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质疑


美希起床了,  家里的另外两个也醒了。

        杨双双让闫胜利给俩小子收拾出来,她则带着美希到厨房下饺子。

        没多久,丹桂吃了饭过来约美希一起出门拜年玩,她就背上自己的书包,  和丹桂一起手拉手出门了。

        先去的江秋月家,  江秋月给俩孩子一人一个红包,又分了点糖果点心,  看着她们又笑嘻嘻地手拉手跑出去。

        再之后,  家里不断有孩子或者大人过来窜门子,  一直到要吃晌午饭的时候,才渐渐安静下来。

        陈红缨也掐着这个时间点过来拜年,算是三家人一起吃了午饭。

        饭后没多久,陈红缨就忽地开口说:“嫂子,秋月姐,现在是春节,  我们文工团的演出活动多,我不能多待,  我要先走了。”

        杨双双和江秋月一起送她出门,然后也一人给她封了个红包。

        陈红缨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这……”

        她张嘴,  呆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开口说:“我不能要,我都这么大了,  怪不好意思的。”

        “给了你你就拿着吧,”杨双双把红包一把塞在了她的手里说:“你才多大,又没结婚,  还是小孩子。”

        “你嫂子说的对。”江秋月也把红包塞在陈红缨的手里,  “小孩子过年就该收红包,  不用不好意思。”

        陈红缨有些绷不住,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不看原来的陈红缨,这是她十九年来收到的第一次红包。

        不是来自父母亲人,而是来自两个原本陌生的人。

        陈红缨又怕杨双双会看出来什么,垂着脑袋用力眨眨眼,直到感觉眼眶没有那么湿润了,她才抬头明媚地笑了一下说:“那我收下啦。”

        “收着吧,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江秋月也说:“拿着吧,希望这两个红包能让你新的一年事业红红火火。”

        陈红缨点了点头,“会的,谢谢。”

        江秋月和杨双双也没再多说什么,反而让她有事就快点走,别被耽误了。

        陈红缨一路捏着那两个红包回到文工团宿舍。

        也不舍得拆,就这么反复地拿在手里看。

        王文淑一进门就看见她这个模样,笑着摸过来,一把把她的红包抽了出来说:“哟,你还收到红包了啊,哪儿来的呀?”

        陈红缨皱眉,起身一把夺了过来,“你小心点,别弄破了。”

        “你至于嘛!”王文淑一脸嫌弃,“不就是两个红包嘛,搞得好像别人没见过一样,瞧把你给紧张的。”

        陈红缨懒得理她,而是细心地把王文淑刚才捏到的地方捋平整,找了一圈,最终用当下必备的红书给夹了起来,然后放在了柜子里。

        王文淑看得一脸懵逼,实在忍不住问道:“你干嘛啊,不就是两个红包嘛,你干嘛这么紧张啊?”

        陈红缨头也不抬说:“这两个红包对我很重要。”

        “咦——”

        王文淑来了兴致,溜溜达达凑到了陈红缨的身边,勾头一脸八卦地盯着她问道:“很重要?快说,你……是不是偷偷跟人处对象了?”

        “你胡说什么呢?”陈红缨皱眉,“我每天都在团里不出去,我能和谁处对象?”

        “那那两个红包你怎么解释,你自己说那两个红包对你很重要,你连拆都不舍得拆,还放书里面夹着。”王文淑啧嘴。

        陈红缨瞥她一眼,一边换衣裳一边说:“这是我嫂子和秋月姐给我的,我中午不是过去拜年了嘛。”

        “她们俩居然还会给你包红包!”王文淑的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既然她们俩给你的,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乐意。”陈红缨见王文淑还没换衣裳,就说:“你再磨蹭,等下张老师还要罚你单独训练。”

        王文淑连忙急了起来,也不八卦了,一把拽住了陈红缨的隔壁,“不行,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好。”

        陈红缨无奈,“那你快点。”

        -

        初一的上午在忙碌中度过,下午就好了很多。

        喜获拜年大礼包的小孩子们也不在家纠缠父母要吃东西了,反倒是拿着上午赚回来的东西四处溜达炫耀,比一比谁的多,谁的好。

        男人们基本上午饭过后就去了营区,不少女人还是成群结队在家属区窜门子。

        蔡玉芬也过来约江秋月和杨双双,问她们要不要也跟着出去转一转。

        这好像是这边例行的习俗,江秋月和杨双双也没有拒绝。

        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回来也差不多到晚饭的时间了。

        隔壁的周婶子拿了糍粑和煎堆过来说拜年,江秋月之前和杨双双一起跟着蔡玉芬出门逛的时候已经去过隔壁周婶子家了,不过那会儿谁也没拿东西,现在她这么客气,江秋月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结果周婶子就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我们家那边过年的习俗,就讨个好兆头。”

