸汽火车尽头的又是那个号称是“希望之地”，“万都之都”的城市，贝克兰德。

　　“这下我又多了一个去贝克兰德的理由。”克莱恩翘起了嘴唇，此时的他平添了一抹生机。

　　第二天清晨，在克莱恩买到前往贝克兰德的车票的时候，他重又回到了水仙花街，止步于原本住处的街道对面，他怔怔地看着梅丽莎与班森。

　　在市政广场前，克莱恩打扮成小丑，在人们被他抛向天上的网球所吸引的时候，他变出了一束象征快乐的塞维亚菊，递到了班森与梅丽莎的面前。

　　当班森与梅丽莎略显茫然地望向涂满油彩的克莱恩时，克莱恩露出了一个快乐的，浮夸的，滑稽的笑容。

　　此时，廷根的光芒依旧如样，平安而祥和，清晨的风光洒在了克莱恩与班森梅丽莎的脸上。

　　风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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