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这话你可别在皇阿玛面前说。”
胤禩觉得这话他们听着心情不错, 皇阿玛知道可未必会高兴。
“为什么？安安会先问阿玛可不可以拿呀~”小家伙歪着脑袋道。
感觉他还准备去问，胤禟道：“皇阿玛是长辈，合该我们孝敬他, 哪有要他东西的道理, 当然, 他赏赐的另当别论。”
承安点点头表示知道后小眉头又拧起来：“可是九哥没钱怎么办呢？”
见他一本正经地替胤禟操心, 胤俄有些看不下去：“别听你九哥哭穷, 他要是没钱, 你十哥我就是个穷光蛋！”
“穷光蛋是什么蛋？好吃吗？”
胤禩轻笑一声, 觉得小家伙的重点果然永远在吃上。
“你十哥不是说他是穷光蛋, 你咬他一口就知道好不好吃。”胤禟一面说一面把胤俄的手抓过来送到他嘴边。
小家伙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自己的嘴巴，摇头道：“不能咬十哥，会疼！”
“你又没咬过，怎么知道会不会疼。”胤禟笑着道。
胤礽想到某次看到他咬自己小胳膊的场景, 不由开口道：“他还真咬过，不过咬的是他自己。”
“他咬自己做什么？”胤俄奇怪道。
小孩子做事有时候根本没什么理由，单纯就是觉得好玩或者好奇心上来想咬一口自己。
不论如何, 搂着小家伙逗趣一会后，胤禟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决定回去就写一封折子给康熙。
晚膳前，胤礽、胤禛他们一起送小家伙回畅春园。
马车上，细心的胤禩还不忘再次提醒一遍，之前只是说说, 让他不要真回去问皇阿玛要东西。
承安记住了, 回到清溪书屋没和康熙提这事, 不过等用过晚膳后坐在罗汉床上玩时, 却突然冒出来一句：“阿玛, 我是不是穷光蛋呀？”
罗汉床被一方小桌分成两边，小家伙占据着大部分位置，整个人都坐在上面，周围散落着各种玩具，而对比起来另一边康熙坐得位置则要整洁得多。
康熙本来在看书，听到他的话不由抬眸：“你想当穷光蛋，等下辈子去。”
就他小小年纪已经拥有自己的私库，里面全是好东西，还穷光蛋，康熙光想想这个词就觉得好笑。
康熙想到无缘无故他肯定不会问这个问题，又道：“谁说你是穷光蛋了？”
“没有。”小家伙摇摇头，“是十哥说他自己是穷光蛋。”
这话无伤大雅，康熙倒是没生气，只是觉得胤俄当真是出息，哭穷哭到弟弟面前去。
“梁九功，明日给胤俄送十两金子去，让他仔细花销，少到处哭穷。”
“嗻。”
康熙这句吩咐，显然是准备羞臊一下胤俄，然而小家伙哪懂其中的深意，听到他的话直接起身扑过去。
“阿玛你真好！”
康熙见他傻乎乎的，笑着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一手搂着他一手继续看书。
“阿玛~”
“嗯？”
康熙本来还以为他是在自己这边坐不住，正准备松开手放他去另一边玩，却听他忽然道：“安安也是穷光蛋呀！”
显然，小家伙这是见康熙给胤.穷光蛋.俄金子，也有些想要。
他自然是不缺金子的，甚至私库里堆着许多和金子相关的物品，但对于一条喜爱金灿灿的龙崽崽来说，谁会嫌金子多。
康熙多了解他，立刻明白他的想法，不由伸手在他脑门上轻弹一下：“少胡说八道，小心朕真让你变穷光蛋。”
承安见他不给金子还弹自己，捂着脑门冲他鼓脸颊。
“你可知何为穷光蛋？”康熙问完不等他回答就继续道，“就是你私库里的东西通通被朕收走，你什么都没有才叫穷光蛋。”
小家伙听到他的话眼睛微微睁圆，光是想一下自己的金灿灿全部没有就受不了，立刻一脸乖巧地站起来道：“我不能打扰阿玛看书，安安自己去玩。”
说完他绕过罗汉床上的小方桌，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坐下来，背对着康熙随手拿起一个鲁班锁玩起来，玩的同时小耳朵却是微微竖起来，似乎担心再听到阿玛说收走他东西的话。
康熙才没那么无聊，毕竟大晚上的将人逗哭了还得自己哄，见他老实下来就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小家伙自己玩一会后，悄悄回头，见阿玛在认真看书，伸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松一口气，似乎在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变成穷光蛋。
候在一旁的梁九功看到他的小动作，眼底不由露出点笑意。