        江秋月最后只好收了下来,又回了她两包之前做的小饼干。

        之后,她又看见周婶子开始往其他人家去,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模样。

        晚上,闫胜利和许从周一起回来。

        路上的时候,闫胜利想起来红包的事情,忍不住问许从周,“你……每个月工资上交吗?”

        “交啊。”许从周不太明白闫胜利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带着疑问看他。

        闫胜利就说:“都上交了?”

        “对啊。”许从周点头,抬眉看他,“你没交啊?”

        “当然交了。”闫胜利又继续追问,“那你哪来的钱包红包?”

        难道也是每个月的零花钱?

        许从周比闫胜利更奇怪,说:“我没包红包,那是秋月一大早给我的红包。”

        闫胜利:“……”

        许从周也想到了早上江秋月和杨双双交换红包的那一幕,忍不住瞥他说:“你的意思不是问我有没有收到秋月的红包吗?”

        闫胜利又:“……”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给江秋月包红包?

        他木着脸,但许从周也看出来了,就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怎么,杨双双没给你准备红包啊?”

        闫胜利:“……”

        不想聊了。

        -

        回到家,许从周看见江秋月正在打扫屋子,就走过去帮她。

        等吃饭的时候,他顺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江秋月就笑说自己知道另一半,然后把杨双双告诉她的闫胜利早上发愁没钱给她包红包的事情说了。

        “难怪杨双双和我说的时候还奇怪呢,她说按照闫胜利的性子,顶多能想到给孩子包红包,绝对不会想到给她包红包,原来是你俩的信息出现了问题。”江秋月实在忍不住笑。

        许从周却注意到闫胜利包红包的事情,忍不住问江秋月道:“我没给你包红包,你在意吗?”

        江秋月就抬眉嗔他,“结婚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所以只有我给你包红包。”

        许从周认同这个逻辑,很认真地和江秋月说:“那你要一直包到老。”

        “好的,许老师。”江秋月也很认真的答应他。

        隔壁杨双双家里一如既往的忙完,几个孩子睡下后,她和闫胜利也躺下准备休息。

        杨双双原本以为这个开了荤的男人肯定会持续昨天晚上的事情,哪知道他整个人竟然有些沉默。

        想了下,杨双双没忍住问他:“你又怎么了?”

        闫胜利黑沉的眸子盯着她,胳膊伸了过来,“没什么。”

        杨双双最讨厌的就是这样,忍不住顶起膝盖隔开他,很认真都和他说:“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成天跟个闷罐子一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让我去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事事都能想的到。”

        闫胜利沉默了。

        杨双双又顶了他一下,“你说呀,好端端的你又怎么了?”

        闫胜利深吸一口气,忍着羞耻和尴尬缓缓开口,“许从周说……说……”

        “说什么?”杨双双给急得呀,又催他,“你倒是快点啊。”

        “咳……”闫胜利清了下嗓子,“许从周说……说江秋月给他包了红包。”

        话音都没落,他就已经从错开眼,不敢去看面前杨双双的反应。

        “哈?”杨双双微讶,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闫胜利这是拿自己和许从周卷起来了。

        她实在忍不住好笑,也没想到闫胜利居然会这样,就说:“你居然还会在乎这个啊?”

        闫胜利撇着眼睛不太敢看杨双双的表情,僵硬道:“你不是和江秋月总同进同出,做什么事情都一样吗?”

        杨双双明白过来了,好笑探头觑他,嘴上却说:“谁说的我们俩办事都一样,发红包这事就不一样。再说我们也没商量过啊。”

        闫胜利唇线抿着,躲开杨双双探究的眼神,“哦。”

        杨双双好笑拽住他的领子,一把将人带到自己的面前,硬是掰着他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对视着,然后才问道:“许从周有红包你没有,你心里不舒服啦?”

