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沸腾
灯光黯淡下去，音乐声渐渐响起，宋青瓷独站舞台中央，犹如孤岛一青竹。
听到音乐，背对观众席坐着的戴芬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周元杰，周元杰同样也是略带惊讶。
“天呐！竟然是这首歌！”
选手休息室内一个过选的姑娘惊讶地看着屏幕上静静站着的宋青瓷，面色惊讶。
“真没想到，竟然会唱这首歌！”另外一个人笑道：“这是打算一开始就放大招嘛？”
张大胜道：“就是不知道能将这首歌唱出感觉来。”
徐永春静静看着屏幕，一言不发。
这首歌名叫《永恒》，是由已经故去的音乐天后单薇所演唱的。
这首歌说难不难，可能七八岁的小孩都会哼这个调调。
可是这首歌说简单，它确实难度不是一般得高。
除了本身自带的难度之外，它还讲究的是意境，唱的是一种旷远、飘渺的感觉。
在这首歌问世的后二十年里，有无数歌手在私底下翻唱过这首歌，但唯一在公开场合演唱过这首歌的就只有陈明妃、那位姓杨的妃首以及唐皇后。
不过三人演唱的出来的感觉各有不同，陈明妃唱出来的感觉是春光明媚之下的花团锦簇，杨贵妃唱出来的感觉是繁华壮丽之中的山河盛世，而唐皇后唱的是荒沙遗址之上的千年追忆。
但都比不了那一位。
而那位年仅三十五岁就早早故去的天后单薇，她以一种略带沙哑的嗓音，唱出世人穷尽一生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的深远，便已是绝唱。
至今，还没有一位男歌手在公开场合正式演唱过该歌曲。
………………
“刘总。”
“刘总。”
刘以筠摆手，示意不用管自己，然后走进了一间屋子。
白琳紧跟其后。
她打开灯，灯光亮起之后，就见这房间一面是透明的玻璃，而玻璃对面，正是赵雅的录音棚。
工作人员、赵雅以及在录音棚内给赵雅指导的谢小春，他们的动作她能够看的一清二楚，但对方对这间屋子里面的情形一概不知。
这是一面单面玻璃墙。
每一个录音棚旁边都有一间这样的屋子，方便公司的领导查看艺人的工作情况以及进度等，而不至于对他们现在的工作造成影响。
看了一会儿，她冲白琳示意，白琳便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玻璃对面的谢小春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他听了两句，然后转头看向这一面“墙”。
显然他是知道这间屋子的存在的。
很快，他走出了录音棚，然后走进了这间屋子。
“刘总。”他问候道。
刘以筠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谢小春没想到刘以筠会过问一名普通的艺人的工作进度，在这间公司里，除了陈如意之外，刘以筠对其他艺人一概都不会过问。
当初白琳告诉他让他指导一下一名新人的时候，他还纳闷着说难道是公司挖掘到了金子？
没想到接触之后才发现对方其实天赋并不是很高，也只能算作中等。
这便由不得不让他去猜想对方的来头。
这时候刘以筠竟然亲自来过问此事，他心想，莫不是这是某个大大大股东的女儿？
可不对啊，公司最大的股东不是刘总吗？而且刘总平时也没对其他股东客气过啊？
估计是电影界或者模特界某个大佬的女儿，他心想。
谢小春如实回答道：“赵雅，她吧，其实还是有些小瑕疵，不过问题已经不大了，过几天就可以完成那三首歌的录制。”
“她唱得怎么样？”
“在我们公司的话，算是中等偏上。”
这句评价倒不是谢小春昧著良心说话，虽然赵雅的歌唱天赋并不算特别好，但这三首歌确实是比较适合她。虽称不上是量身定做，但也是相得益彰，所以这个评价还算是合理。
谢小春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刘总，有一件事，赵雅带来的那名工作人员想借我们的渠道看《中国好歌声》的直播。”
“怎么回事？”
“他说是他们公司还有一个艺人已经过选《中国好声音》了，但是他现在人在天齐，要想知道现场的具体状况就只能提后一周看剪辑过后的电视节目。”
刘以筠忽然问道：“今天是星期天是吧？”
“对的。”
白琳很快明白了刘以筠的意思，她看了一眼时间，走上前点开一个挂在墙上的大液晶屏，通过内部渠道接通《中国好歌声》的录制直播现场。
六个分镜头，一个是台上站着的宋青瓷，一个是四位导师，一个是后台选手休息室，一个是后台站着的选手随行人员——赵平野和蒋南雪，另外两个镜头是移动的，各种角度录制选手、导师以及观众。
谢小春听着音乐一愣，“是这首歌？这……”
他不知道该说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陈如意唱过这首歌吧？”
“不过是唱出了其中的五分味道，论起来这首歌的翻唱还是唐皇后唱得最好。”谢小春道。
白琳道：“这个好像是赵总的那个艺人。”
她指向一个分镜头。
镜头里面主持人正在问赵平野对自己的朋友是否有希望，赵平野象征性回答了一句信心十足。