次日上午，胤俄收到康熙派人送来的十两金子时有点懵，等打听到前因后果，更是有些欲哭无泪。
承安啊，你说话别说一半啊，十哥明明只是打个比方……
胤俄实在是个十分看得开的人，郁闷一小会后忽然又想明白，这一出自己好像也没损失什么，反而还白得十两金子。
至于说康熙让梁九功传的话，对于经常被训斥的他来说，好像也不算什么。
“这么看，爷还是赚了啊！”胤俄对着身边的太监说完，带着十两金子跑去找胤禟。
胤俄过来时，胤禟正在书房里写折子，胤禩在旁边帮他一起参谋。
“看这是什么！”胤俄见胤禩也在，打过招呼后自己端着托盘从他们面前晃过。
胤禟看到托盘上的金子，用一种“没病吧”的眼神望着他。
“十弟这是何意？”胤禩不解道。
胤俄不答反问：“你们猜我这金子是怎么来的？”
十两金子对普通百姓来说很多，对阿哥们来说实在不值得拿来炫耀。
胤禟见他特意还拿过来给自己看，猜测道：“承安给你的？”
胤俄嘿嘿笑了一声后道：“哪啊，是皇阿玛给我的。”
说完他又补充：“不过确实和承安有点关系。”
胤禟听到他的话，脑子飞快动起来，没一会就将原因猜个八九不离十：“该不会承安回去和皇阿玛说你是穷光蛋，所以皇阿玛才赏你金子吧？”
见他猜到，胤俄随手放下金子，点头将方才梁九功去他那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还真是心大。”胤禟觉得换个人不说多惶恐，至少也不会像他一样还当成什么好事一般。
胤禩则是提醒道：“可有去向皇阿玛谢恩？”
胤俄还不至于这点分寸也没有，不过梁九功传话时就说了，不必过去谢恩。
“你们在忙什么？中午要不要出去喝酒，我请客。”
胤俄在胤禟这和自家也没什么区别，凑过来扫一眼他面前的折子后，自己找位置坐下来。
“喝什么酒，皇阿玛不是才说让你仔细花销。”胤禟头也不抬地拒绝。
“不去算了，那我把钱都留着给承安买好吃的。”
胤俄说完端起茶喝一口，放下茶盏后又道：“承安果然还是最喜欢我，你看还怕我没钱用，替我向皇阿玛讨钱花。”
见到他嘴里，这还变成好事，甚至还炫耀起来，胤禩略带无奈地摇头，觉得皇阿玛若是知道，不知会不会后悔赏他金子。
最终他们也没真出去喝酒，而是一起写起折子来。
次日，胤禟在胤禩、胤俄的陪同下，亲自带着折子去求见康熙。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免礼后，大概是因为赏金子的事，视线在胤俄身上多停了一秒才问他们有什么事。
别看胤俄昨日还在胤禟他们面前炫耀，这会被康熙多看一眼，心里却是不自觉紧张起来。
胤禟说明来意后递上手里的折子。
梁九功上前接过折子，转身呈给康熙。
最近朝堂上没什么大事，康熙本来心情还算不错，不过等看完折子上的内容时，表情却是渐渐冷下来。
他倒没如胤禟之前所想一般，觉得胤禟不该没事找事派船去东洋，毕竟在他心里堂堂大清，又有何处去不得！
从康熙对倭国的评价就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个国家是没什么好感的，尤其是想到他之前与大臣聊到明史时，还嘲前朝倭寇为患，他们大清立国后倭寇立刻缩回老家，这会不免有些被打脸的感觉。
“传徐葆光、海宝来见朕！”
“嗻。”
说来也巧，去年正是给琉球册封的时候，前往琉球的使臣便是徐葆光、海宝二人。
没过多久，被传召的两位大人匆匆赶过来，感受到御书房内的气氛，行礼时心里不由打起鼓来。
“朕且问你们，去琉球册封时可有注意到倭国？”
康熙话落，徐葆光、海宝额头瞬间冒出汗来，第一反应就是请罪。
却原来，他们去琉球册封时多少察觉到一些情况，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紧完成册封最重要，就没放在心上。
此时见康熙问起，他们以为康熙是得知此事后要追究他们，可不就害怕起来。
“怎么回事？”康熙不怒自威道。
徐葆光、海宝觉得他们很倒霉，毕竟琉球那边的情况也不是他们去的时候是如此，偏偏皇上之前没见要管，这会却追问起来。
想是这么想，他们还是赶紧将前往琉球时所见所闻，以及自己发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
要说倭国也确实挺恶心人，一边畏惧大清，一边偏又要搞小动作，仗着大清对琉球这等小属国不是很重视，入侵琉球不说，还向琉球收税。
而一旦发现大清使臣前往琉球，那些被派驻到琉球的倭国人又赶紧躲起来。
康熙早看出倭国的本性，听完神情依旧十分不悦。