        闫胜利垂着眼睛,硬邦邦道:“没有。”

        “没有你还问!”杨双双毫不客气地戳穿他。

        “我……”闫胜利又卡壳,呆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就是好奇。”

        “呿——”杨双双信他个鬼,于是就说:“我确实没想过给你包红包这件事,要不然,我现在给你包一个,让你回头也和许从周炫耀一下。”

        闫胜利:“……”

        沉默了一会儿,闫胜利认真想了下,最终摇头拒绝了,“我不要。”

        “你确定?”杨双双怕闫胜利口是心非,“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别回头又觉得我和江秋月比,对你没有她对许从周好。”

        闫胜利不自在地闪了下眼睛,又说:“不要。”

        停了下,等到心情稍稍平复了,他才看向杨双双说:“以后我给你包红包。”

        他倒也不是真觉得没和许从周一样收到红包难受,就是忽然碰到这个对比,又被许从周刺激了一下,难免多想了点,恰好杨双双又问了,他不得不说出来。

        可对比他收到杨双双包的红包,他倒是觉得杨双双肯定更高兴能收到他送的礼物,而后者,也更让他高兴。

        闫胜利怕杨双双不信,又重复了一遍,“真的不要。”

        杨双双探究看了闫胜利一会儿,见他像是认真的,就说:“你自己说的啊,别后悔。”

        闫胜利“嗯”了一声,胳膊伸过来,“睡吧。”

        年初二,随军的家属回不了娘家,就纷纷排队打电话回去。

        江秋月和杨双双也跟着打了个电话,而后又被拉着去参加了家属区这边自己组织的娱乐活动。

        年初三,杨双双和闫胜利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进城去照了全家福,又在市里面玩了一圈才回来。

        初三之后,大家伙也渐渐开始忙了起来。

        江秋月的小诊所也正式开办了起来,杨双双没事就推着车子过去陪她。

        杨双双隔壁回娘家过年的陈瑶瑶也回来了,一并过来的还有她的母亲。

        是一个满脸精明的中年妇人,说话行事都很让人讨厌。

        江秋月和杨双双白天不在家,不太清楚这些,还是没事儿过来和她们八卦的蔡玉芬说了后,她们才知道陈瑶瑶的母亲刘向红来了后就喊了一堆所谓的见证人,然后拿着东西大张旗鼓地往钱营长家去了。

        说是为了去年彭明菊流产的那件事儿道歉。

        蔡玉芬摇头说:“陈瑶瑶作为其中挑事儿的,虽然后来被部队给惩罚了,但她没有到钱营长家去找彭明菊道歉,也没有人想让她道歉。毕竟她脾气在那儿,当时那件事儿说白了都有错,部队既然已经处理了,那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

        “再说她们两家关系本来也不好。”蔡玉芬叹了口气,话音一转又说:“但是周婶子去年过来的时候把事情处理的多漂亮啊,就算那几家倒霉了的也都对她没什么挑剔的,所以我们原本以为刘向红也是抱着和周婶子一样的打算,就跟她一起去了,心想要是两家真能和好,那也是一件好事儿。”

        “可谁知道等她一开口说话,我们就知道坏了。刘向红说是道歉,但话里话外一直都说的是当时那件事不怪陈瑶瑶,就怪彭明菊手脚不干净,后来又贪财偷卖药,才让其他人害她流产,但是她们家这次就委屈一下,大人大量不和彭明菊一般见识。”

        “我当时是真后悔跟她一起去了,你说她这话像是真想道歉的样子吗?”说到这儿,蔡玉芬把嘴一撇,“当然她这话你也不能说没一点道理,但也看是谁说。再说当时偷东西那事儿最后还是没查出来,到底是彭明菊偷的还是陈瑶瑶不小心丢了,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提,那就是挑事儿。”

        按照蔡玉芬说的就是刘向红一脸高高在上过去道歉以及按头说彭明菊偷手表这事儿让彭明菊一下子就火了,当场就和她们吵了起来,还差点动了手,还是周婶子最后出马把暴跳如雷的彭明菊给按了回去。

        蔡玉芬她们当时还以为周婶子平时挺客气的一个人,应该没什么脾气,可能就这么算了,没料到周婶子当场就把刘向红还有陈瑶瑶给撅了回去。

        反正这事儿最后就是歉也没道成,反倒之前好不容易清净下来的两家又吵了一架,估计以后可能不太会消停了。

        蔡玉芬又忍不住叹气,“说起来钱营长和孟营长两个最开始当兵的时候还是一个连队的,后来两人都同样升职,慢慢到了现在这个位置,私底下关系原本还不错,可惜这几件事闹下来,两人也尴尬了。”

