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这就是人性
楚若存想通过幻术看到什么？
他并不想看到什么, 只是想让别人看到而已。
这些成天满口大义的天师们最怕的一定是颜面丢尽，知道他们内里的苟且。
玄学界的交流大会只有玄学界的人么，不是的，除了他们之外, 还有扶持他们的政府单位。
一个腐烂的玄学界, 它应该被发现, 被看见, 而不是继续被放在神坛上仅供人瞻仰。
修行, 修的是什么，是道心, 连最基础的道心都没有，谈什么道，谈什么国之守护者。
“这比看电影都精彩啊，还是直播模式。”许梦盈放平了心态, 主要是她师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干出自毁式的行为。
他们捉鬼处理诡异事件时见过不少奇葩症状，现在再看到修士们之间的丑态, 好像也接受良好, 就是政府来的那几人眉头一直拧着, 看到这种场面怎么都不太舒服。
虽然不舒适, 但还是要继续看下去, 因为这次的大比已经被破坏, 而所有的大师都去处理问题。
该如何从幻术中出来？
方法有二：一是破坏阵法；二是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清醒过来。
已经清醒过来的人大多都是道行比较低微的弟子, 道行高深的天师几乎都没醒过来，当然，封纠是个例外, 他醒得相当早, 除了背着媳妇存私房钱, 他一生光明磊落，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宗主为什么还没醒过来？”宫鸣守在宫里九身边。
其实他和宫里九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宫里九的儿子，他有习道天赋，在青月宗里他已经是下一任宗主的人选。
“是啊。”林灿也不解，“我们都出来了，宗主怎么还这么安静。”
青月宗的弟子收拾自己一番后，才去查看其他人的情况，发现好几个大门派的宗门长老或者是宗主都醒不过来。
林灿话音刚落，宫里九突然睁开双眼，伸手掐住离他最近的弟子的脖子。
“师、师父！我不是厉鬼！”这名弟子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宫鸣等人立即上前掰宫里九的手，宫里九松开了被他掐脖子的弟子，转而对付宫鸣等人！
“师父，您冷静！”
“师父，快醒醒啊。”
宫里九猝不及防的爆起让人害怕，不过，好在他们现在不是使用道术，而是赤手空拳。
弟子们怕伤到宗主，不敢用十成的功力制止宫里九，他们不敢用力的后果就是宫里九夺过他们其中一人手中的桃木剑，指着宫鸣说道：“大师兄，青月宗宗主的位置必须是我的！”
“宗主！”宫鸣想上前捂住他爸的嘴。
这些话是能说的吗？
然而，宫里九却完全不能理解儿子焦虑的心情，往日的风度荡然无存，更别说什么道骨仙风的仙人之姿了。
他脸上的表情一换，似乎眼前对象又换成了另一个。
“小师弟，师父到底给你留了什么法器，能告诉我吗？师兄跟你换。”
“小师弟，这个东西你控制不住，交给大师兄，由我来保管。”
“小师弟，鬼窟是我给你留的最好的修练之地，你这辈子都想出去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宫里九身边的弟子年纪都小，并不知道宫里九嘴里说的小师弟是谁，但是宫鸣却是知道的，师父的小师弟就是十年前跟大部队去了鬼窟后再也没有回来的楚若存，他那会儿还会叫他小师叔。
宫鸣听到他爸说这些话，大为震惊，但是他再说下去就会遭成宗门内部的不团结了，谁都会惧怕他，他二话不说一手刀劈在宫里九后颈，宫里九没有灵气护体，他翻了个白眼倒了过去。
为避免后面造成更大的混乱，宫鸣吩咐林灿去告诉其他人把一群群魔乱舞的修士们全部打晕，否则他们今天不仅仅是丑态百出，连以前做过的阴私之事都会曝光在众人眼前，玄学界就会完了。
此时，还在观看直播的封祈有点可惜没看到后面的，这个宫宗主看着大意凛然，内心竟然如此的功利心，这宗主的位置来得也不当，他问杨问心：“宫里九的小师弟是谁呀？他刚才喊了好几次。”
杨问心蹙眉，她刚才也听到宫里九说小师弟、鬼窟字眼。
“宫里九最小的师弟，是他师父八十岁那年在外头捡回来的一个婴儿，一直养在身边，是一个小天才，你小时候还跟他一起玩过呢，后来，他师父仙逝，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了。当年，捡到那会儿，我还见到过那个小婴儿，水灵水灵的，要不是青月宗宗主早一步捡到，我可是要带回家给你当弟弟的。”回起当年的事，杨问心还挺后悔的。
要是她当年收养了那孩子，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鬼窟，那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人！
杨问心越想越气，宫里九还是人吗？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扔在里面！
其他人呢？