说起来，当初施琅□□后，有提议过借此势头一举攻下附近的倭国，只是康熙没同意。
一则是当时正忙着解决噶尔丹的叛乱，实在没有余力也没有余钱去打倭国。二则倭国畏惧大清，老实地缩在国内，似乎没有非要打的必要。三则，康熙心里不怎么看得上这个小国，觉得劳民伤财地打下来也不好管理，所以最终还是拒绝施琅的提议。
康熙听完徐葆光、海宝的话，隐约想起之前似乎就有人提过琉球那边的情况，只是当时他忙着其他大事，便没有将一个小属国放在心上。
想到此，康熙最终只罚了二人半年俸禄小惩大诫。
“谢皇上开恩。”
徐葆光、海宝退下后，康熙看向底下的几个儿子，挥手道：“此事朕知道了，没其他事就先退下。”
“儿臣告退。”
胤禩三人刚从御书房出来，胤俄就忍不住小声道：“你们说皇阿玛会不会派兵攻打倭国，给他们一个教训？”
“十有八九不会。”胤禟虽然很想如此，但想想还是觉得不大可能。
倒不是说大清水师打不动倭国，要知道，为了□□，康熙可是高度重视水师建设，主力战舰“鸟船”每艘近二十丈长，每艘鸟船上更是装备近四十门大型火炮，而像这样的炮船，大清水师有差不多七十艘。
胤禟觉得不可能，主要还是甘州那边，胤祯他们还在准备攻打准噶尔，粮草军需已经是很大的消耗，所以觉得应该不会攻打倭国，最多派人去警告一番。
“倒是便宜他们了！”胤俄听完他的看法有些不爽。
御书房内，康熙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显然是在考虑怎么处理此事。
正如胤禟猜测的一样，康熙第一反应并不是攻打倭国。
火炮一响黄金万两可不是开玩笑的话，身为皇帝，他自然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就开战，而是得先计算得失。
说实话，倭国要是与大清接壤都好说一些，康熙肯定不用犹豫，直接派兵一打，把地方一占，麻烦就麻烦在它孤悬海上，攻打它真不一定划算。
这事也不急，康熙最终决定还是再想想。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次日晚上，康熙睡着后做了个梦。
梦中他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一场战争，当发现战争的双方分别是倭国人和大清水师时，康熙下意识皱眉……
“阿玛你怎么了？安安在，不怕不怕……”
康熙是在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中醒来的，睁开眼就看到他趴在自己身上，还用小手拍着自己胸口。
此时天还未完全亮，床幔却是已经被挂起来，床上被不远处的烛台照亮，梁九功有些担心的站在床边。
却原来，方才康熙突然发出几声透着怒意的声音，惊醒睡在他旁边的小家伙不说，也让守夜的太监赶紧将梁九功叫过来。
梁九功见康熙似乎被魇着，试着轻喊了几声都没用，最后还是小家伙扑到他怀里才将他唤醒。
“什么时辰？”康熙搂着还靠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坐起来，抬起另一只手揉揉眉心。
“回万岁爷的话，寅时刚过。”
康熙挥手让他先退下，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寻常做梦后，醒来都会忘得差不多，但这会康熙却还记得方才那个荒谬的梦。
梦中倭国竟然敢主动攻打大清，对康熙来说可不就是荒谬，更荒谬的是，梦中大清竟然输了！
先不说倭国一个弹丸之地，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船，便是有，以大清水师的凶悍，就是与素有海上马车夫之称的荷兰打也是不虚的，更别说倭国。
康熙心里觉得荒谬的同时，却又忍不住仔细回想起来，越想越觉得奇怪，奇怪倭国哪来那么多战舰的同时，也奇怪为何梦中大清的鸟船根本不成样子，否则不至于败成那样。
其实他但凡仔细深思一下，也不难猜到原因，大清水师本就是为了□□所建，如今目的已经完成，他在时还好一些，再往后，大清水师日渐没落似乎也不奇怪。
“阿玛你怎么了？”承安见他皱眉，伸出小手帮他抚平的同时不忘关心。
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康熙心里想着，冲他摇摇头：“阿玛没事，还早，你继续睡去。”
小家伙仰头看他一会，见阿玛没再皱眉，顺着他的话乖乖躺下去。
不过可能是醒来就睡不着，小家伙才躺一会就又将眼睛睁开，见他还坐着，奶声奶气地问：“阿玛不睡吗？”