        “那她们两家现在又开始闹了吗?”杨双双忍不住问道。

        蔡玉芬摇头,“也不算吧,但以我这几天观察下来,那个刘向红和陈瑶瑶一样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有时候见到周婶子在外面干活什么的,就在那儿阴阳怪气唧唧歪歪,不过周婶子也不搭理她。”

        “也就是周婶子脾气好,换了我,我早上去抽她了。”蔡玉芬继续翻白眼,“你说她烦不烦,我们乡下人怎么了,没有我们乡下人种的粮食,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城里人早就饿死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忍不住对视一眼,觉得幸好她们白天都在诊所那边,不然恐怕也要有幸见证这些了。

        蔡玉芬又摇头,“我现在只想让刘向红赶紧走,看见她和陈瑶瑶一模一样的看不起人的脸,我就够了。”

        江秋月和杨双双原本以为这事儿也只是陈瑶瑶和彭明菊她们两家的事情,没想过又过了几天,江秋月就被迫掺和进去了。

        那天,江秋月原本在诊所和杨双双一起在研究洗发水,但医院那边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有个病人想让她过去看看。

        江秋月到了医院后才知道所谓的病人居然是陈瑶瑶。

        陈瑶瑶在文工团跳舞的时候不小心从舞台上摔了下来,胸部正好磕在了台阶上,骨折了,但是没有出现严重的移位和神经损伤,也没有损伤到心、肺这些重要的脏器,已经在医院处理好了。

        但是陈瑶瑶和刘向红都觉得其他医生断定的至少四个月的恢复期有些太漫长了。

        陈瑶瑶是觉得她自去年夏天就已经没有正式上台了,要是再耽搁下去,以后文工团就完全没有她的位置了,她想要快点好起来。

        而刘向红纯粹就是关心陈瑶瑶的身体,想让医生想办法让她快点好起来。

        最后,被闹的有些没办法的主治医生就说江秋月在配药方面很有天赋,往往开出来的药方效果都很好,可以问一问她有没有办法。

        然后,江秋月就被叫了过来。

        陈瑶瑶的主治医师叫马文华,他一见到江秋月就解释了一番情况,然后就对着刘向红说:“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江医生,你可以问问她有没有办法。”

        陈瑶瑶平时不怎么和家属区的人接触,但她去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家里,也知道江秋月去年治好了不少人的病,医术应该可以。

        因此,她一见到江秋月,就眼巴巴地盯着她。

        要不是她现在说话太疼,恐怕早就开口了。

        刘向红倒是没先吭声,而是来回上下左右地把江秋月打量了一番,才一脸嫌弃道:“就她?她才多大,你们要是没办法就直说,找个家属区开小诊所的来糊弄我,你当我傻呢是吧,还是以为我刚过来什么都不知道!”

        江秋月皱眉,难怪蔡玉芬之前那么嫌弃刘向红。

        她正要张嘴,边上的马文华就不爱听了,说:“你怎么说话呢,江医生开药的本事就连首都的医生都是承认的,我们医院的同事也没有不佩服她的,要不是因为许营长在这儿,人家早就去首都当医生了,那时候你就是想找她都不见得有机会呢。”

        “我理解你因为你女儿的身体心里着急,但你也不能上来说话就这么难听吧。”马文华没好气道:“是你们问的有没有别的办法,我才给你们叫的江医生,人家还没看过呢,你就开始这样质疑她,你要是不想相信江医生,我现在就让她走。”

        刘向红一项鼻孔看人惯了,来了这边之后压根就没注意一般职位的人,除了一开始彭明菊家那事儿之外,就没再正眼看过其他人,一直往那些职位高的军属家里凑,自然不清楚江秋月的具体情况,一直以为她就是那种普通的赤脚大夫。

        现在冷不丁被马文华怼了一下,他又是陈瑶瑶的主治医生,刘向红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也碍于陈瑶瑶的病,忍着没有发作。

        她撇了撇嘴说:“那你去看吧。你最好像说的那么厉害。”

        马文华又忍不住皱眉,这人怎么说话一直这么难听呢。

        刚才他抢在江秋月前面开口就是为了提醒她,好让她知道江秋月很厉害,最好客气点。谁知道她半点没领会,还是这个鬼样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那么大的优越感。

        也不怕把人给惹毛了,回头会看也懒得看了。

        马文华暗自叹了口气,偏头看向江秋月问道:“江医生,你说呢?”

