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已替换)
窗外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一道闪电撕裂天际,紧接着窗外更为嚣张的风传来哀鸣,犹如冤屈的恶灵前来索命。
祁冤魂的叫屈声隔着套卷幽幽地传出:“我已经和政治同归于尽了,老宋,来年清明记得给我上柱香,多给我烧点钱,还有电脑游戏机跑鞋。”
宋晗揭开他脸上盖着的试卷,露出的那张脸正瞪圆了桃花眼盯着天花板。还真是死不瞑目。
宋晗:“……”就出了一会儿门,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其实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政治能这么差,他数理化都做得游刃有余,竟被一门小小的文科逼疯。
床上躺着一具活尸怪吓人的,他重新把试卷给他盖好,恢复原样,问:“你是不是对政治这门学科有什么阴影?”
否则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学霸对一门学科如此为难。
室内沉默片刻,试卷底下又传出祁之旸心如死灰的嗓音:“我初中那会儿的思政老师特别可怕,一个男老师,大学刚毕业,这是什么概念——一个老师的使命感最强烈的时候。我初一思政头一次小测验因为身体不舒服迟到了,只考了十分钟就交卷,成绩可想而知。”
“那个老师看我其他科成绩都过得去,就这门不行,认为我针对他,我怎么解释都不听,他就拿‘我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你在想什么我都清楚的很’来反驳我。”
“于是我天天被这个老师挑刺,我也跟老师对着干,其他课都乖乖听讲,就专挑这个老师的课上捣乱……其实也没捣乱,就只是在找前后左右在纸上下五子棋。”
“后来初三换了个老师,我思政成绩才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起色,但整体来说也差不多是废了。”
话音落下,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宋晗沉默片刻,站在床边低下头,认真看试卷上祁之旸的错题。
他画出来的题目基本上不算特别基础,但如果这些题摸懂背会了,其他学考题基本不在话下。
“老宋,你怎么半天没反应……”
躺在床上的人被试卷遮挡着视线,久久没有听到回应,忽然一把扯下试卷,宋晗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桃花眼。
由于角度原因,这双眼睛微微低垂,半睁半掩,衬得眼角似花瓣含水的红越发迷醉。
可能是熬到凌晨三点,人已经困顿了,双眼含着一层氤氲的水雾,上挑的眼尾凝聚着要坠不坠的小泪珠,长睫也湿了几根打着绺。
这种眼型有着得天独厚的媚意,但祁之旸显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挑了挑眉问:“你干嘛不讲话?是不是被我那个老师气到说不出话了?”
宋晗压下心头的异常感,拿走他手中攥着的试卷,不动声色道:“坐起来,给你讲试卷。”
“哦……”
祁之旸不情不愿地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慵懒地靠在床头,怀里还抱着宋晗的枕头,丝毫没有霸占别人床铺的自知。
宋晗不知什么时候就习惯了他随时随地都像待在自己家的德行,也没多管,从桌边扯来椅子,坐在他身边为他讲解。
“你觉得目前为止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不是给我讲解吗?怎么还问起我了?”祁之旸挠了挠头发,认真思索片刻,“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只知道硬记知识点,它稍微变换一下形式就不会写了。”
还算有自知之明。
宋晗见他说完一点就停下了,就知道这人对自己的认识不太深刻。
他帮他补充:“你只记了极少一部分的知识点,其实更多内容在你脑子里都是处于一片浆糊的状态。”
祁之旸反思。还真有。
宋晗:“很多知识点老师上课都有反复说,但你没有听,上课还是有必要听一下。”
他说得丝毫不留情面。
被人当面指出问题,祁之旸好面子的毛病蠢蠢欲动,垮着脸冷飕飕地盯身边滔滔不绝的人。
宋晗当即噤了声。
祁之旸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你继续。”
宋晗:“……”
宋晗:“还是讲试卷吧。”便拿起试卷快速浏览题目。
祁之旸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怎么这么清楚我这些陋习?你平时上课不认真写作业或者听课,光盯着我看了?”
然后他就收到了宋晗一个冷眼。
他本就是开玩笑的语气,见对方的“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眼神,打消了逗弄临时老师的心思,安安分分坐在床头灯宋老师小课堂开课。
宋晗收回视线后却怔了半天,才勉强看进去一个字。
两人都不说话,室内便再次陷入沉寂。
祁之旸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趁宋晗看题目的空档,百无聊赖地扫视他的房间。
这个房间只给他一个感觉:空空荡荡,不像是有人住过的地方。或者像是随时都做好了离去的准备。或者像是漂泊的旅人在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栖身所简单落脚,很快就要背着行囊奔赴下一个中转站。
他偷偷瞥了眼宋晗,他是哪一种情况?
少年眉眼线条锐利,只有当半垂着眼眸时才会敛去攻击性,但即便如此,他周身仍然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这种气场更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拒绝旁人的亲近,是一种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冷漠,而不像是心情不好想要静静或者看人不爽希望远离。
可他实际上的作风却和他留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有耐心,也很细心。
外冷内热。
然而大多数人可能先一步被他冻走了。
……所以为什么他和宋晗的关系看似还过得去?难倒是因为开学第一天他由于想翘课而送他去了一趟医务室?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也太好哄了。
啧,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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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卷子讲完,宋晗随口又抽查了几个基础知识,便又画了几个题目,让祁之旸自己做。
凌晨四点。
外面风雨仍然不停,但地平线处隐隐翻出了些许光明,宋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台风已经真正登录正在过境,风比昨晚更为猛烈,窗台上沾着不少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碧绿残破的枫树叶。
往常他最多熬到凌晨两三点,但他有点神经衰弱,每个暴风雨夜,外面风与建筑树木杂物摩擦的声音容易引发心悸和烦躁,辗转反侧睡不着,只有熬到身心俱疲的时候才能勉强入睡。
这个时间点差不多了。
宋晗理了理桌上摊开的书本和杂物,转身正要走向床铺,却发现自己床上躺着一个已经趴着睡着的人。
宋晗:……
祁之旸集脸皮厚和要面子这两个矛盾的属性于一体,并完美地结合。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好意思,也真的很明白什么叫要脸,趴在宋晗床上写题目睡着了,还不忘把试卷往下拽一拽,免得睡觉不小心流口水把床单弄脏。
宋晗有理有据地怀疑他是故意的。
好好的床没的睡,他被气去了客厅。
五分钟后又重新站在了床边,单膝跪在床沿。祁之旸把被子压在了身下,没法抽出来,他便拿了一条蓝色小毛毯,随手散开,盖尸体一样把他盖好。
正要抽身离去,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搭上了他的手腕。
低下头,发现是祁之旸隔着一层毛毯,拽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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