“朕不困。”
哪怕只是个梦，看到大清败了，还是败给他瞧不上的倭国，康熙能睡的着才奇怪。
小家伙也不想睡了，听到他的话重新坐起来道：“我也不困了~”
康熙见他看起来挺精神，倒也没强求他继续睡，不过却是伸手将人搂进怀里，低头靠着他软乎乎还带奶香味的小身子上。
小家伙眨眨眼似乎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反而伸手搂着他。
刚才躺着不想睡的小家伙在康熙怀里靠一会后，没多久却是再次闭上眼睛。
等康熙察觉时，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将他放回床上。
此时离上朝还有一段时间，梁九功等人都候在外间，寝殿内除了小家伙平稳的呼吸声，显得格外安静。
在这种安静中，康熙忽然灵光一闪，觉得梦中有没有可能是未来的大清。
但他随即就又摇头否定，显然是不愿意相信大清后世会沦落到被一个弹丸之地打到头上的地步。
也就是醒来后这个梦还清楚的记在他脑海中，才让康熙一边觉得荒谬一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过等到天蒙蒙亮，他准备去上早朝时，康熙立刻就收拾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
大概是中途醒了一次，承安重新睡下后直到太阳晒屁股才醒。
他既不用上朝，又没到去尚书房的年龄，自然没人管他睡懒觉。
小家伙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康熙，确定他又忙去了，才在刘才等人的伺候下先用早膳。
早膳结束后他自己玩了一会，见没有哥哥来找他，便去太后那里。
太后一看到他过来就立刻露出笑容，招呼人将之前康熙让人送过来的鲜果拿上来。
康熙对太后这个嫡母还是很孝顺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不过太后年纪大了，也不爱吃那些，以前是分给来自己这请安的后妃们，如今却是都留给承安这个小孙子。
“玛嬷你真好！”承安看到桌上的瓜果葡萄还有荔枝，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他喜甜，酸甜口的葡萄还好，对于蜜瓜和荔枝却是十分喜爱。
太后听到他的话笑容越发慈爱，甚至亲手给他喂了颗荔枝。
“真甜呀~”
去了核的荔枝肉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汁水和荔枝特有的香气在舌尖迸发开来，好吃到小家伙脚都不自觉晃起来。
见他吃得开心，太后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玛嬷你也吃！”小家伙爱吃，却不是个喜欢吃独食的性格，见盘子里有好几颗刚剥好的荔枝，伸手用银签子叉起一颗举起来。
太后给面子的低头吃掉后，见他又喂一颗过来，摸着他的脑袋道：“玛嬷年纪大了，不能多吃，承安替玛嬷吃可好？”
小家伙闻言觉得有点可惜，不过还是点头道：“安安帮玛嬷多吃点！”
“好。”太后被他的语气逗笑。
小家伙说是那么说，等吃完五颗荔枝后却是主动停下来。
“怎么不吃了？”太后见他望着盘子里的荔枝明明还想吃却不动手，不由问。
“阿玛说一天最多只能吃五个……”
承安看着盘子里剩下的荔枝，忍不住小声叹气。
荔枝确实不能一次吃太多，不过太后听到他叹气，却是忍不住又喂一颗过去：“偶尔多吃一颗不妨事。”
承安想说不能吃，但闻着荔枝的甜香，到底还是没办法拒绝送到嘴边的荔枝。
明明康熙不在这，小家伙却还是先在周围望一圈，飞快张嘴吃掉那颗荔枝后还用小手捂住嘴巴。
看到他一连串的动作，莫说太后，就是旁边的嬷嬷和宫女们都忍不住笑起来。
等小家伙准备离开时，太后让他拿一些鲜果送去给穆嫔。
穆嫔看到儿子过来自然高兴，想到他喜欢吃荔枝，又把他带过来的荔枝塞几颗进他荷包里。
“我今天不能再吃了呀！”承安语气里透着小遗憾，不过最终他还是装着两颗荔枝回去，表示要带给阿玛吃。
康熙自然不缺两颗荔枝，不过看到他巴巴从荷包里掏出荔枝献宝般举到自己面前时，心里却是十分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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