        江秋月现在顶着医生的名号,自然也不能说不看就不看。

        加上陈瑶瑶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就走了过去。

        先是帮陈瑶瑶检查了一番,又问了马文华相关的用药情况,思索了一番,开了副药说:“先用这个吧,回头可以看情况再调整药方。”

        马文华正要接过来看,刘向红抢在他前面把药方夺了过去看了一遍,皱眉中带着嫌弃地问道:“这有用吗?我们家瑶瑶可是要跳舞的,要快点好起来才行,你别想随便弄个方子就糊弄我们。”

        江秋月不太想理她,就说:“你也可以不用我的,就按照马医生的治疗方案来。”

        “你……”刘向红一时间被怼的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只能气愤道:“谁知道你的有没有用,万一害了我们家瑶瑶怎么办?”

        江秋月就说:“那就不用我的。”又看向马文华说:“我先走了,诊所还有事儿。”

        马文华也觉得刘向红事儿多,也懒得继续惯着她,就点头说:“行,不好意思啊,让你白跑一趟。”

        江秋月摇头,“没事。”

        “等下!”眼见江秋月真的要走,刘向红又开口拦住她道:“你就这么走了,你可是医生,医生是干什么的,那是专门治病救人的!你怎么这么点耐心都没有呢,我不就问问情况吗,你着什么急啊!”

        江秋月无语。

        不是说陈瑶瑶出生干部家庭吗?怎么她妈这个样子?

        马文华也觉得刘向红胡搅蛮缠,就说:“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呀?给你开了方子,你说人会害你,不让你用,你又说人家没耐心,你到底想干嘛啊?”

        “什么叫我想干嘛啊,我作为病人家属,我多问几句怎么啦?”刘向红开始戴高帽子了,“现在到处都在说要为人民服务,你们当医生的就是这样服务的,我一个病人家属担心我女儿的身体,我还不能多问几句了!”

        “我给你开方子,你说我会害你,你不信我,我不让你用,你又说我不负责,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江秋月皱眉,“还有,从始至终都是你在找我的麻烦,你所谓的作为病人家属的问也不是问病情相关,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来质疑我、怀疑我、指责我。”

        停了一下,江秋月懒得和她吵,就又说:“反正方子我开了,用不用随你们自己,陈瑶瑶的伤不重,就算不用药自己修养也能慢慢好起来,用了药也是三四个月是时间,你们自己决定吧。”

        江秋月说完就抬脚离开了,刘向红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说走就走,立马就在后面叫了起来。

        马文华嫌弃她烦人,也懒得再搭理她,顺手把江秋月开的方子给拿起来回自己的办公室开始研究和自己开的有什么区别。

        刘向红唱了一出没人看的大戏,最终只能愤愤不平地回了陈瑶瑶的病房和陈瑶瑶抱怨起这些。

        陈瑶瑶没想到刘向红居然把江秋月给惹火了,就按着胸口皱眉说:“妈……江秋月医术……应该很好。”

        刘向红一噎,没料到陈瑶瑶也这么说。

        她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态度,但又拉不下脸,就说:“我也没说什么啊,谁知道她一个年轻人脾气怎么那么大!”

        陈瑶瑶皱眉想叹气,但胸口又疼的难受,一时间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刘向红却依旧没消停,又开始对着陈瑶瑶抱怨:“你说说你,当初给你介绍了那么多条件好的你不答应,你非要和一个臭当兵在一块,你看看你现在过的什么日子?”

        “还有你们那家属区的那条件,那是人住的吗?”说起这个,刘向红脸上的嫌弃就更严重了,“你看看那里面的人,就在院子里种菜,还往里面浇粪,成天臭烘烘的,也就她们那群乡下人才能住下去。”

        “你从小不说锦衣玉食的长大,但是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顶尖的,你长得又这么漂亮,还有文工团这么好的工作,我就不明白你怎么非要跟那个孟东河在一块?别的我就不说了,就说我来的这段时间,那孟东河回来过几次?我一个巴掌我都能数得出来!”