谢小春对赵平野的印象很深，这个一出手就拿出了五首，不，八首原创好歌的年轻人，甚至还指点过自己——称得上是指点——更是刘总的老公。
没想到唱这首歌的人竟然是他的艺人！
又联想起老唐赵雅，他似乎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刘总会对其格外关注呢。
此时，蒋南雪忽然窜进了镜头里。
“我是她的表姐，我相信她一定能打动四位导师的！加油！！！”
白琳一愣，“这不是……”
刘以筠看向白琳，“你认识？”
“这就是我们当初……”白琳看了谢小春一眼，然后凑近身子在刘以筠耳边解释了一句。
“原我还纳闷她怎么突然不想进天齐了，没想到她竟然跑到赵总公司去了。”
末了白琳想到了什么，苦笑一声道：“现在一想，估计那时候她已经看过了。实在惭愧，我都没看一眼。”
刘以筠没多问，只看着电视屏幕。
宋青瓷还是站着。
《永恒》最显著的特点——昂长的前奏之后一句昂长的清唱。
听这音乐，张建斌从观众席上抬起头来。
宋青瓷。
他对这个年纪不算大的姑娘有格外深的印象。
特别的嗓音，像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
扎实的基本功，就知道这个姑娘在私底下还是下了苦功的。
可就是太紧张了，完全没有表演的功底。
就算是在线下的选拔现场，也差点紧张得一首歌都唱不完整。
按理来说，他应该直接将这个姑娘当场淘汰掉。
但如今的华语乐坛实在是太过凋零，他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
只顾着捞钱的娱乐公司催促着艺人往“钱途”奔跑，这几年此种现象愈来愈烈。
如今娱乐圈的趋势，就是歌手一张专辑爆红之后，就开始投身于电影、电视剧、综艺等行列，开始为公司也是为自己捞钱。
可能有些艺人希望做音乐，但公司不会准许。
数字专辑的产生，让一些新人歌手失去了靠卖专辑来挣钱的机会，他们只能免费将专辑发在各种平台上，否则很少有人会花钱去听你一个新人的新歌。
靠着流量这一点点的分红，完全比不上制作专辑的高额开支。
于是在新人歌手稍微出名之后，公司就会逼着艺人去接广告、演戏等来回收自己的成本，以及挣钱。
而又是因为音乐平台，也让歌曲的制作成本变得极低。不需要制作录像带，不需要制作CD，只需要一个录音棚，录制好歌曲之后上传到音乐平台上。如果不考虑宣传的话，几乎用不了多少成本。
它降低了音乐界的门槛。
虽然这让一些民间的作曲者得到施展才华的机会，但同样催生了大量的小型工作室的诞生，写一些旋律过得去的曲调、将一些知名歌曲的调子拆开重组、或者是干脆抄袭国外名气低的歌曲，然后胡乱填词，接着请一个长得不错的人来演唱，后期调音修音，上传至平台，火了之后就开始疯狂圈钱。
如今的华语乐坛，就是这样的乌烟瘴气，专心做音乐的，就只有那么几个公司，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所以他才愿意给宋青瓷一个机会，也是故意要求剧组将她排到了最后一名。
他看到对方有潜力，所以他想逼迫对方一把。
如今华语乐坛缺少一名天后，已经缺了快十五年了。
陈明妃很有潜力，但她在刘以筠的保护之中缺少了历练。
听歌的观众只知道她唱得好，只知道她很红，但如他这等十年如一日的音乐研究创作者才晓得，从出道直至而今，陈明妃唱功的长进并不大。
另外几位都与音乐无缘。
他曾看得最重的，也是将一切都押上的人是唐皇后。
但唐皇后在成名之后辜负了他的期望，她投入了北方那位的阵营，为其开疆扩土。
而对方也没让她失望，为她博得了“皇后”的称号。
可是皇后终究只是皇后，就算是全娱乐圈的皇后，也不是华语的天后。
天后死在了十五年前，死在了繁华的都市，死在了群众的冷漠，死在了满天飞舞的谣言，死在了令人发指的迫害。
而华语乐坛的衰败，就在单薇于九江摩天大厦纵身一跃的那一天。
永恒……
………………
宋青瓷仍然是站着，还如孤岛那一颗青竹。
漫长却不至于令人反感的前奏仍然在缓缓流淌。
她闭上了眼睛。
微微张开手，微微昂起头。
以全身的脉搏感受音乐在灵魂深处的流淌。
放空……放空……
空……
悠扬的小提琴与钢琴自平静而忽而狂暴奏响，如黑云压城之时的狂风，又似火山崩裂之下的轰鸣。
现场屏声止息，所有人都知道，前奏就要过去了。
这场狂暴的演奏忽而戛然而止。
死寂。
接下来三个拍子之后，是一句长长的清唱。
这首歌能够唱成功，就只靠这一句清唱能不能将听众们带入歌者所窜创造的世界。
在第一轮学员初选就唱这首歌。
她能成功吗？
四位导师打着节拍。
第一个拍子，第二个拍子，第三个拍子……
宋青瓷睁眼。
她拿起话筒开口了。
赵平野微微一笑。
蒋南雪尖叫出声。
刘以筠微微眯眼，面色凝重。
张建斌长长呼出一口气，略显振奋。
四声猛烈的亮灯之声响起！
全场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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