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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曾心悦过


阮初岁自那日之后倒是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得呆在屋内,侍女送了药便喝,提过的唯一要求就是带些书来,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过激举动。

        早在她醒来的那一夜就已经想清楚了,既然暗阁救下自己,那在此处便是安全的,姐姐在宫内有陛下护着,定然不会因为得知她的死讯而做出什么偏激举止。

        就是阮家好不容易才开始步入正轨,经此一事怕是又要从头再来了,不过这对她来说也只是小事。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养好伤势,那日被利刃划破的伤口经过这几日的休养也已经好转上不少。

        只是伤口太深,哪怕恢复得再好,这道伤疤也不可能会消失。

        正好,也给了自己永远无法忘记的理由。

        阮初岁瞧着铜镜中的自己,眸中闪过几分狠厉。

        ——

        在别院内也住了有一段时间,玄冥送来的侍女伺候得尽心尽力,但无论阮初岁说些什么,她们都一副垂头不语的模样。

        事事无回应,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她倒是觉得有些无趣,而近日烨城也步入了雨季。

        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阮初岁斜靠在雕花窗棂前,瞧着外头雨打落花的场景发着呆。

        庭院的门被人推开,雨水滴落在纸伞上发出沉闷声响,阮初岁顺着声音回头望去,便瞧见身着白衣的公子。

        纸伞倾斜上几分,挡下大半张脸,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纸柄,雨水顺着滴落在地,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白衣上的流云暗纹在光着泛着几分细闪,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在雨中,朝着自己的方向缓缓而来。

        在那一瞬间,阮初岁好似瞧见了贺知年。

        那日也是这般,那个明月般的人低头朝她伸出了手。

        意识到这一点后阮初岁都惊得落了手中书,书本在落地前被人稳稳接住,而带着几分上扬的声音便传到自己的耳中。

        “阮姑娘瞧见了什么,居然如此惊慌?”

        随着这声话语入耳,阮初岁也拉回了神。

        是了,她怎么会混淆呢?

        眼前人并不是贺知年,他说话向来进退有度,既不会让人觉得唐突,也不会觉得亲呢,对一切都游刃有余。

        但眼前人却不一样,玄冥说话时尾音会上扬些许,无端带了几分风流气。

        明明举止相差如此巨大的二人,自己又怎能将其混淆,而且……贺知年已经死了。

        想来应当是之前的那个梦,让她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只是想到了一位故人。”阮初岁迅速收敛了心神,好似不在意得开口说着。

        虽说她内心认定贺知年已经死了,可既然自己都能假死脱身,那依那人的性子,又怎会想不到。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为了让自己放心。

        玄冥听此没有丝毫反应,将纸伞合拢便递到侍女手上,他随意翻看了下手上的书页,低声道:“是想起了谁?”

        “贺家的养子,贺知年。”

        阮初岁的声音不大,对方却听了个清楚,玄冥翻看书页的手一顿,但很快就恢复到平常模样,“早些时候便听闻阮姑娘同贺御史关系不一般,原来真是如此。”

        尾音上扬些许,就连说出的话语都多了几分暧昧。

        阮初岁也不恼,淡淡一笑道:“毕竟他也曾帮过我,听闻死讯难免有些唏嘘,想他何其聪明,怎会就这么轻易死去。”

        说着还轻叹了口气。

        玄冥将手上书卷合拢,朝她的方向走近些许,嘴角扬起一抹笑,“阮姑娘也不必试探,那日刺杀御史是我亲自出手,他断没有再活着的可能。”

        对方直截了当的就看出自己的心思,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阮初岁也不好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回头坐在木桌前,伸手倒了杯茶。

        “也是,贺知年又怎么可能逃过贺筠的眼睛呢,想来是我多虑了。”说着还轻吹了下杯中热气,声音很轻。

        玄冥也不绕弯子,坐在她的面前,伸手点着桌面,笑着开口:“阮姑娘好似对这贺御史格外上心,莫不是……”

        “也只是曾经心悦过罢了。”

        玄冥的话被对方先一步接过,而阮初岁在说出这话时脸上表情是格外坦然,好似真如她话中所说那般。

        虽然她面上神色如常,但阮初岁内心也有些不安,这话是带着几分试探,也不知对方是否会发觉。

        毕竟玄冥如此言之凿凿得说明贺知年已死,可他又此刻是出于什么目的救下自己呢?

        是因为她与贺知年的那个传闻,或者……本就是受他所托?

        这个问题的答案阮初岁必须要弄清楚,既然他都这么问了,那便顺着他的话头接下,总会抓住一些蛛丝马迹。

        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听到这话玄冥点着桌面的手微微一滞,这个回答显然对于他而言有些出乎意料了。

        阮初岁瞧着对方发愣的表情,心里也有了几分数,伸手倒了杯茶,双手端着茶盏递到他的面前,低声道:“听闻阁主武艺高强,不知可否能指点一二?”

        茶盖碰撞的声响让他回了神,玄冥瞧着面前的热茶,收起了方才异样的心神,还有些玩味得开口:“哦?那这算是拜师茶了?”

        “就是不知阁主是否愿意收下我这个徒弟了。”阮初岁抬眸笑着开口,眼底亮晶晶的。

        这场对视度过了许久,直到阮初岁指尖轻颤,玄冥才收回视线,他伸手扣下了那杯茶,还有些不自然得偏头瞧向窗外。

        “拜师就免了,你本身也不是习武的料子,我从不收废材。”

        听到这个回答阮初岁咬了咬下唇,刚想将那杯茶拿回来,倒是先一步被玄冥给接了过去。

        茶盖轻触杯沿,他轻抿了口茶,偏头给守在门外的侍女递了个眼神,下一秒那侍女便带着一个托盘缓缓走入屋内。

        在托盘上放着一个梅花袖箭,小巧的机关巧妙得将暗箭藏入筒内,只要轻按下蝴蝶板便能将利箭射出。

        “只要加以练习,仅靠袖箭防身足矣。”

        玄冥的声音很轻,阮初岁伸手拿起托盘内的袖筒,微凉的触感,在袖筒上头还刻了一朵小巧的腊梅。

        袖箭体积小,藏着袖中防身的确可行,但要是想射准,到也有些难度。

        似乎是瞧出了对方的心思,玄冥淡淡开口道:“茶也不能白喝,我会亲自指导你。”

        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面具下的双眸微微眯起,似乎是在瞧着步入陷阱的猎物。

        ——

        玄冥走后,阮初岁低头抚着手中袖筒,关于今日自己坦然的话语也只是一个试探,回想起对方稍有迟疑的动作,虽然很是微小,但还是被自己捕捉到了。

        想来贺知年和玄冥之间定然有什么关联。

        这之后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想着阮初岁便抬起袖箭指向木门的方向,伸手扣下蝴蝶板,利箭迅速刺向门框发出一身闷响。

        她用得有些不熟练,但这个袖箭威力极大,即使是歪上一寸,也能稳稳扎入木门之内。

        玄冥说得不错,对于如今的自己而言,这个袖箭就足以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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