        “那娶媳妇回家不是让当摆设的,那是要疼着宠着的,”刘向红越说越气,抬手就想戳陈瑶瑶脑袋,但又见她一脸的苍白,只好收回手继续抱怨道:“他呢,他倒好,成天不着家不说,你受了多少委屈,他也不帮你,你到底图他什么啊?”

        “要我说,你还不如赶紧和他离婚算了,我看见那个姓孟的我心里就有火!”刘向红翻着白眼,“要本事没本事,要出息没出息,还成天只能委屈你待在这犄角旮旯里,你听妈的,和他离婚!”

        刘向红自己说的解气,却完全没注意到门外带着孟东河过来的马文华一脸的尴尬。

        马文华还下意识看了孟东河一眼,发现这位名气不如许从周、闫胜利这些人的大,但是脸也和那些人一样的冷,让人瞧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想的什么。

        其实按照马文华来看,孟东河这种年纪不到三十就靠着军功一路升任营长的完全配得上一句本事大,但偏生那个刘向红的脑子就跟驴踢了一样,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

        马文华忍不住替孟东河抱屈,但也不能当着人的面指责他的家人,就说:“家人受伤,家属心里面不舒坦,抱怨两句是正常的,孟营长别往心里去。”

        孟东河面无表情地摇了下头,也不打算进去了,折身边往外走边说:“麻烦您说一下她的情况。”

        马文华就大致解释了一下,顿了顿,又把江秋月过来的事情也说了,然后道:“我之前也一直在研究江医生给开的方子,确实比我开的好,我的建议是要想好的快一些,还是用江医生开的方子,但你岳母她今天说话实在不好听,江医生今天开的这个方子也只是第一阶段治疗的,要是用的话,后续可能要更换药方,你们要是用的话,后续我建议还是不要让你岳母去见江医生了。”

        孟东河点头,“我知道了。”

        “那孟营长你的意思是用江医生的方子?”马文华确认道。

        孟东河点头,“江医生那边我去说。”

        “那好,我就按照江医生的方子来了。”马文华停了一下,见孟东河似乎要往医院外面走,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劝了句道:“孟营长也别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陈同志不也没说什么嘛,对吧?”

        孟东河冷脸低嘲了一声,“我倒巴不得她离婚。”

        “您说什么?”马文华没听清。

        孟东河摇头,“没什么,陈瑶瑶的病就麻烦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哦。”马文华点头,直到孟东河走远了,他才又往陈瑶瑶现在住的病房去。

        等到了门外,就听见刘向红还在不停地唧唧歪歪地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然后顺便撺掇陈瑶瑶离婚。

        马文华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嫌弃,才推开门说:“你们想好要用哪个治疗方案了吗?”

        正在抱怨的刘向红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忘了。

        陈瑶瑶侧过脑袋看向马文华,忍疼张嘴说:“江……江医生。”

        马文华倒有些意外,但又担心回头刘向红又叽歪,于是就看向她问道:“刘同志呢,也同意吗?”

        刘向红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张了张嘴就要说话,结果陈瑶瑶皱眉抬手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轻声道:“妈……”

        刘向红撇了撇嘴,“那就她的吧。”

        马文华见状就说:“那正好,刚才孟营长来的时候也说了让用江医生的方子,还说后续江医生那边他会去沟通,就不用你们担心了。”

        “啥?”陈瑶瑶和刘向红同款震惊,但她胸口疼的厉害,说不出来话,于是又艰难地拽了一下刘向红的衣裳。

        刘向红没好气地瞪了陈瑶瑶一眼,这才才对着马文华说:“他过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来了他干什么不过来,他这是想干什么呀?我们家瑶瑶现在这么可怜的躺在病床上,他竟然来看一眼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马文华就故意说:“孟营长来了,只是你当时正好在劝陈同志和他离婚,孟营长大概怕你尴尬,这才提前走了。”

        刘向红一下子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陈瑶瑶也是一脸震惊。马文华憋完坏后转身就走,也懒得理她们了。

        这两人,刘向红一开口就让人讨厌,陈瑶瑶的事儿也不少,最好狠狠吓她们一次。

        等到江秋月回去后,杨双双就问她道:“医院出什么事儿了,都把你叫过去了?”