怀慈大师，戴宗主他们当年也在吧，为什么会任由宫里九把人扔在里面不闻不问？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现在是当年那个孩子死后回来寻仇了？
除了他们封家没去，那场鬼窟封印大战，这些人可都是在场的。
封祈：“那个人还活着吗？”
杨问心说：“如果是鬼窟，存活的机率不大，普通人一靠近灵魂就会被吃掉，就是当年加强封印的所有人都不敢独自前往，全身上下布满法器才敢去，我和你爸没去，也是听一些当时在场的老人说的。”封祈当时刚搬到新的学校，他们要帮儿子处理掉周围的鬼魂，给儿子一个安静的学习氛围环境，总之，是错过了。
只不过，那些老人却还隐瞒了那样的秘密，也是因为跟那孩子多年没见，也没关注过，只是偶尔听到与他相关的事情，名声慢慢起来，只是在十九岁那年戛然而止。
原来是这样。
封祈：“鬼窟这么恐怖？”
一直沉默的楚若存说道：“你要是去的话估计会成为所有厉鬼垂涎的对象，他们最喜欢你的身体，可以随便取用。”
“你是怎么用三十六度的嘴说出这么无情的话的。”封祈下意识觉得头皮发麻，身体被厉鬼取用，这形容也太过骇人，那他还干净的吗？
楚若存笑着逗他：“封老师是不是害怕了？”
“我会怕？”封祈故作坚强，“人固有一死。”
“可是，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被厉鬼挤出体外，然后你会看着恶鬼一口把你吃掉。”楚若存给他描述这个过程，“你会体验到灵魂与躯体分离的痛苦，强烈的阴气侵蚀你的身体，一边是分离之苦，一边是腐蚀般的疼痛，这个过程，你能忍受得了吗？”
许梦盈搓了搓自己手臂：“真恐怖。”
杨问心倒也不怕，反而有共鸣：“若存这么说，我还真体检过一回，那都是年轻的时候，儿子，你还是太脆弱了。”
封祈还能说什么，他现在只是一个外人：“科学没让我变强，反而使我变弱。”
楚若存却盯着屏幕说：“不，科学使我们得到更多便利。”
封祈这才发现他的手机一直搁在后头录制这些屏幕，但什么也没说，确实是科学的力量。
幻术过去不久后，宫里九、怀慈大师、戴宗主等人再次醒来，而等候他们的并不是什么陌生的环境，而是一双双费解的眼神，有怀疑，有难过，也有不解，还有的是愤怒。
怀慈大师念了句阿弥陀佛，戴宗主被他的同门长老打了一拳，至于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清楚。
青月宗的弟弟纷纷撇开头，宫鸣欲言双止。
宫里九回想起刚刚在幻境发生的事，额头已经布满汗珠。
“宫鸣，刚刚……”
“刚刚是我把你打晕的，否则……”你还会说出更多离谱的话。
宫鸣自小都是崇拜自己的父亲，可是他刚刚却对自己的父亲抱着怀疑的态度，对他少了点敬畏之感。
他爸到底对小师叔做了什么？
宫鸣小时候很喜欢找小师叔玩，也以超越小师叔为目标，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爸说小师叔人不知所踪，他还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可谁能想到，小师叔的失踪，或者是小师叔的死跟他敬畏敬爱的父亲有关。
很多话，他都不能在这里问出来。
上百号人沉寂了下来，而沉寂之后是却突然爆发。
亲兄弟之间，师兄弟之间，合作者之间，朋友之间，宗门之内，所有的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曝光在这阵法下！
一顿互殴是少不了。
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有人当场悔过，涕泗横流，有人只动嘴，把对方骂得体无完肤，恨不得当场自杀。
对付厉鬼的时候完全有条不紊的秩序在人性面前，他们被人性打败了。
所谓的大意凛然都敌不过自私自利，背叛，嫉妒等人性。
玄学界也不过如此，不堪一击。
楚若存越看越觉得无趣，用网友们的话来评价就是：垃圾。
而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楚若临打来的电话，他和节目组的人快到山脚下了。
楚若存走出观看大厅，封祈跟了上去：“不看了吗？”
“好无趣，封老师，明天陪我一起录制节目吧？”
“好啊。”封祈答应了下来。
楚若存对着斜阳的方向抬起了手指，轻轻的弹了个响指，山间的空气微微浮动，地面的小草无风而动，封祈离他近，感受到一阵清爽之气划过他的身体，很舒服。
不一会儿后，净空寺的僧人接到怀慈大师的电话，他们匆匆抬着担架去后山救人。
在这种打斗下，他们根本无法破阵，但楚若存已经看够了，他要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毁掉他们的，是他们自己。
楚若存抬眼看了一眼天边，来日方长。
他转身往酒店走去，封祈追着问他：“去哪儿？”
楚若存释然一笑道：“去接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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