        江秋月就把之前医院的事情给说了。

        杨双双就:“……”

        好一会儿后,她皱眉道:“陈瑶瑶她妈有病吧,怪不得蔡玉芬说起她就那么讨厌呢。”

        江秋月摇头,“可能平时自以为是惯了,以为别人都得听她的。”

        杨双双翻了个白眼,“难怪陈瑶瑶也一直一副看不起别人的样子,原来真是一脉相传,也不知道那个孟东河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

        “管他呢。”江秋月不关心,“反正方子给她开了,爱用不用。”

        晚上,许从周回来就主动和江秋月说起了这件事。

        他问道:“你白天去给陈瑶瑶看病了?”

        江秋月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许从周就说:“孟东河白天找我了,说让我给你带句对不起,别跟他岳母一般见识,也不用管她说什么。还有你开的药方她们已经用上了,回头还要麻烦你再帮忙看看情况。”

        江秋月回想了一下对孟东河的印象,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也经常见不到他回来。

        江秋月忍不住好奇了,“孟东河是什么样的人啊?”

        许从周立马就盯住了江秋月,“你打听他干什么?”

        江秋月一看许从周这样就哭笑不得,这人的醋劲儿真的越来越大了,什么醋都开始吃了。

        江秋月没好气戳了他一下,“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醋都吃,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忍受她俩那种性格。”

        许从周把江秋月的手攥在掌心,被说吃醋习惯了,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而是道:“孟东河没什么特别的,就和其他人一样。”

        江秋月不信,“陈瑶瑶也算是文工团的一枝花了,家里条件又很好,孟东河没点特别的,能娶到陈瑶瑶?”

        许从周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之前有回文工团外出演出遇了点意外,是孟东河把陈瑶瑶救出来的,后来是陈瑶瑶主动追求的孟东河,孟东河一开始没同意,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就结婚了。”

        居然是这样。

        江秋月有些意外。

        “那他们感情好吗?”江秋月又没忍住好奇问道。

        “不知道,没关注过。”许从周摇了下头,又把话题带走了说:“春季征兵快要开始了,你找时间和你弟说一下,让他最近做好准备,还要不要随便受伤或者生病。”

        江秋月果然不再关注孟东河和陈瑶瑶,立马就说,“那我明天就给他打电话。”

        第二天,江秋月去了诊所后就往柳月湾去了电话。

        江立业过完年后就一直在等征兵的事情,时不时就往大队部跑,第一时间就接到了。

        等和江秋月说完,他就立马保证说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绝对不出差错。

        随后,江立业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电话,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是回到了肚子里。

        大队部的人见他这样,忍不住好奇问道:“立业,你每天来等你姐的电话,你俩到底说啥了,瞧你给高兴的!”

        江立业知道一切都没明朗前不能说,因此就道:“没啥,我姐给我打电话,我高兴不行啊。”

        “呿——还瞒着我们!”说话的人不信,但江立业已经跑走了,他也没法问了。

        江立业回家后,等到吃饭的时候就说了这件事。

        江家人神色各异,但江冬梅抢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开口叫唤道:“你要去当兵?”江立业皱眉揉了下被震到的耳朵,“对啊,大姐已经帮我全都弄好了,等征兵的命令一下来,我就能走了。”

        “不对啊,你怎么能去当兵呢?”江冬梅的反应很激烈,她觉得现在的一切越来越不像她记忆里的样子了,也越来越不像她刚重生的那时候想的那样顺利。

        江冬梅想让江立业按照上辈子的经历活下去,就拽着他说:“你不能去当兵!”

        “我为啥不能去当兵?”江立业更觉得江冬梅脑子有问题,甩开她的手,又看向江道义和杜春花说:“爸,妈,我这两天收拾一下,过段时间就走了。”

        杜春花也不太舍得江立业去当兵,一把拽住了他想劝他说当兵危险,一不小心就能没了命。

        江立业就反过来说当兵很好,保家卫国也不危险,还反举例说既然危险,你们当初干嘛让大姐嫁给大姐夫。

        杜春花说那不一样,江立业就说哪儿不一样,然后就把杜春花的话给堵回去了。

        倒是江道义闷了一会儿后开口说:“当兵挺好的,现在当兵没以前危险了,他姐夫也在部队,还能照应他,总比他在地里刨食儿强得多,他想去就让他去吧。”

        杜春花只好闷闷地答应了。

        倒是边上的王佳丽见江立业居然能当兵,心里面顿时羡慕的不行。

        她也觉得当兵不危险,还能拿钱,多好。

        可她也知道现在江立业走了,江成才更加不可能离开,只能打消心里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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